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翻船的友谊
方娇娇瞪圆一双杏眼，“乔叔叔明明说，宴席掌勺人是专门从首都请来的老师傅！”
可辛甜的爸爸，是土生土长的和平大队人。
方娇娇想到就问出来了。
辛继荣：“如果是县城乔家老爷子的寿宴，那是我没错。”
方娇娇：“！”
辛继荣昨天离家，说是去便宜媳妇娘家要债，心里却清楚没那么容易。
一家子守财奴，吸血鬼，怎么可能说要就要来。
所以找来原身之前勾搭的狐朋狗友们，联系上便宜媳妇娘家那生产队的无赖，花半天功夫先把情况给摸清楚。
林家确实在说亲。
好消息是，还没到话本那一步，把主意打在小闺女身上。
坏消息是，双方已经定亲，林家瞒着女方新郎是个痴傻儿的真相，跟女方去拍结婚照的人是新郎弟弟。
根正苗红长在红旗下的辛四可不能忍。
这不是祸害人家女方一辈子，是造孽。
细问才知道，林家怕在公社露馅，还专门哄了女方去县里拍照。
辛继荣当即给狐朋狗友画了大饼，只说从岳家要回钱来请他们下馆子，勾得他们主动去照相馆闹事。
想起女方甩在男方脸上的那一巴掌，就觉得漂亮。
也幸好这姑娘硬气。
就是狐朋狗友闹的动静有点大，碰倒了照相馆的相机。
老板相机是北京照相机厂出产的sz-1便携式135单反相机，又叫红光，机身上蚀刻着‘为人民服务’几个字，经年累月已经消磨大半，是照相机厂已经淘汰的款，如今最受欢迎的是仿尼康nikkormatftn的长城dfa-cl相机。
辛继荣费了半天嘴皮子才让老板相信他会修照相机。
打发了狐朋狗友去祸害林家，他借着拆修的功夫跟老板搭上话，倒也因祸得福。
如今照相馆接的，大多是拍结婚照，全家福或者遗照。
相对应，老板也了解县里哪些人家办事需要宴客。
说笑话似的就提到昨天来取照片时，乔家宴客的掌勺大厨带着徒弟们，被对家办婚宴的给抢走了。
说是灶台搭好，材料备齐，只等着第二天开火，厨师队伍没了，乔家人正火急火燎地找下家呢。
辛继荣起了心思。
因为老板照相机是他们弄坏的，赚不到维修费，那是不是能接个寿宴赚些钱？
当厨子做勤行的，外接宴席被称为跑堂。
跑堂可不少赚，离开时主家还会包些食材给带走。
想想如今家徒四壁的情况，辛继荣离开照相馆后，借老板的名义，打着首都老师傅的名头去跑堂了。
辛继荣继续忽悠，“我是本地人没错，可师承首都。”
他也没吹牛。
还是辛四时，住隔壁的老爷子是北京饭店的招牌大厨，他打小偷师。
借着之前那掌勺大厨备的食材，辛继荣只试了三道菜就被录用。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夜未归，这会才回来的原因。
辛继荣边说，边笑呵呵地抓了大把彩虹糖分给方娇娇，“来来来，你跟我们甜甜是朋友，喜欢就多装点，别客气，这还多得是。”
方娇娇眼看着手中的油纸包被装满，多到快放不下的彩虹糖，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她心里酸溜溜地说：“这是叔叔专门做给辛甜的。”
辛继荣轻笑，“甜甜不够我再做就是，本就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做起来也方便，总不能一直沾你的光蹭好吃的。”
就是冬瓜熬干时上色，结束了白砂糖里滚一圈就能完事。
之所以做这个，是乔老爷子寿宴聚了不少小孩子。
他起名彩虹糖，单纯就是哄小孩。
辛继荣又看了眼方娇娇。
小同学被他话羞红得快能滴出血来，如今坐立不安，浑身不自在，“我……我……”
辛继荣想，能被小闺女分零食的，那应该是好朋友。
他也不好太过火。
“你和我家甜甜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间要相互分享，我还会做不少其他吃的，以后让甜甜带你一起来尝尝。”
方娇娇立马被吸引住。
她还记得中午寿宴上美味的饭菜。
方娇娇说：“我和辛甜是最好的朋友！”
辛甜：“……”
方娇娇嚼了根彩虹糖，忍不住羡慕，“辛甜，你爸爸真的好厉害。”
辛甜看方娇娇忽然顺眼，“那当然，我爸什么都会！”
辛继荣得意地哈哈大笑。
方娇娇忽然觉得，辛叔叔没妈妈说的那么可怕。
别的不说，寿宴上的那些菜，真是她从小打大吃过最好吃的。
方娇娇想起什么，“辛叔叔，那你可以去试试公社八月一号的建军节庆，往年那些厨子做的忆苦思甜饭真的难吃死了。”
做得窝窝头硬的像石头，挖得野菜也洗不干净，更甚至煮什么树皮汤。
光是闻着那苦涩的味道就让人吃不下饭。
方娇娇怕辛继荣不愿意，“节庆帮忙的人会给家属在前排留位置，到时候可以让辛甜陪着去，等我妈妈选上咱们生产队表演的样板戏女主角，辛甜你陪我一起去帮我妈妈加油呀。”
辛甜盯着她，“你是指和平大队出的样板戏？”
建军节庆辛甜知道，是县里每年为建军节庆祝的日子。
会让下面的公社挑选生产队里排练样板戏，最后选取表演最好的几组上台演出，有领导支持的。
前年就听说有人表现好，被县文化团看上，选为了正式演员。
辛甜说：“你肯定搞错了，和平大队的女主角是我妈。”
方娇娇：“之前是，可你妈妈不行要被换掉，生产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舅舅才专门请我妈妈回来帮忙，说白了，我妈妈就是来收拾你妈妈留下的烂摊子。”
辛甜气红脸，“胡说八道！”
方娇娇讨厌被怀疑，“你不信，我们现在就去晒谷场，我妈妈肯定已经在准备跟其他人配合了。”
辛甜：“去就去！”
辛继荣盯着两人气鼓鼓奔晒谷场去的背影。
友谊的小船，还真是说翻就翻。
前方辛甜想到什么，回头大喊，“爸你快跟上来！”
辛继荣：“……”
他去干嘛？
看便宜媳妇掐嗓子掉眼泪，还是扭腰装柔弱。
再像上次那样，演不到三分钟晕倒在台上被人抬回家？
那更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