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如雪般凋零
李维一瞬间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大蛇消失，神都消失。
依旧是那狂风暴雨的海岸，礁石林立，海浪滔天。
失败了吗……
即使是晴明的舍命一击，即使是八十为阴阳师以最后的性命构成的结界，即使是剑圣的狂暴灵力注入进了大蛇的弱点，都还是失败了吗……
他被绑在了木桩，立在海岸悬崖之上。海水拍打在他的脸上，一滴海水滑落近嘴里，没有任何的味道。
这一次，八岐大蛇并没有显露出本体矗立在海中，此时只有一位同样全身穿着破烂蓑衣的中年人站在礁石之上，周围汹涌的浪花没有在那个中年人身上留下任何水迹。那破烂的蓑衣始终如常。
“我都本以为会被永生永世都关押在这里了，你不仅不躲开居然还敢闯进来。真的是自寻死路！”中年人说着，祂一开口那股原本孤独浪客的气质一扫而空，变成了大蛇那阴冷潮湿的感觉。
大蛇一把将手捅进自己的心窝，而后，就仿佛是用手直接拔出自己的脊椎一样，从自己身体里面抽出一把两米长的长刀。长刀就仿佛是一节又一节的骨片拼揍起来。
此刀名为天丛云，乃是八岐大蛇自身的尾椎骨所化。
当年须佐之男斩杀大蛇之后，抽出其尾椎骨，交给天下第一名匠锻造出来的如此神器。
这柄天丛云，乃是超越十拳剑的神器。
“噗嗤！”天丛云一把刺穿了李维的胸膛，甚至将他身后的木桩一同贯穿。
鲜血四溅，血液喷洒在大蛇脸上，祂露出了无尽的嘲讽:“谢谢你送我的这具身体，你的身体真的是强大啊，比起那位剑圣上泉伊势的身体，甚至比起须佐之男的身体都更加的好用啊。”
但是没有任何痛觉，一点血液甚至溅在了自己眼睛之中，但是不痛，整个身体都像是失去了痛觉一样。
天丛云拔出，再次刺入身体，耳边只有狂风与海浪的声音，还有那大蛇阴恻恻的细语。
“更加要感谢你的是，你居然有能力回到过去，这让我甚至能够接触到曾经的自己。并且还将以前那个我给打到奄奄一息了，我继承你的身体之后，就能够最简单的吃掉以前的我。我的力量会成为超越所有神明的，最强魔神！哈哈哈哈！”
天丛云一刀又一刀刺入李维体内，李维没有任何感觉，没有痛苦，没有喜悦，就仿佛是人偶一样失去了所有希望……
大蛇似乎觉得如此还不够尽兴，他慢慢将头靠了上来，来到了李维耳边:“用你的身体，亲自吃掉你所在意的人，感觉到开心吗？”
“大蛇……”
“你在说什么？”大蛇像是猫戏老鼠一般玩弄，将耳朵凑了上去。
他一把咬住了大蛇的耳廓，瞬间将大蛇的一只耳与连带的面部撕扯了下来。
“啊，你……你该死啊！”
……
神都之中，被圣骸所化蟒蛇的李维似乎彻底失去了挣扎，他的身体开始急剧蛇化，人脸也似乎变成了蛇脸。
蟒蛇将其缠绕，就像是拧毛巾一般将整个身体拧紧。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断裂声。
二代大蛇似乎感受到了胜利，八条头颅不断的喷射出仿佛是死光一样的射线摧毁着整个神都。
李维的眼睛似乎看向了远方，看向了远处那唯一还完好的天守阁。
远处的天守阁中。
“咳咳咳咳……”急促的咳嗽声传来，这一次似乎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加严重。她仿佛是要将自己的肺都咳出来。
“山吹！你等一下，坚持一下……”百合子急忙上前查看，然而此时她发现妖魔的恙已经彻底进入山吹的骨髓。
“百合子姐姐，我是不是快死了。”山吹笑着说到。
百合子没有说话，这个小女孩或许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了，可是一直都是笑着面对这个世界。
她对世界给予笑容，世界却不曾对她温柔以待。
“咳咳咳……哇……”她咳嗽着，吐出了血块，同样也是黑色的血块。
“百合子姐姐……我还不想死……李维大人今天应该还没有用餐……我要去准备……”
“不，不用的。你好好休息，我们一起等待晴明大人的好消息，他们一定会胜利的，一定会……”百合子说着，可是她发现怀中少女的呼吸开始渐渐的减弱，并且是不可逆的。
似乎是整个神都被大蛇泄露出来的腐蚀气息所笼罩，彻底激活了她身上的恙。
她手中紧紧握着那不久前绣好的御守，上面还是那歪歪扭扭的字。
仿佛是睡着了，原来死亡是这种感觉，她好像回到了小菅村，看到了爸爸妈妈。
然后，一个斗笠蓑衣的剑士路过了这里，她紧紧跟了上去，跟在了那高大的身影背后。虽然下着雪，即使刮着风，但是她却觉得那是最可靠的背影。
风雪加身，白茫茫的道路一眼望不到尽头。两人行走在这雪白的世界，她真希望，这条路永远也不要走到尽头……
最后仿佛是回光返照一样，她似乎站了起来，慢慢的走了出去，走到了天守阁门口，想要最后看一眼……
可是，一道死光直对着天守阁。大蛇狂暴的吐息冲天而起，由下至上几乎划开那遍布整个神都的阴云。将整个世界都似乎切开成了两半。
御守掉落在了地上，露出了“山吹予李维大人”的那一面。
“轰！”
天守阁，彻底被夷为平地。
仿佛昨日檐下处逢，在那个小菅村鸟居口，那个小女孩跟了上来。
真的不敢相信他们是怎么一起走到了神都，在那风雪之下，那样一个没有灵力，还一身是病的小女孩。
就像是养的一只小猫一样，人和人之间同样也是这么熟悉起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熟悉了有一个一直跟在身后的小女孩，没什么特殊的原因，仅仅只是习惯而已。
直到养的小猫消失了，才会意识到，其实猫和人都是一样，仅仅只是相互依偎取暖的两个个体而已。
可是为什么会感觉痛……
为什么会感觉到那仿佛针扎进指甲盖中拨开红肉的痛……
“大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