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灭门之痛
马车离开许久,袁玉还站在府前未动。袁玉的丫鬟迎春见自家主子出神,轻声开口:
“夫人,这宋姑娘什么来头,王爷竟让她住进了王爷的露华院,夫人您都没有住进去的权力,她一个江湖郎中,也配?”
“迎春!你这话太过放肆,这话是你应该说的吗?如若这话被别人听去,你是我的贴身婢女,别人还以为是我妒忌。”
“奴婢是替您不值。”
“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她于王爷有恩,便是整个王府的恩人,且同我去看看,到底还缺了什么,咱们一应给她备上就是了。”
另一边,宋慈惜好不容易出来,忘却刚刚袁玉的出现,一直透过窗子往外张望,想好好看看南辕的风土人情。
街道两边尽是摆摊的小贩,叫卖声也层出不穷。马车越往前走,摊贩渐渐的便少了,就连路上的行人也越发少了起来。
宋慈惜心中纳闷,扯了扯如霜的袖子:
“如霜,前面是哪儿啊?怎么突然街上就没什么行人了?”
“小姐,前面是菜市口。”
如霜一边小心瞄着栾念,一边在宋慈惜耳边小声的说。路生将她接到王府时好生叮嘱,大王爷可不是个脾气好的主,所以如霜很怕栾念。
原来是菜市口,斩杀皇室人犯的地方,怪不得突然街道冷清,变得有些阴森森的。
一直都是在书中与电视上看到菜市口,那地方血腥神秘,宋慈惜一直想亲眼瞧瞧,没想到这么快便要如愿。
将车窗推开了半截,随着马车的前行,菜市口越来越近……
“这宋家的人也太惨了,听说,好像除了宋吾海和宋老夫人,其他所有的下人都被处死,如今已经曝尸三日了。听闻二皇子今早下的命令,还要继续扔在那。”
“是啊,你说宋吾海可是内廷大总管,皇上身边的心腹,宫里谁人见了不给三分薄面?他为人也不错,平日里尽是救济百姓,宋家落得如此下场,还是怪皇室争斗。”
“呦,这话可不敢说,被二皇子的人听去了,管你是不是平民,这刀一抹,你小命可没咯。快走吧,这宋家全家冤死,菜市口异常阴森,走了走了。”
无意之间,从菜市口方向朝着马车走来两个路人,正好二人闲聊,却让宋慈惜将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原本红润的脸上尽无血色,宋慈惜如同傻了一般,脸色煞白的僵在那里。
“停,停,停车!”
磕磕巴巴吐出两个字,但声音略小,在外赶车的路生,基本是听不到的。
栾念眼睛不好用,所以自小听力便练了出来,别人能用眼看出来的事,他用耳朵听也是一样的。
听出宋慈惜的话语有些奇怪,一直正襟危坐的他,不由得将头转向了宋慈惜的方向。
“停车停车,我让你停车。”
宋慈惜情绪有些不受控制,毕竟听到全家被灭门的消息,宋慈惜是没有办法冷静的。
那是些人虽是下人,但却都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啊。
厨房做饭的李婶、看门房的达叔、还有……她的乳母。宋慈惜猛地站起身,一把将马车门推开:
“停车!”
“吁!”
路生被宋慈惜的举动吓了一跳,立马勒住了手中的缰绳。
半人高的马车,宋慈惜想都没想便跳了下去,脚落地的瞬间被震的发麻,但宋慈惜完全没有在乎,愣是朝着菜市口跑去。
“小姐!”
如霜小心翼翼看了栾念一眼,栾念不怒自威的样子,还是让如霜怕的。追与不追在心里纠结,最后如霜咬了咬嘴唇,还是没有追上去的勇气。
路生看了看宋慈惜的背景,又看向车里的栾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爷,这……”
“跟上去。”栾念淡淡的吐出三个字。
“可是王爷,菜市口周围布满了二皇子的眼线,咱们现在去不合适啊。更何况,听闻这次二皇子斩杀宋家人,就是为了逼宋吾海那个养女出来呢。诶?宋慈惜,真是巧了,宋姑娘也姓宋呢。”
说到姓宋,路生突然想起了宋慈惜,虽然南辕显少有人见过宋吾海那个养女,但是听闻此女大门不出、二门不入,是个十足的大家闺秀。
而宋慈惜那性格,有时像极了男子,所以路生除了想到宋慈惜也姓以外,再也没将她往宋吾海养女的身上去琢磨。
如霜被吓的浑身颤抖,莫不是自家小姐的身份被发现了?这下可全都遭了。
栾念脸色微微暗了些,栾苑此举为了逼出宋吾海的养女,全然是为了那消失的国玺。
如今自己刚刚回京不久,一举一动都在栾苑的监视下,如今冒然前去菜市口,确实有些说不清。栾苑那等心思及深之人,肯定会以为自己同宋吾海的养女有瓜葛。
但,既已经回来,栾念此次便没想着逃避,更何况宋慈惜……
想到宋慈惜,栾念轻叹了品口气:
“追上去吧,本王的眼睛还等着宋姑娘医治呢。”
路生点了下头,点动缰绳,便朝着宋慈惜追去。
宋慈惜红着眼眶朝前跑着,但为了不让自己过度的失态,眼泪只是在眼圈里打晃,一直隐忍着不让它掉出来。
菜市口,顺着高高的木桩,从上至下尽是深红的干涸血液。宋慈惜从下往上瞧去,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再也无法控制眼泪。
“为什么?”
宋慈惜扑通一下跪倒地,那都是她记忆中给予自己温暖,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人,可再见却已天人永隔。
到底是多大的仇恨,要让无辜的他们,丢了一条性命,死后还不得安宁,被放在这里曝尸。
“栾苑,我宋到底和你有多大的冤仇?让你做到如此?”
宋慈惜心中恨,恨自己连替他们收尸都不能。宋慈惜心中怨,怨老天给了她穿越体验温暖的机会,却又开了这样天大的玩笑,将她从云端,直拉到深海。
极致的大喜大悲,让自打穿越过来,便未正经休息过的宋慈惜再也受不住。
被挖心般的疼痛从胸口袭来,宋慈惜惨白着一张脸,紧皱着眉头。汗珠如黄豆般大小爬满额前。
宋慈惜捂着胸口,‘噗’一口血从嘴里喷出,宋慈惜眼前模糊的看着木桩上所谓的亲人,重重的往一旁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