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晚饭结束，李大雪利索的收拾。胡志远去打了水给妹妹洗脚，洗完擦干探头亲了一下。
“好香。你二哥的脚洗了也臭，我们宝贝的脚不洗都是香的。”
老二刚将脚丫子放进妹妹洗过的热水里，闻言抬头：“哥，你这心偏到咯吱窝去了。我脚肯定没霏儿的香，可也不臭吧。”
“咋不臭，夏天玩一天回来臭的要死。”
“大夏天的天热，你玩一天脚不臭啊？”
“所以我回来就先洗，从来不会不洗就进屋上炕。”
“我就、偶尔那么一两次，你这是要记到地老天荒去啊？”
“对，永远记着。”
老大老二俩菜鸡互啄，三三被逗的呵呵笑。大哥之前给二哥端来洗脚水他都不洗，看大哥咋埋汰他呢，当着妹妹的面揭他老底。
老二被大哥说的没脾气，转头冲妹妹嘻嘻笑：“别听大哥的，他胡说的都是。二哥可爱干净了，绝对不会不洗脚上炕。……就算以前会，以后也绝对不会。”
“哼，你最好说到做到。要是臭脚丫子熏着妹妹，看你以后还有脸见人不。”
“知道了，知道了。大哥你真啰嗦，跟老娘有的一拼。”
“我是大哥，当然得担负起监督你们的责任。”
“霏儿，走了，咱们睡觉去吧。”
小哥俩说着话，他们老娘进来抱闺女了。小宝贝之前就一直由她带着，如今一看到她立马伸出胳膊要抱。
老太太虽然也想带宝贝，可她年纪大了，睡觉打呼噜。仨臭小子一个个睡着了死沉死沉的惊不醒，可宝贝睡觉太灵，跟着她睡不好。
翌日在家歇一天，让一家之主去处理公事。第三天一大早给闺女棉袄外套上橘黄底印白花的罩衫，下面套着灯芯绒背带裤，小兔子帽子放在一边。她蹲着给宝贝穿袜子，老胡开口问是不是打算今儿回娘家。
“嗯。等会儿你去套车，我给宝贝用玻璃瓶灌上一瓶热水路上暖脚。”
“娘，车上放棉被吗？”
老二探头进来问，显然也想跟着去。女人笑笑回：“放，把你们都捂严实，里头再灌几瓶开水取暖，保管冻不着。”
“哦!去姥姥家了。”
霏儿望着又蹦又跳的二哥咧嘴笑，忘形的伸手抓着李大雪的胳膊。忽然，她脸上的笑消失，大眼睛里有了惊恐。
“雪崩了、”
第十章
简单仨字，把一家人惊的全停止了动作。一瞬后，胡发才开口问，“哪儿雪崩，姥姥家吗？”
岳父一家住在半山腰，同住的带他们拢共三户人家。他们和好几撮人家全隶属于十几里外的集散大队，解放前大部分都是山民，靠采集山珍和打猎过日子。
那里本身就在大山深处，这些年树木砍伐严重，今年山上积雪严重。宝贝拉着娘的手说雪崩，看到的都是跟她有关的事情，十有八九是那里。
“嗯、”小家伙点头回答爹的话：“娘在哭，说……姥姥她们被埋在雪里。”
“天哪。”李大雪惊恐的捂住了嘴，眼睛里积蓄了水汽。“他爹，现在该咋办呀？这会是真的吗？多少年没发生过的事儿，怎么突然间……”
“水火无情。”老太太进来接了话：“老天爷要干啥还跟你商量不成？多少年不发的事儿，一出就要命。你们现在赶紧想办法通知你爹娘，让他们出来避避。还有同篆…”
“我去党支部召集大家开会，将里头那几户人暂时迁出来躲避。你别急着哭，这事儿有转圜。”
男人说完拍拍媳妇掉头就走，老太太将手绢递给儿媳：“别哭，哭不解决问题。你现在赶紧准备东西，万一时间紧他们带不上吃食衣物，你都得备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哦，对、”女人关心则乱，被婆婆和丈夫一说顿时明白过来。擦干眼泪起身做准备。
大人各忙各的，老大胡志远抱着妹妹小声问：“能看到是几号吗？离现在还有几天？”
小家伙摇摇头。画面里没有任何辨别日期的东西，大家的话语也没提到日期。她只能看到李大雪哭的撕心裂肺，爹颓废的抓自己的头发。
胡发到公社党支部开会，对于这消息大家持保留态度。
“书记，你这从哪儿得的消息？多少年住那儿都没出过事，这咋能忽然雪崩把房子都埋了呢？”
“对阿就算今年雪大了些，可也不一定就会发生这事儿吧？那里住的人虽少，可路上积雪不少，要转移的话所需人力物力花费良多。最后要是啥事没有，那大冷天太折腾人。”
“还有牲口。这老冷天折腾一趟不是玩的，白费劲的话损失谁来负责？”
“我负责。”
本以为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一定会发生灾害，他们这么一劝书记就放弃了。哪成想，他们都这么说了，他居然还是要一力承担，一意孤行。
要知道，这事儿真就发生了，它也算天灾，怪不到他们脑袋上。可如果白折腾一趟，到时照成的损失可就算人祸了，他们要担责任的。
“书记，您别一意孤行埃这责任不小，弄不好要挨处分的。”
“你们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组织人员疏散，安排好避难人员的生活。至于其他问题，我是一把手，出了事自然我一力顶着。”
他这么说，底下人顿时没了脾气。好吧，幸好没几户，转移不费多大劲儿。这要是人口多一些，不确定日期你就敢这么干。不说上头，就是底下的老百姓时间长了都得唾死你。
真出了事儿，大家跪地叫你救命恩人。万一消息有误，你就等着被上级处理吧。
政府行动，人员和马匹很快组织出发。路上遇到路况不好的地方就手动铲雪，折腾到晚上才赶到这个只有三户人家的小沟沟。
胡发这个公社书记亲自劝说，先从自己老丈人家开始。两碗水估计都化为了唾沫星子，嘴皮子都磨破了才算劝动几个大舅子出去避避。
这里地方偏僻，孩子们上学放学得走老远的路，交通不便，通信不便。可它靠着山林，什么山珍野味都能弄到。人员又少，日子其实比外头更好过。
“妹夫，你在哪儿得的消息？这玩意准确吗？别我们拖家带口的跑一趟，最后啥事没有。那可就……”
“放心，消息绝对准确。”
“那好吧，我帮着一起劝劝刘家。”
有了本地人帮忙，终于说动了大家出去避难。大家吃饱喝足连夜出发，点燃松脂火把冒着严寒往外走。家里细软全带着，至于搬不走的家具、瓮之类的大件儿，只能听天由命。压坏了再置办，压不坏继续用。
将人安顿到公社办公的地方和一间闲置的房间，胡发回到家里已经是上午九点。同行的只有岳父岳母，他们家不大，全来了根本住不下。
“大哥，听说半山腰的人迁出来了。让嫂子哥嫂他们来我家吧，我家能腾出一间房，够住六七个人。”
弟媳妇大门口遇到，开口就是帮忙。胡发点点头表示感谢，“公社都安排好了，现在能安顿下。之后看需要了，我让人过去。”
“哎，好，那我把西边炕烧着，需要了你只管让人来就是。”
“哎，多谢他婶子。”岳母开口。弟媳含笑摆手：“没啥，没啥，都一家人，不说这两家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