第八十八章 亲近
宋瓷跟李乘舟也是有过一段友好相处的时间的，他躺在沙发上回想，到底是什么时候，跟李乘舟走得这么近的呢？
好像是在一次周五放学，那天宋昕刚刚答应宋父接手公司，正在公司里接受宋父的指导，找了个司机来接他，结果那天司机来晚了。
宋瓷在门口等了好久，也没去打电话打扰宋昕，准备朝着家的方向一路走过去，可能司机会在路上看见他。
结果没走多久，身边突然冲过去一个人，差一点撞到宋瓷。
他看着这个熟悉的背影，之前追着李乘舟跑了这么多次，早就对他了如指掌了，看他跑得飞快，该不会又是为了抢一个网吧的位置吧？
宋瓷风纪委员的魂又觉醒了，虽然现在已经放假了，但是他还是无法忍受李乘舟当着他的面整天做些与学习无关的事情。
他也没能思考自己管的是不是太多了，直接追了上去。
李乘舟拐进了一个小巷子，宋瓷想都没想也跟着进去了，等他跟着李乘舟拐了几个弯，到了一个很深很深的胡同里，他才发现，李乘舟根本不是去网吧上网，他是来打架的。
等他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刚准备转身离开，身后就走过来几个长得一脸凶相的不良少年，各个衣着奇怪，把出胡同的路当了个严实。
“这就是你搬来的救兵吗？”其中那个看着像是不良少年领头人的人，染着一头桀骜不驯的黄色，笑着跟李乘舟说。
李乘舟一愣，顺着声音望过来，看见了工工整整穿着校服，背着双肩包的宋瓷。
李乘舟皱眉，冷声道：“不是，我不认识他。”
这下轮到宋瓷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出了校门就把自己当陌生人了？李乘舟也太嚣张了吧！
“喂！李乘舟，不要以为在校外我就管不了你了，你……”
“你谁啊？劝你赶紧离开，这儿跟你没关系，快滚。”李乘舟面无表情，说出口的话更是一点情面都没留。
宋瓷身体微微发抖，李乘舟居然骂他，果然不该对他抱有他能浪子回头的心，这个人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他不想再留在原地自取其辱了，转身准备离开，是死是活都跟自己没关系了。
刚迈出一步，面前就被人挡住了。
“切，不认识？这小子刚刚都叫你名字了，骗人能不能过过脑子，还是把我们当傻子呢？”黄毛一脸不悦，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人。
宋瓷突然感觉到了危机感，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两步，胳膊就被人抓住了。
李乘舟将人拉到自己身后，脸色冷的吓人：“我说了，上次的事是我干的，你要想报复找我就行，跟别人没关系。”
宋瓷胳膊被李乘舟攥得生疼，但是他一声没吭，看着李乘舟的背影眨了眨眼。
黄毛他们有四五个人，要是真的打起来从人数上就占了优势，况且宋瓷又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到时候李乘舟还要护着他不被伤到。
宋瓷突然发觉自己好像给李乘舟带来了麻烦，随即又闷闷的想，要不是李乘舟到处打架斗殴，到处树敌，并且天天不听宋瓷的话违法乱纪，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
对，都是李乘舟的错，宋瓷想。
“行啊，要不这样，你现在给我磕个头，我就让这小子离开。
宋瓷一惊，21世纪了怎么打架还让人下跪呢？
“你别听他的呀……”宋瓷在他身后小声开口。
李乘舟翻了个白眼，同样小声道：“你觉得我会给他这种人跪下？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有尊严吗？”
宋瓷不说话了，撇撇嘴：“那他们不会揍我吧？”
他是真有点害怕，从小到大宋父宋母都不舍得打他，骂都没怎么骂过，要真挨了打，宋小少爷指定哭死。
李乘舟“哼”了一声：“别小看我，就他们这几个人，我还是能打得过的。”
宋瓷不信，直到对面那群人看不下去他们两个当着他们的面在这里说悄悄话，直接冲上来就想动手。
宋瓷快吓死了，直接蹲在了李乘舟身后，抱着头瑟瑟发抖。
李乘舟的实力宋瓷没能亲眼看见，因为紧接着胡同口就出现了一个人，举着手机说报警了，这群不良少年忌惮那人真的报警，撂下一句非主流十足的“你给我等着”就匆匆跑走了。
宋瓷一看，这不是来接他的司机张叔吗？
张叔在宋瓷跟进那个小胡同的时候就看见了他，当时没地方停车，张叔绕了一圈才找到停车的地方，等他赶到的时候刚好听到自家小少爷的尖叫声，吓得他真的差一点就报了警。
虚惊一场，宋瓷坐上车的时候还有些惊魂未定，他看着窗外，刚好看见独自一人走在路边的李乘舟。
纠结了一会儿，宋瓷跟张叔说了一声，降下车窗喊了喊人。
“你一个人回家吗？要不要送你一程？”
李乘舟摇头：“不用，还有，以后做什么事情之前先想好后果小少爷，那种地方也敢一个人跟上去，不怕里面有危险吗？”
宋瓷不服气：“你别一副大人的样子跟我说话，你不也就比我大一岁，而且我是看你进去才跟着的，不然我才不去。”
李乘舟见他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莫名觉得有点好玩，于是突然靠近他，逗他：“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就是那个危险？”
宋瓷被他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急忙退回去，有些惊慌地道：“你、你能有什么危险啊，你除了逃课打架，难不成还想犯罪？”
李乘舟耸了耸肩：“没准呢……所以小少爷，宋大风纪，以后别管我了，不然把我惹急了，我真会对你做点什么。”
李乘舟的眼神从上到下审视了宋瓷一遍，随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宋瓷被他这个笑弄得一个激灵，边摇车窗边说道：“死性不改我不管你了。”摇到一半又停下来，小小声说了一句：“刚刚在胡同里，谢谢你了。”
李乘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宋瓷谢他当时护着自己，毫不在意地“嗯”了一声：“要真的谢我，下次旷课别来找我了，好学生就该好好学习，别天天跟我一样往外跑。”
往外跑还不是为了抓你……宋瓷心里腹诽，随后道：“那你路上小心，我走了。”
这件事情以后，宋瓷总觉得自己欠李乘舟一个人情，于是平时对他态度也好了一点儿，但是每次发现李乘舟又不做值日就跑掉还是会生气。
对李乘舟没有这么重的滤镜之后，宋瓷发现李乘舟虽然经常违纪，但是人还不错。
直到那次运动会上，李乘舟背着被铅球砸到肩膀的宋瓷去医务室，他们两个的关系才算是真的从负数变成了正数。
……
想起梦里的那个少年是谁了之后，宋瓷就回想起了很多高中的事情，李乘舟算是他高中最后那一年，让他在压力山大的学海里唯一能让他感到自己还活着的人。
高三的课业真的超级超级多，宋瓷几乎天天泡在试卷里，脑子里都是各种数理化的公式和诗词背诵，虽然宋瓷学习不错，但是也会因为无穷尽的试卷感到暴躁。
李乘舟倒是轻松的很，整天坐在最后一排不是睡觉就是偷偷玩手机打游戏，要么就是一回头发现人早就不在教室了。
那天李乘舟打了球回来，去卫生间洗脸，却听到了一阵抽噎声。
正疑惑着又是哪个小男孩受不了压力偷偷给家里打电话，李乘舟就听见了宋瓷的声音。
的确是小男孩，的确是受不了压力，的确是哭了。
刚准备离开的李乘舟站住了，听了宋瓷抱怨了半天，在宋瓷出来之前离开了。
当天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之后，李乘舟敲了敲宋瓷的桌子：“跟我来。”
宋瓷疑惑，但还是跟着出去了，就见李乘舟带着自己去了三楼，穿过一条楼道长廊，来到了另一侧的音体美教室。
李乘舟直接奔着音乐室走过去，推开门朝宋瓷招手。
“你怎么能进来？”宋瓷问他。
“这你就不用管了。会弹吉他吗？”
宋瓷摇了摇头。
“那你会什么？”
“……钢琴，不熟练。”宋瓷想起自己被宋昕逼着弹钢琴，看见钢琴就有点后怕。
李乘舟点头：“没事，你听我弹吧。”
随后李乘舟就拿起地上放着的吉他，找了个椅子坐下，试音调音之后，手指灵活的开始拨动琴弦。
宋瓷愣了愣，随后也找了个椅子，反着坐在上面，将胳膊垫在上面，下巴搭上去，盯着李乘舟弹吉他。
李乘舟弹了一首宋瓷没有听过的曲子，他之前听惯了钢琴的声音，觉得吉他更像是能够放飞自我的声音，有种桀骜不驯的自由的感觉。
宋瓷听得起劲，歪着头闭上眼仔细欣赏，等一曲结束，宋瓷笑着给他鼓了鼓掌。
“怎么样？”
宋瓷点点头：“好听。”
“那你开心吗？”
“什么？”
李乘舟又问了一遍：“你开心吗？”
宋瓷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是刚刚听李乘舟弹吉他，音乐教室里就他们两个人，不需要去思考别的事情，还有好听的曲子，自己应该是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