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复生
北亥檀以为自己说中了南拓临的心思,心中一喜,忙继续道,“二殿下彼时在西齐梨身边并不好受罢,听闻这个女人不仅自大张狂且怪癖甚多,二殿下清风朗月般的人物怎能与这样的女人为伴,想必那亲事也是碍于父命而违抗不得,二殿下何必委屈自己,我北亥皇城也有一公主,温柔贤淑品性端庄,美貌甚至与那天下第一美人东洛公主东洛不染不相上下,此人正是吾之亲妹——”
“本君没有兴趣。”
北亥檀话未说完已被南拓临打断。
“本君与西齐梨早已定亲,互相心悦情投意合,那些无稽传言又怎能信,北亥檀,想让本君放了你,恐怕是不可能了。”
若说之前南拓临还有兴味看北亥檀挣扎称辩,现在他已然是毫无耐性了。
北亥檀还想再说什么,便见南拓临手中光芒骤现,猛地袭上北亥檀。
霎时,那金色光芒似绳索一般牢牢困住北亥檀,北亥檀再也动弹不得。
南拓临雅净温润,多以温和之态示人,极少在人前显露身手,然而今日北亥檀却是一招便被他击中,顿时北亥檀才明白南拓临恐怕修为也不简单,而且很有可能在他之上,见南拓临一脸寒色,他惊恐的看向南拓临,“你想干什么?”
南拓临已不想再与他废话,“来人,将此人关押,严加看管!”
很快,北亥檀便被带出去。
南拓临随后看向仍跪倒在地的蔷无,“公主的死你还未告知西齐皇城罢?”
蔷无头低得更甚,“回禀殿下,那日奴婢匆匆寻到殿下后只来得及告知殿下公主出事之事,此后便一直留在无方台,尚未出去。”事实上她想出去也出去不得,每次只要走出房门便会被人带回屋内,形同□□,然而蔷无却什么也不敢多说什么也不敢多问。
她心中慌乱,甚至不敢去看这位南拓二殿下的眼。
在西齐梨身边多年,蔷无自是知道这位二殿下的厉害,彼时公主那样对他,能在公主那样的人手中求生,南拓临的手段与心计可想而知。
南拓临的声音却又变成了往日的温和,“你好像很怕本君?”
“蔷无不,不敢!”蔷无身子不觉颤抖。
随后,她便被眼前人温柔拉了起来。
“在西齐时本君便觉得你很是聪慧,本君一向喜欢机灵之人,又怎么会伤害你,你不必害怕。”
蔷无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含笑潋滟极为漂亮的眸子,她不觉怔住。
“本君稍后陪人护送你回西齐,祭祀大典在即,西齐王君恐怕已在前往北亥的路上,公主无辜遇难,此事还需尽早告知西齐王君才是,此趟回去,要怎么告知西齐王君,你都懂得是不是?”
南拓临温柔拍了拍蔷无双肩。
蔷无怔怔点头,“懂,都懂。”
“甚好。”
南拓临微微一笑,“路途遥远,你下去早些准备,今日便出发罢。”
待蔷无出去,南拓临面上的笑容随即消失不见。
他默默捏紧了拳头,站了片刻,这才往自己内殿方向走去。
房门猛地被打开。
不染看他一脸郁色地进来,疑惑道,“你这是又怎么了?”
却见南拓临径直往她尸身走来。
不染心道不好,她又在南拓临脸上看到了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哎哎哎,你可别又乱来!”她忙拦在自己尸身与南拓临之间,可哪里又真拦得住,只能看着南拓临在她尸身旁站定。
这人该不会又要拿她肉身出气罢?
南拓临在不染尸身旁俯下身来,嘴角勾了起来,轻声道,“传言说本君是你的禁/脔呢,真有趣不是么。”
他闭了闭眼,方又道,“从前有关你的一丝一毫本君都不愿记起,可是你对本君做的事,本君又怎能饶过你……”
不染一惊。
她听到了什么?
禁/脔
有关其他皇城子弟之事皆是姑姑来看望她时说与她听得,可她却从未听闻姑姑提过此事。
在南拓临身上还有这等秘闻?
不染不由盯着他,实在想象不出眼前这人模狗样的男人成为他人禁/脔是何模样。
“本君不会放过你,你以为死了便能消本君心头之恨么,呵,待本君完成大事,你这副肉身便再无存留的必要。”
不染还在惊奇之中,骤然听到南拓临这声低语猛地回过神来。
她惊骇地大声喊道,“你该不会是要毁了我的肉身罢?!”
不染不由气急,“都说了我不是西齐梨,你认错人了,认错人了!”
她又怒又急,“我已经死的很委屈了,若再被你毁了肉身那不是更可怜!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却见南拓临站起身,又是一脚踢过来。
她的尸身再次趴俯在地。
不染欲哭无泪。
南拓临哼了一声,再不看她一眼,转而走到一旁。
过了会儿,他开始打坐。
片刻后,门外响起方渠的声音,“方渠求见殿下。”
“老师请进。”
无论何时,南拓临对待方渠的态度始终都是敬仰有之的。
方渠进屋来,见到不染尸身在地先是一惊,而后似想到什么又露出了然的神色。
他移开目光,却也没有多问一句,只径直来到南拓临身边道,“听闻殿下已将北亥檀关了起来?”
南拓临道,“没错,以西齐王君之傲慢,不关了北亥檀,如何能与他辩谈?”
方渠点点头,“殿下所言不错,只是北亥王君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近几日我们须得加强守卫无方台才是。”
“老师放心,我心中自有考量。”
南拓临行事方渠自然放心,二人正交谈间,只听屋外一阵鸾鸟嘶鸣之声。
南拓临道,“看来北亥王君的消息来得挺快,他们来了。”
说完,只听门外侍从急声道,“殿下,大事不好,北亥王君派人包围了无方台!”
南拓临哼笑一声,“包围无方台?北亥王君如此猖狂,倒也不怕本君杀了他儿子。”
方渠拱手道,“以北亥王君形事之风他还不至于如此刚断,外间人应是万箜,他是北亥王君心腹,多半他们欲以此震慑殿下,说到底不过是虚张声势,不足为惧,只不过此地终究北亥地界,殿下仍需小心应对。”
方渠言辞恳切,南拓临神色变得温和,他道,“老师,现在再没人能左右得了本君,本君也定会护老师周全。”
方渠随即躬身道,“臣下这把老骨头不要紧,重要的是殿下,此次臣下必将全力辅助殿下。”
待两人出了门,不染看着他们的身影,心中却是惊奇,这二人倒是感情甚笃。
只是刚才听他二人言语,他们似乎是对北亥有所图谋。
抓了北亥太子,他们究竟想从北亥得到什么?
她看了看自己犹倒在地上的肉身,心中又是一阵悲愤,不管他们目的是什么,终究与她无关。
现在她只想赶快离开,届时真等到南拓临毁了她肉身就来不及了。
不染刚这般想,猛地头脑一阵眩晕。
不染从未这般晕过,她费力抬眸看了眼屋子,整个室内的一切在她眼中剧烈旋转摇晃起来,她忙扶住一旁桌子。
魂魄也会头晕么?
浑浑噩噩之际,只觉有人在她耳边低语——
“归来——”
“归来——”
“归来——”
下一瞬,只觉一股强劲的吸力从她肉身处而来。
眩晕感霎时消失。
等不染再次睁开双眼时,她已然正躺在榻上。
不染倏地坐起身来,低头看了看自己。
她,她竟然复活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震惊打量自己,下了榻站起身来,脚踩实地的感觉太过久违,她恍然有一种不真实之感。
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毫无头绪。
然而初始的震惊过后她很快反应过来,不论因为什么导致自己魂魄重归,眼下当务之急是即刻离开此地!
不染不敢耽搁,急忙就往门口走去。
然而才刚走出几步,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袭来。
“砰——”一声,她径直倒向地面。
有一股力量将她往外弹出,这一次待不染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又成了魂魄之态。
而她的肉身直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染看着自己的肉身,又看了眼自己虚无之态的魂魄之体,事情转变的太快,她险些没反应过来。
刚才的复生竟然只是空欢喜一场?
而内殿之外,南拓临走出无方台,台阶之下站着的赫然是北亥王君的亲信万箜,万箜的身后一排排北亥护卫持法器而立。
剑拔弩张之态在四周蔓延开来,南拓临只是轻笑一声,“万相使好大的阵仗。”
万箜道,“毕竟此乃我北亥地界,想要派出一批护卫乃是轻而易举之事,不像二殿下您,若是真要出了什么意外,想要回南拓搬救兵那恐怕就来不及了。”
南拓临仿佛听不懂万箜的威胁,“意外?本君会出什么意外,不如万相使来告诉本君。”
万箜道,“二殿下远来是客,若是二殿下安分守己,我北亥自然以礼相待,可二殿下您偏偏囚困我太子惹怒我王君,此番来前王君已交代臣下,若是二殿下知错就改,立刻放了我太子并向王君致歉,我王君大人大量便不再追究,否则——”
“哦?否则什么呢?”
万箜笑了一声,“二殿下何必明知故问,二殿下也不想与我北拓撕破脸罢”
南拓临道,“若是本君就是要与北亥撕破脸呢。”
他面容从容,脸上无一丝戾气,仿佛不在谈生死相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