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变装调查
赵寒霜在桌下握紧了拳头，按捺住自己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喜悦，故作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我记得我刚入学那会儿，几位寨主一个赛一个的精神，没想到现都要靠汤药来补身子了。”
“人嘛，总归有上了年纪的时候，都是这样的，首山寨的老爷还问我有没有更便宜一点的薰心花进货渠道呢。”
阿林将嘴里的食物吞干净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
“话说回来，赵姑娘，你有没有兴趣为你朋友的长命锁添几样配饰？”
“嗯？”
这厢寒霜还在就阿林透露出来的信息思考，一下被问到没反应过来，整个人看上去都懵懵懂懂的。阿林看在眼里，差点没忍住笑。
“我这里有一些水晶、锆石、珍珠之类的小配件，适合挂在长命锁上，对了，还有一些贝壳片，我才从一个生意老友那里收来的。”
“你还真是会做生意啊……”
寒霜注视着阿林那双笑盈盈的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买下了一袋水晶珠。
气氛融洽的晚饭结束后，赵家父母并师父非常“凑巧”地同时出现在了门口，看到两个孩子的脸上都没有出现厌恶情绪，他们集体乐开了花。
“别想了，就是简单聊了聊天。”
寒霜无情戳破。
“那也算是一种进展。”
赵妈妈没有被击垮，寒霜遂双手投降，找个由头含糊过去，回家找老友们交流情报了。
“所以，你是怀疑首山寨的万寨主不肯把权力交出去，所以暗中在乌寨主的补药里做了手脚，想让他无法顺利接受下一轮统治权？”筱悠先行分析一波。
“只是目前能找到的线索在他那里而已。”
寒霜对此持保守意见。
“不管怎样，至少现在有了一个突破口，就先从哪里开始吧。”清月道。
“首先，我们要找个由头进入万寨主家。”清云接上。
寒霜懊恼地说：“这次是秘密委托，没有相应的文书，我们很难找到理由光明正大进入他家的宅子调查。”
就在大伙束手无策的时候，莉丝发话了。
[万寨主的子女应该需要一些参加盛典的首饰吧。]
寒霜又去找了一趟阿林，从他手里买下了一袋贝壳片和一小袋珍珠，以此换来了万寨主的小孙女喜欢在下了学堂后到家门前的泡花树边荡几下秋千再回家。那个秋千是万寨主专门派人为孩子们扎的。
四个外来的姑娘化了点妆，换了身衣裳，扮做本地姑娘，和寒霜一起掐准时间，在万寨主家的秋千旁候着，筱悠三两下上了树，远远瞧着寨主孙女回来了，立马指挥朋友们演上。
“霜儿，你是怎么想到的，瞧瞧这个镯子，打得太漂亮了，花缠藤，藤缠花，生生世世不离分，这一意头真是太好了，有了它，还愁找不到如意郎君吗？”
“还有这个项链，如果是纯银的总归是素了些，加上珍珠和贝壳，一下就不一样了，这两种料子在依林地区不常见，你怎么找到的？”
五个姑娘围坐一处，把现有的珠宝首饰堆成一堆，捡起那个夸夸，拾起那个戴戴，情绪激昂，言辞恳切，高声嚷嚷着，生怕路过寨主小姐听不见。这方法果然奏效了，小姑娘哼着曲儿，“噔噔噔”路过热闹的讨论群，忍不住停下来看了两眼。
“你们的首饰是在哪儿买的？”
小姐按捺不住自己对珠宝首饰的渴望，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筱悠手上的银镯。
[上钩了]
莉丝同朋友们交换了个眼神。
“啊，这些吗？这些是我们专门找首饰工匠打的。”
筱悠眨眨眼，炫耀似的捻起一条水晶项链，纯色的透明水晶中间时不时插入几颗玫瑰色和天蓝色的珠子，黄金扣卡在一边，咬着几颗水滴状的珍珠。
“那那个工匠在哪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
“快告诉我！”
万家小姐突来的高声呵斥吓了几人一跳，她们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个子小小，刚不到十岁的小丫头竟会无比熟练地耍起小姐脾气，如此，万家的子孙教育如何可见一斑。
“那名工匠是她，赵姑娘。”
为了防止小姐再度发脾气，清云连忙把寒霜介绍出去。寒霜反应也快，即刻起身同小姐行了个礼，后者上下打量她一番，觉得她仪态还不错，伸手一指，命令道：
“你，在交接庆典开始前，给我打一套全新的首饰，要比她们的还漂亮，要是庆典上最漂亮的！”
万小姐往前一步，高高地抬起脖颈，活像一只招摇过街的大白鹅。
“多少钱我都出得起。”
小丫头趾高气扬的模样惊得星灵子差点忘了台词，万小姐还以为她们沉默是不相信自己会出钱，在身上摸来摸去，摸出了一个满是亮片的钱包，沉甸甸的，稍微晃一晃都能听见“沙沙”声。
“好了，小姐，您不用掏钱了，这活我接了。”
寒霜在小姐打开钱袋前阻止了她。
“只是有个问题，现在离庆典开始只有不到十天了，打一套新的恐怕来不及。”
“那怎么办！”
万小姐气呼呼地收起钱包，目光飘向自家宅子，好像下一秒就要喊人把这帮“骗子”都抓起来。
“万小姐，您别急，您要是信得过我，就让我重新打造你现有的首饰，我保证把你的首饰改造得比原来的更好。”
“真的吗？”
万小姐还是死死地捂住钱袋子，满脸怀疑。
“万小姐，您看，这是我之前改造过的作品，您要是觉得满意，就让我来为您效劳。”
寒霜深知口说无凭的道理，明摆只有拿出成果能让小姐信服。沐家姐妹早已准备完毕，就等寒霜一声令下。
她们同时拿起一对颈饰。
清月的是改造前，珍珠串成串再挂一枚椭圆形的红宝石，一条款式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项链。见过各式珠宝的小姐“哼”地一声别过脸，不肯给项链再多施舍一眼，转而去盯改造后的成果。
成品在清云手里。寒霜把原本单调的项链拆开，添金加玉，改成了一条做工精美，色彩斑斓的璎珞。白色的珍珠每隔四颗就要用红水晶隔开，靠近胸膛部位的九颗红水晶被金托底护卫着，金色的流云缠绕着水晶的亮色。从金配饰里延伸出珠串流苏，玛瑙、水晶、珍珠交错，争相绽放，心形镂空美玉在底端晃啊晃，咬着一颗水滴状的珊瑚。最中央的三枚金饰下方吊出三条金链子，一左一右的两条绑着两只莹蓝色的雀鸟，草木的青翠在蓝羽上衍生，小小的深红宝石做了鸟儿的眼睛。两只鸟儿齐心协力，钓着一枚金锁，花鸟鱼虫，镂空缠丝，人们所能想到最华丽的工艺都在金锁上展现了，玫红色的碧玺嵌在金锁中央，被如星辰细碎的宝石拱卫膜拜，整条莹蓝最引人注目的地方。
小小姐痴痴地盯着那条璎珞，被迷得两眼放光，连钱包都不记得收了。
“很好，我很满意”小丫头上面叉着腰，指向寒霜，“你，跟我回家，我告诉你要改那几样。”
计划成功。
为方便调查，寒霜申请把筱悠也带上当助手。小丫头大手一挥，同意了这个请求。受邀进屋的两人朝剩下的三人使了个眼色，跟着蹦蹦跳跳的小丫头进了紧闭的大宅门。守门的卫兵向万小姐行礼问好。
“小姐，这两位是？”
卫兵握紧了武器，警惕地看着两幅生面孔。
“哦，这两位是首饰工匠，我请她们来给我做新首饰的。”
卫兵退下了，小小姐的贴身侍女又迎了上来，接过小姐沉甸甸的书包，又替小姐掸去了衣裙上的灰尘。
“阿爷回来了吗？”万小姐问。
“回来了，寨主现在在书房正和客人说话呢。”侍女答。
小姑娘有些气馁，嘟起嘴吧，把不满发泄到寒霜和筱悠身上。
“你们两个！快跟我过来。”
她没什么好气，大步大步踩在宅子里的木地板上，板子被她跺得“咚咚”响。
万寨主的家宅在林木茂密的山间可称得上是奇观。陡峭的山坡愣是用人力挖出了一块平地，巨大的宅子由此而起。守护宅子的围墙有两层，一是木制围栏，守在最外层，每隔十米就有一个瞭望台，士兵们站在上头，密切注意外界动向。第二层是灰石砌起来的围墙，一块垒一块，大小形状皆不相同，别有一番趣味。
建筑用料以木材为主，需要张开双臂才能抱住的大柱子撑起了辉煌的基调。与赵家相似，寨主府邸也是由几座主宅连通依偎而成，中央是会客厅与宴会厅，前后相连，小客厅背靠可供百人用餐的大厅堂。兰草盆栽和石头摆设随处可见，巨幅织锦和野兽骨雕是家族兴旺最好的证明。大小厨房就设置在中心的左右。
寨主一家各自的房间在厅堂后方，最大最豪华的是寨主夫妇的房间，他们的儿女亲眷们的卧室如星点仰望着“明月”。
万家小姐走在前头，两位星灵子一路跟随，沿途忍不住赞叹寨主家宅的规模气派。连接各个卧房的通道全部封顶，上头有山石花鸟的浮雕，下面是沿着栏杆铺设的长椅，坐在椅子上，庭院里是胜似天然的竹林山泉风光。
“到了，到了！”
小丫头大喊起来，兴奋得拍起了手。进屋前，她先经过了一个紧闭的房间，在那里停下脚步，长长地叹了口气，而后才拐进了自己的小天地。
从小就获得了祖父无上宠爱的她拥有一间紧挨着祖父祖母的卧室，纱帘床帐，织锦桌布每隔七天都会有人换上干净的，或色彩绚丽或清淡素雅的花瓶装点着各个角落，里头每天都会绽放着时令鲜花。小姐打开她其中一个首饰盒，珠光宝气差点迷了两位星灵子的眼。
小丫头在盒子里翻翻找找，翻出了一套花纹繁复的银饰，额饰、发簪、项链、手镯、臂钏、脚环，一应俱全，凤鸟牡丹镌刻其上。
“你，过来！”
小姐命令侍女过来，把首饰甩到她面前。
“这套首饰它原有的样子我也很喜欢，你赶紧记住它们的模样，现在马上去外面再买一套新的回来。”
侍女聚精会神地盯着首饰的特征看，不一会儿便行礼退下，按照小姐的吩咐去做了。
“好了，现在，你们两个按照我的要求去改吧。”
万小姐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可惜，寒霜和筱悠只看得见她“吧嗒吧嗒”的嘴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现在的她们满脑子都是经过闭门的屋子时听到的声响，是两个男人的声音，语气严肃地讨论着即将到来的交接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