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敢打我, 你找死、”
巩老三脑袋四处转着找家伙什，厉忆看三表哥额头冒血，鲜红的血液已经流到脸颊上, 触目惊心发疯一般的状态。赶快伸手拉住小女孩就往外跑。
霏儿打了人，水壶都没来得及捡就被小男孩拉着跑出了巩家院子。俩小短腿在危险面前倒腾的挺快, 一路下坡夺命狂奔。
“给我站住, 站住、”
男孩紧跟其后, 声音越来越近。霏儿回头时，正好看到他拿着棍子朝她俩打来。小女孩拽着伙伴往旁边的大石旁一躲，他一下落空打到石头上。巨大的震力让木棍脱离, 他捂着自己的手原地跳脚。
“哈哈哈……”
看他打人反而吃了憋, 俩小孩全都笑。这下男孩更气了，弯腰欲捡起棍子继续教训他们。
“快跑、”
厉忆拉着小女孩再次逃命, 那棍子很粗，今儿三表哥又特别生气。要是逮住她俩，那肯定要被打的。想想那情形，他就觉得生气，绝不能让小女孩跟着他挨打。
“啊……啊……”
原以为会听到三表哥的怒骂，结果身后的吼声喊出了夺命连环杀的效果。俩小娃娃好奇回头, 发现要打人的巩家老三居然被一只鹰追着啄。
鹰体型不大, 啄人的力度控制的很好。一下下的攻击，却只让他害怕的扔掉了手中的武器, 双手捂着被啄好几下的屁股，吼那么大声却无一丝血迹露出。
“哈哈、露屁股了、”
被吼叫声惊出来许多七岁以下不用上学的孩子, 看巩家老三这样有些怕，又觉得十分好笑。看那只鹰并不攻击他们，一个个开始倚着自家门框看热闹。
一个三四岁的跑了出来, 被一个大孩子伸手给揪了回去。“就在这儿看，万一老鹰攻击人，咱可以马上躲回自己家里。”
“哦，巩老三露屁股了。”
熊孩子们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个纷纷嘲笑。哄笑声夹杂着吹口哨的嘲讽声，巩老三屁股疼，自尊心更是大受打击。
“哇哇……”小男孩抱头鼠窜，
飞快的往自己家回。那只灰色的鹰也不追他，好似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盘旋着飞上天空，落在远处一棵胡杨树上。
“哈哈哈……”
霏儿和厉忆俩人也跟着大家哄笑不已。打人的自食恶果，脸上犹有血迹，裤子又被啄破露出白花花的屁股蛋，这下里子面子全没啦。
三表哥吃亏了，他会怎么报复他？厉忆在看完他吃亏的爽感后开始担心。
他那人最小心眼，一点点小事都会想办法报复。姑姑姑父对他好，他就嫉妒的暗地里打他。这回被打破了头，又被啄破了裤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看他吃亏真的很好笑。日后他要怎么报复现在暂时不管。晚上姑姑问起他额头来，他就露出被他打的胳膊给姑姑看，这家伙估计又得挨顿揍。
“你怎么来我家？”
危机暂时解除，小男孩开口问。显然，他还记得女孩，所以并未问她是谁。
“我来找你玩。”
“你还记得我？”
“厉忆。”
“对。”被人记住，男孩仿佛挺高兴。拉住她的手漫无目的的走。“你叫什么，几岁？”
“刘思霏、两岁半。”小女孩说完，转头冲他笑笑：“我比你大，我是姐姐。”
“不一定。”虽然比小女孩矮，可他明显不愿当弟弟。“你几月几号生的，看看咱俩到底谁大。”
“你先说。”
“腊月十八。”
“我腊月初一。”小女孩得意的笑笑，我是姐姐，你以后得叫我姐姐。
嗯？真比他大呀。小男孩不吭声了，沉默半晌依旧不开口。小女孩伸手推推他催促，他才不情愿的叫了声：“姐姐。”
“哈哈……”小女孩终于被人叫姐姐，开心的哈哈大笑。“走，姐姐带你去抓鱼。”
“不行。”小男孩止住脚步不愿去。“姑姑说了，不许到黄河去抓鱼，黄河一年吃人无数，小孩子很危险的。”
“吃人？”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小女孩十分不解。“怎么吃人？”
“就是、就是把人淹死。”
“哦，明白
了。”听完解释，小女孩依旧坚持走：“二哥说死水湾子有虾，可多了，咱们去逮虾吃。”
“可是、”被小女孩拽着走，小男孩仍犹自挣扎抗拒。
“别可是了，我是姐姐听我的。”
大概年龄太小，小女孩鼓足了气势，他顿时不知该怎么继续下去。就这样，他被拉着往黄河的方向走。
俩小短腿自认走出老远，腿发麻心发慌，依旧没看到黄河的影子。厉忆到处瞅瞅，四下荒凉的已经不见建筑物，心里不由有些害怕。
“咱、咱是不是走错路了？”没等霏儿回答，他拉着她就要掉头：“咱赶快返回吧。”
“不、要去黄河。”小女孩挺执拗，自认之前哥哥们指的好像就是这方向。“没错。就是、”她喘口气“就是有些远，要走好久。哥哥说很远，要背我。”
“那、你们逮到虾了吗？”
“逮到了。”实际逮的不到个碗底，都不够给胡发沾牙缝下酒的。而且，他们是在水渠的水弯子逮的，根本没去黄河。她只是看哥哥们指了一下大致方向。并没有真正去过。
“可、你还记得路吗？会不会走错了？”
被质疑了，霏儿四处望望没说话。她也不敢确定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走错。身边的若是旁人她还可以透过他看看未来，可这人身上她什么都看不到，异能没法使。
正犯愁，天空传来一声尖锐的戾啸声。仰头一看，是刚才那只老鹰。此时它飞得很低，厉忆被吓的赶快将小女孩往后拉。
俩短腿娃娃往后退了两步，明显是害怕了。老鹰起飞离开，在他们不远处盘旋。然后朝着一个方向飞去，隔一会儿又飞回来继续在他们头顶盘旋。
“它，它要干嘛？”
小男孩声音发颤，霏儿却十分高兴。望着天空中翱翔的飞禽丝毫不惧，开心的拍拍手。伸手拉住他朝着鹰飞翔的方向走。
“它在给我们领路。”
戈壁上，随处都可走。跟着老鹰一条直线，俩小家伙深一脚浅一脚，走了许久后终于看到了波光粼
粼的水面。其实这也不算黄河，只不过是工人们引出来的水泊，方便抽水用的。
“黄河，黄河、”
太兴奋了，脚下被一棵矮小的灌木绊倒。俩人同时摔倒，小男孩及时的扶她一把，自己垫在底下给她当肉垫。
“嘶、”
“哪儿破了吗？”
“腿、”
霏儿爬起来蹲到他旁边，伸手撸起他裤子一看，果然膝盖处被磕的破了皮。
“很疼吗？”
“嗯，疼。”
“那、那我们回家吧。回家让奶奶给你包住就好了。”小女孩学大人的样子拍着哄哄他，蹲下的姿势发现了干馍片，赶快掏出来递给他。“不哭，吃馍馍，很好吃的。”
小男孩接过馍片，下意识的抹抹脸。“不逮虾了？”
“先给你包伤口。下回让哥哥骑自行车带我们来，这路太远了。”
小男孩点点头，伸手冲天空的日头比划一下。“大概下午五点了。”
“你怎么看的？我妈妈也会。在野外不用手表，伸手就能知道几点。”
“很好学的，你要学吗？我教你。”
“要学。”
俩小家伙眼看望见黄河了，却不去了。而是坐在沙地上，一边吃馍片一边开始了野外观察方向和时间的教学。
日头西斜，就算大漠日照时间长夏天黑的晚，可再这么耽搁下去天黑是到不了家了。
领路的老鹰在空中盘旋，搜寻到一只野兔，顿时发起了攻击。箭一般的速度从天而降，尖利的喙瞬间击穿兔子脑袋，它提着兔子飞离了地面。
————
胡家那边，胡发今儿上早班所以最先回到家里。看母亲在搭架子，他也换了旧衣裳过来帮忙。
“三三和霏儿去挖野菜了？”
“三三去挖沙盖了，说腌了留着给妹妹做拌汤。霏儿跟黄兰玩去了，小女娃抱着布娃娃玩过家家呢。”
“挺好。咱这附近男孩子多，同龄的就黄兰能一起玩。”
“嗯，其他都大了，得上学。昨儿霏儿还跟我说让再给做个兜兜，说黄兰的破了，她妈不给缝。”
“那就做一个呗，又不是啥大事。几块小布头而已，也不费啥工夫。”
“做了。今儿高兴的拿着走的。”
母子俩说着闲话，将院里该搭架的全都搭好。黄瓜搭的有些晚了，秧子上有些已经开出了黄色的小花。
“我去挑水浇一下。瓜、菜到这时期是最需要水的，多浇水一天一个样儿。”
“去吧。这地方沙土泥地，比咱那儿更费水，是得多浇。”望着儿子挑着水桶的背影，她打水洗手自言自语一句：“多浇了也不会涝，慢慢全渗走了。”
等胡发将院子里全浇了一遍，老大老二放学回来了。黄兰从外头玩回家了，家人这才发现不对。
“黄兰，霏儿呢？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没。我下午跟许姐姐玩，没见她啊。”
坏了，胡发瞅瞅天边的日头，心慌的不知该去哪儿找。“娘，霏儿可说要去哪儿？”
“说去找黄兰玩。”胡老太急的眼泪都下来了，在原地直转圈。“我看她去了万家的方向，以为她跟黄兰一起玩呢。这，没去黄兰家，她到底跑哪儿了？”
“爸，我先去到处瞎找找，也许她就在附近玩呢。”
胡志远跟老爹交代一声，转身往外跑。老二也将书包放在院子里，转身跟上大哥的脚步。
俩孩子去找了，胡发强迫自己冷静，在心里仔细回想闺女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身有异能，比同龄孩子早熟懂事，一般不该出现什么危险。
“胡志远，胡志远家是不是这儿？”
正愁闺女的去向，门口进来一对母子。这俩不是旁人，正是吃了亏的巩家老三和他妈。
“胡志远家是这儿吗？”
“是。您这是……”
巩老三额头的伤口已经结了痂，脸上的血迹丝毫未洗。下身破屁股的裤子倒是换了一条打着补丁的。跟在母亲身边，望着他们一副讨公道的表情。女人根本没注意他儿子的状态，心思完全不在这里。
“看，”她将儿子往外拽拽，“你家小闺女是真敢下手。下午跟我儿子打架，把孩子脑袋都给
打破了。小丫头年纪不大，胆儿真不小。
唉……算了，我也不是来找这后账的，小孩子嘛打架难免的。我是来找我家小侄子的。下午跟你家小闺女一起走的，这么晚了没回家，是在你家玩呢吧？”
女人噼里啪啦说完，胡发没来得及说话。老太太已经急的上手拉住她，赶紧问孙女的下落。
“我们霏儿呢？我们霏儿根本没回家啊，是不是被你儿子给打跑了，你儿子这么大了咋能打个小女娃呢？”
“你这老太太……”
厉书琴无奈了，我儿子脑袋在流血你是没看到啊？张嘴先关心自己孙女。哎，算了，谁家孩子谁心疼。女人叹口气四处瞅。此时没多说，一心想着侄子到底在不知胡家。她身后吃了亏的巩老三接茬反驳，指指自己脑门。
“看看，看看，这是你孙女打的。我根本就没打她，你可别冤枉人。”
“喏、”男孩拿出霏儿的水壶来，指指那被磕扁的地方。“看着没，这就是证据。小丫头劲儿真大，水壶都磕扁了。”
老太太伸手就把水壶夺了过来，仔细看看后打开盖子，里头的确是孙女的牛奶。
“我们家孩子呢，你咋欺负她把她吓到哪儿去了？”瞅着天色越来越晚，老太急的伸手拽住男孩的胳膊。“你把我孙女打哪儿去了？把我孙女还回来，不然我老婆子今儿跟你没完。”
胡发看看天色也开始急了，之前毫无头绪，这回可是有人送上门了。不过，他到底冷静，伸手拉开母亲，他急切的问。
“下午到底怎么回事？你说霏儿打你了，她无缘无故为什么打你？你比她大那么多，你又怎么着她了？吓唬了，还是动手了，把她吓的躲哪儿去了？”
男人这话出口，厉书琴也回头看她儿子。“赶紧说啊。我都没来得及问你呢，让你看好弟弟，看好弟弟，你这是咋看的？今儿你弟弟要找不着，看老娘咋收拾你。”
老娘发火了，巩老三蔫儿的不知该咋开口。他妈对表弟有多好他是知道的，今儿一下班发现弟弟不在就差点揍他。
要不是他将注意力转移到胡家，这会儿早挨打了。
“我、我真没咋。是胡志远妹妹拿水壶砸我，后来厉忆就跟着她走了。我以为他们来胡家玩了，这事跟我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那跟谁有关系？”厉书琴也急了，抬手就揪了下儿子的耳朵。完事跺下脚瞎猜“会不会小孩子不懂事，打了架害怕躲起来了？”
“可他们那么小，能躲哪儿去？”刚回家等待结果的李大雪也急的不行，气急了开口对巩老三没好气。“你也是，这么大的孩子了，不管有啥事等大人解决，咋能跟俩小娃娃动手打架？”
“就是。我平时咋教你的，要让着弟弟，要护着弟弟。你倒好，跟俩小娃娃打架，把人吓跑了吧。”
“明明是我挨打了好不好，我脑袋都破了你没看见吗？就知道护着厉忆那个小崽子，到底他是你儿子还说我是你儿子？”
巩老三起身跑了，出了胡家大门后恶狠狠的低语：“厉忆，你给爷等着。自从你来了，啥好的都是你的。我不服，明明我才是巩家最小的孩子。我不服，我就是不服。凭什么大家都护着你，明明他们是我的亲人。”
“就额头破点儿皮，你至于不至于。”厉书琴明显没摸到她小儿子到底在为何不满。嘟囔完依旧为侄子丢了着急。“这到底去哪儿了？厉忆，你要丢了我可咋跟你爸妈交代。”
“霏儿，霏儿。”
大家都在猜孩子打了架吓跑了，老太太担心这么晚没回来保不准跑丢了，急的就往外要去找。
胡发也意识到事情不在正常范围内，跟媳妇对视一眼啥都不再多言赶快就往外跑。
“赶紧去找孩子要紧。再过一个小时天就黑透了，小娃娃要是跑到野外去可不得了。”
“对，赶紧找孩子。”厉书琴也转身跟着往外跑。
大家张罗着找孩子，挎着一篮子沙盖回来的三三顾不上累也赶快出去找妹妹。听哥哥说霏儿是打了人被吓跑了，他想想开口。
“会不会跑黄河边去了？她几次说过要去黄河捞鱼，这回跑了，也
许跑黄河去也说不定。”
“有可能。”
几个孩子跟爸爸妈妈一说，俩大人更着急了。这时期黄河水量上涨，小娃娃身子那么小，别说到黄河边，就是死水湾子都危险。
“走，兵分两路到黄河去找。”
胡发借了邻居家自行车，安排老娘回家等，他和媳妇带上孩子，俩人沿不同的路线往黄河边骑。俩短腿娃娃走俩小时的路，大人焦急下骑车十几分钟即到。
远远的看到俩小不点，胡志远大喊让爸爸朝这边过来。霏儿刚学会用影子看时间，还没来得及实践一下，就被爸爸和哥哥给找了个正着。
胡志远下车围着妹妹左看右看，上下左右的瞅摸。“受伤了没？咋坐在地上啊？”
“弟弟膝盖磕破了，我没事。”
小家伙浑然不知这近一小时家人经历了怎样的焦急，冲哥哥笑笑站起来，指指小男孩的腿。
胡发跟所有家长一样，焦急害怕后涌上来的是浓浓的无奈。这要是换了自己儿子，他非跟万有才一样踢一脚出气不可。可换了萌萌哒的小闺女，他长叹一口气后将宝贝抱了起来。
“你想吓死爹啊。下回要跑，咱跑回家里行不行？天大的事儿有爹娘给你兜着呢，自己跑啥呀。”
小家伙不知道大家猜测她打人闯祸的事儿，但她看懂了父亲脸上的爱护与珍视。爱娇的搂住父亲脖子，咯咯笑着说要坐爹的自行车。
“哥哥，你把弟弟抱上，他腿疼。”
“好，哥哥知道，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