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七十四.夜里唯一的光
七十四
从你，我，到我们，再到我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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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回到家。
施婧舒便发起低烧，施母这时，还没回到家。
她摊在沙发上，跟个软骨头似的，无力地躺着。
她喜欢黑夜，窗户边的窗帘被她拉起来，也不开灯，夕阳下山，天色暗淡无光，天边的亮也慢慢昏暗低沉，人的心情亦是如此。
施婧舒仰面躺于沙发上，左手和左腿搭在沙发边缘，随重力垂下。
微微滚汤的额头，呼出的气息，都是烧着般的烈热。
她时不时摸摸自己的额头，一遍遍确认自己是否发烧，精神是清醒，可是身体告诉她，是全身乏力。
施婧舒见窗外的天色，渐暗沉下来，星空开始爬上天边。
她费力地从沙发上爬起，挪到窗户边坐下，屈身用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腿，把头枕在膝盖上，使整个人缩成一团。
无泪从眼框流出，一遍遍撕心裂肺地狮吼着。“啊～”
喊着喊着，她却傻笑起来。
这一刻，她很想离开这个不美丽的世界，但沉重的脑袋，又一直在提醒她要坚强。
这么糟蹋自己，他不会心疼。
施婧舒缓慢地抬起头，沉默死寂般的眼神看向四周，目光投向在玻璃桌上立着的口红。
她悲痛欲绝地伸手拽下口红，在昏暗的视线下端详着，暗红色的磁铁外壳，转一下就能合上，盖顶印着一个唇印。
施婧舒看着，贺世轩送的这管口红，打开，转动。
在左手手腕处，轻轻地划下一道伤口，红色的印记淡留在她的手腕上，浅浅的一道，视觉上就似用刀子划的般，红艳美丽，看着很是舒服。
把口红盖好，轻放于地上，紧接着，手指抓向窗户旁的米黄色纱帘上，尖锐的指甲划下三条细长的划痕，几根丝线被勾出。
“你看，自己又做错了，这么好看的窗帘，却被我划了，多难看啊！”
施婧舒低着嗓子，低着头，开声自言自语道，声音哑到不行。
转过视线，盯着手腕上的伤口，慢慢地爬上沙发，接着躺着。
“就当自己，死过一次吧！”
她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客厅里，没有人听见。
……
周末，安思文约施婧舒，去泠安桥逛街。
突然，接到瑶思袁的信息。
瑶思袁：【我在泠安桥。】
【跟我的朋友，在麻辣烫吃东西现在。】
【今天他生日，就出来陪他。】
【你要不要过来？】
【我同学也在彰韵中学读，在高二音乐班读，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梦延：【我在和我朋友逛街中，等下去看看吧。】
施婧舒也怕见到认识她的人，但还是想去看看瑶思袁，打声招呼。
施婧舒和安思文，走到瑶思袁说的那家麻辣烫店，日月情。
施婧舒在外窗边，已看见瑶思袁和她朋友。
走进去，瑶思袁转过身，向她们打招呼。
“这呢！”瑶思袁侧着身，举着手叫道。
“你们好！”施婧舒微微低下头，看着他们走过去。
“这是我的好朋友，胖子。”瑶思袁伸出手掌介绍着。
“这是我的朋友，施婧舒。”瑶思袁也给朋友，介绍着施婧舒。
“这是我的闺蜜，安思文。这位是我在新耀中学的好朋友，瑶思袁。”
施婧舒也给安思文介绍道，她的朋友。
“你们好！”安思文也热情地打招呼。
施婧舒正眼看胖子，人长的很是可爱，全身肉肉，她不认识这么一号人物，更没在彰韵中学见过，但不代表他就不认识施婧舒。
他们匆匆地聊上两句，便道别分开。
走出日月情麻辣烫店，施婧舒问安思文：“你在彰韵，见过这个同学吗？”
“没有，从来没有。”安思文答道。
……
安思文5点便要回家，施婧舒同时，收到瑶思袁的信息。
瑶思袁：【胖子生日，定了个ktv包厢，叫些朋友，你要来吗？】
梦延：【不来了吧，我和他不熟，而且都是你的朋友，我也没有准备礼物。】
瑶思袁：【就当来见识见识嘛，认识多些人，而且我也不认识他的朋友，想叫你一起，陪我。】
瑶思袁再三请求，施婧舒也想借此去放松放松，见识一下，不要拘束在小圈子里，便答应。
梦延：【好吧，你发个地址给我。我现在过去。】
瑶思袁发来的地址：古罗ktv。
她找上许久都没有找到，到最后，还是被瑶思袁带进去。
一进去，就听到很多人的嘻闹声，里面坐着七个人，三个男生和三个女生，还有胖子坐中间。
他们都是一男一女挨着坐，这一看就是三对情侣。
瑶思袁给大家打个照面：“我朋友，在这附近，就一起叫来了。”
施婧舒可没想到这一进来，就吃了三嘴狗粮。
这情侣在外人面前亲昵时，全然是目中无人，她也全当自己看不见。
瑶思袁和施婧舒，挨坐在一起，“不要伤心，我们两个是一对，不羡慕别人。”
瑶思袁挽着她的手。
施婧舒微笑回应。
瑶思袁和施婧舒，聊过两句，又去招呼别的朋友。
施婧舒百般无聊地坐在角落，不唱歌也不出声，是能被人忽视一般的存在。
“思袁，我想回去，天也晚了，你们玩得开心。”
施婧舒等瑶思袁坐回来，看着她的眼睛说。
“我和你一起回去，你先坐着，很快了。”瑶思袁安抚施婧舒，让她再等等。
施婧舒又只能坐下等一阵，听着那些根本不关她事的话题，看着每个男生都挨着自己的女朋友，很亲昵的表情，动作，充满诱惑和激情。
她的内心就煎熬无比，仿佛一回梦，觉得自己还有对象一般，只是对象在异地。
忽然间，包厢里全体男生，都走出去拿蛋糕，此刻只剩下女生。
“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多久了？”
一个长发穿着短裙，打扮妖艳的女生，跟一个短头发，有些娇羞的女生说话。
“上个星期刚在一起。”短头发女生，抓了抓自己的衣袖说。
“这么短时间？你清不清楚他是什么人啊！”长发女生接着说。
施婧舒此刻正无聊，瞥过一眼，听着她们在一问一答。
短发女生明显愣住，没有回话。
“我和他一个初中，他可是不太好。”另一个身着黑色t恤的女生，接话。
“对啊，要考虑清楚。”瑶思袁也选择，插上一句。
“我也不清楚，了解还不多，毕竟才刚在一起。”
短头发女生有些后怕，听她们这么说。
过了一会，男生们和胖子的母亲，弟弟走进来，给胖子庆祝生日。
那些男男女女才分开坐，规矩一些。
待胖子的母亲和弟弟走后，他们说要拍照。
“我帮你们拍吧。”施婧舒提议，毕竟自己是个加入的人。
她蹲在地上，举起瑶思袁的手机，拍下一张张她陌生无比的脸孔。
终于知道，自己来这的作用，是帮人拍照的那个，无关紧要的人。
待拍好照片，施婧舒又坐回那个位置。
她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又向瑶思袁提了一次。
瑶思袁还是用相同的理由，劝说她。
她其实可以自己先走，但她还是选择，再等等。
……
施婧舒好不容易，熬到晚上7点，跟着瑶思袁和胖子一起下楼。
留下他们三对情侣，接着哈皮！
施婧舒和瑶思袁，走出古罗ktv门口，站在一楼的街道，等胖子。
她抬眼见不远处，有一群身穿jk制服的年轻人。
带头的男生慵懒地插着口袋，带着黑色口罩，表情冷酷，走在正中间位，白衬衫配黑领带，毛衣外套，一副禁欲大学生的风范。
男生后站着好几个人，都是清一色的高挑清秀的男生，每个都散发着不同的光彩。
可吸引施婧舒，是中间位，慵懒放荡的男生，和贺世轩有着同样的感觉。
左边站着一个jk短发俏皮迷妹，正兴致很高地和男生说话。
可男生，根本没有要理会她。
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路过施婧舒。
施婧舒在跟他们接触的一瞬间，低下头，低下眉眼，把脸埋起来，默默空想。
她就是那种，想看见光，却害怕光发现她的女生。
她害怕踏入那些，发光发亮男孩的生活，接着光离开，自己身旁，只有一地光斑燃尽的晦迹。
……
搭上公交车，车里密闭，人坐着站着。
施婧舒和瑶思袁，一前一后坐在单人的位置上，距离后门，只有一个人的距离。
一个蓬头历齿，衣着乱糟糟的男人走上车，耳旁插着耳机，仿佛在听歌。
猥琐的眼神，看向她们两人，然后走到后门的位置，站在瑶思袁的右侧，肮脏的手握紧车顶的扶手。
车子开始发动，路灯微弱的光打进来，还是漆黑里只带着一点光斑，微不可及。
就如她的生活一般。
施婧舒见这个男人，行为诡异，随着车子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奔波，男人的也逐渐慢慢移动脚步，身子离瑶思袁的距离，越来越近。
男人把手搭在瑶思袁的椅子上，手指沧桑，老茧一片。
瑶思袁也察觉出异样，往边上靠。
施婧舒挺直腰背，靠近瑶思袁。
胖子此刻也不知所踪，漆黑中，伸手不见五指。
施婧舒顾不上这么多，眼神紧盯她旁边的男人，她心里一片惊慌。
思绪着，眼见在前方后方，都有空余的位置，为什么偏偏挨得她们这么近，还装模作样地在听歌，分明是想分散大家的注意力。
施婧舒敞开腿坐着，半条腿都伸在外面的过道里。
她盯紧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如果男人动起手来，她就要第一时间制止。
男人好像发现她的察觉，也是慢慢随着车轮的滚动作掩饰，往后面的施婧舒挪过去。
男人的脚，站在施婧舒的两条腿之间，近在咫尺。
施婧舒眼见，自己准备陷入危险，连忙起身，站在过道里。
男人转回头，见座位上的人，顷刻之间不见，再一看，人站在他隔壁。
“你不坐了？”男人问了一句。
“不坐了。”施婧舒冷眼相看。
男人一屁股坐下，靠在椅子上，刷起手机。
施婧舒站在他旁边，瞧眼见男人点开q/q空间，里面映入眼帘，皆是些难以想象的画面。
施婧舒想，她果然猜的没错，可此刻，她准备下车。
她走前几步，靠在瑶思袁的身边，握着她的手。
低下身体，与瑶思袁说：“我准备下车了，等下你和我打个电话，注意安全，回家和我说。”
“好。”
瑶思袁握着施婧舒的手，眼睛映射着外头照射进来的光线，眼神发亮地看向她。
瑶思袁的眼睛，成了在这暗淡无光的公交车里，唯一点亮施婧舒的炙热。
下了车，施婧舒穿过古道岭牌楼，回到古道岭小镇里。
施婧舒给瑶思袁，打电话：
“你没什么事吧？”施婧舒先问。
“没有。”瑶思袁温和的声音，传过来。
施婧舒：“我刚刚看见你身后的那个男的，看一些不好的图片，怕你有危险。”
瑶思袁：“刚刚如果他不移位，继续靠过来，我打算打开摄像头，给他看看自己长什么鬼样子。”
施婧舒轻笑声，继续说：“还是小心点，以后不要这么晚回，不安全。”
瑶思袁：“嗯，就胖子那家伙，一直在等他。”
施婧舒：“他刚刚也在车上吗？我没看见他。”
瑶思袁：“在，在前面。”
施婧舒：“哦……我听说，我们级3班的那几个学生，也是和我一起转过来，是吗？”
瑶思袁：“害，他们就是家里有钱，混日子在这，不是真学习。”
施婧舒：“他们转过来要钱！”
瑶思袁：“他们转过来，肯定要钱啊！你肯定不用，你又没有被记过。”
施婧舒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脸色沉在夜里，谁也不知道，她此刻的心绪。
施婧舒挂断电话，后瞧着这不见星空的夜里，眼里的一丝光亮也随之消失。
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施婧舒对着着灰暗的夜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