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陆以逞在夏城的城中村租了间房子, 临时居住。

    他这辈子没住过这么差的房子。

    但好处有三个，一是便宜，二是不要证件, 三是离市中心还算近。

    陆以逞进屋后反锁上门。屋子里一股又潮又臭的味道, 他打开窗户，阳光从楼缝间挤进来几缕，丝毫不影响其灼热。

    他放下包, 脱掉外套，小心翼翼地撕开腹部的绷带。

    很疼。

    伤口恢复很不好，好像感染了，边缘呈现出深红近黑的腐烂质感，陆以逞对着镜子愣了很久, 发着抖拿出医用酒精, 闭眼咬牙浇上去。

    疼痛抽去了他全身的力气, 陆以逞闭着眼睛勉力靠在洗脸池上，缓缓恢复力气。

    最后他睁眼，用干净的纱布一圈一圈裹好伤口。

    低头的时候陆以逞看见水池连接地面的管道边缘积了一滩湿漉漉的毛发，他后退着离开卫生间，有些想吐。

    八月十日，裴然的生日。

    宋亦遥带他出海，去岛上玩。

    “看不出来, 你居然是狮子座！”

    裴然笑道：“我不信星座的。”

    宋亦遥说：“我也不太信, 不过这是一个很好的聊天话题。”

    裴然学得很快, 立即就问：“你是什么星座？”

    宋亦遥故作伤心：“我唯一的、最重要的粉丝居然不知道我是什么星座。”

    裴然：“……”

    宋亦遥没有为难他：“我是白羊座。”

    裴然低低地“啊”了一声, 说：“你也不像……”

    陆以逞也是白羊座。

    他们俩完全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宋亦遥说：“是吗？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别人听到都说怪不得，说我是典型的白羊座。”

    裴然愣了下。

    “那可能是我对白羊座……有误解。”裴然说。

    “你还认识别的白羊吗？”

    裴然顿了顿说：“陆以逞。”

    宋亦遥也顿了一下, 旋即笑道：“那有误解太正常了。”

    这是他们自从在一起之后第一次谈到陆以逞，被宋亦遥轻轻揭过了。

    没多久两人上了岛。

    宋亦遥计划好了一套流程，跟随渔船亲手捕鱼、中午吃新鲜的自己捕的鱼肉，下午逛一逛岛上风景，晚饭尝试岛上特色美食，晚上还有民族歌舞活动。

    裴然跟在人群中唱唱跳跳。

    风俗中有一项是族中长老将当地酿造独特的永岁酒洒在头上和身上，寓意祛灾祛邪，平安健康。

    裴然低着头由老人将酒洒在他身上，浓郁的酒香让他回想起在清町的日子。

    火光照映老人模糊的面容，他拉长声音低而哑地祝福：“……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有情人哪，终成眷属……”

    陆以逞坐在小诊所的病床上，看老医生给他的伤口拆线，重新做消毒和缝针。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老医生一直在和他说话。

    “你喜欢吃什么呀？”老头带着笑，乐呵呵的，语气温和，手很稳。

    “烤鸭。”

    “烤鸭啊，那得数白城的烤鸭最好吃。我年轻时在那边工作过，至今念念不忘。你去过白城吗？”

    “去过几次。”

    “去做什么啊？”

    陆以逞说：“当时……我跟我大学里的朋友一起做智能机器人，办了个公司，那年白城办了交流会，我和我同学就过去看了。”

    “做机器人？”

    “嗯。”

    “了不起啊！我们x国未来的发展，还是要看你们年轻人。”

    陆以逞颤道：“公司……已经没有了。”

    老医生以为是自己手重了，递给他一条干净的毛巾：“要是实在疼得受不了，你就咬着点。”

    他又安慰：“你还年轻，能从头再来。你不是夏城人吧？”

    “不是，我是……清町人。”

    “清町是个好地方啊，山清水秀，发展也好。”

    “嗯。”

    夜色渐浓，陆以逞在小诊所的病床上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