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首发晋江文学城
“叮铃铃——”电话铃声不停作响, 叶姐买菜去了，贺明珠拖着笨重的身体去沙发边上接。
“喂？”
“喂！明珠啊？”婆婆一如既往的大嗓门撞进贺明珠的耳膜, “快过年了，你们几时回来啊？”
贺明珠轻抚自己高高耸起的大肚皮，慢悠悠说道：“是妈啊，哦，我们今年过年可能暂时先不回去了。我们工作……”
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的嗓门更大了, 好似能从电话里头震出来！
“工作，什么工作，别告诉我又是工作忙！我都听你们店子里的店长说了，你们早就已经收下人家整个服装批发市场了，当大老板在后头数着钱呢！有什么活需要你们亲自动手啊？谁信啊？别就骗一个我！”
贺明珠拿着电话头的手离得远远的，老太太的火气也太大了点。
不过也不怪她，去年过年他俩没有回去, 那确实是生意忙，走不开身。而今年……
贺明珠低头看了看自个儿的大肚皮。这也没法回去呀。
他们两口子几乎是默契地统一口径, 没有把怀孕这个消息告诉七枫巷的家里。先前把叶姐叫过来的时候, 也只是说两口子工作忙，没空做菜，请叶姐上来照顾二人起居。
叶姐反正一个人, 随便去哪里都可以, 收拾包袱就上来了。到了海市后, 那是贺明珠孕吐最严重的时候。
叶姐一看，才知道自己来的用处，直怪她不早点叫她来。随后立即就开始上手照顾孕产妇的日子了。
“妈，年后吧, 年后总会见上的。”贺明珠正说着，大门钥匙声响，是叶姐买菜回来了，贺明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继续和电话筒说，“我们过几天，会寄一些年货回去，有吃的有穿，你和爸还有阿榆都有……”
“谁稀罕那些！我是想我儿子晓得伐！孙子不给我生，儿子还不让我见！你这个混账东西……”
那头吧啦吧啦一大通，越骂越起劲，丝毫没有停下的架势。
“啊，先不说了啊，我这还有事忙，再见啊，妈。”贺明珠也不管那边还说什么，说完自己的话，就把听筒放下了，果断挂断。
叶姐看着大作深呼吸，伸懒腰的孕妇，呵呵笑道：“贺总其实……干嘛不把你这怀孕的事告诉他奶奶呢？保管她高兴得跟什么似的，绝对不会再叨叨你。”
在七枫巷的时候，叶姐没少听隔壁秋妈的抱怨，什么难听的话都能从她的口里出来。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个孙子么。
现在老板已经怀了孕，却又不把这事告诉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叶姐不大明白。
她在贺家照顾两姐妹好些年，已是十分熟络。既是保姆也彷如亲戚，所以话不多，但一说起话来并不会像普通雇佣关系那般生疏。
“哪里能这么早告诉她，今天告诉她，保管她明天就过来了。”贺明珠捏起一颗葡萄，听说葡萄孕期吃多了，孩子可以眼睛大大的，她最近是天天吃。
“要真那样，不是我被烦死，就是你被烦死……你还别不信，我婆婆这人啊，我了解的。”
叶姐听笑了，想想也是，如果孩子奶奶来了，要是跟她抢厨房，那她还能干什么呢！
算了，算了，还是等生了再恭迎这尊大佛吧。
中午秋榕回来，好大阵仗。
“小心点搬，可别磕碰坏了。”他一边指挥着搬运工往家里头运东西，一边按住贺明珠胳膊往阳台上送，“大宝贝小宝贝，你可当心点，离远一点儿。”
“什么东西啊？小心翼翼的。”
“是小宝儿的小床，我让人从外面带回来的。下午我搭起来，放叶姐屋里吧。”
其实这房子是个三室，有一个房间空着完全可以做儿童房的，就在叶姐那次卧的两对面，一步路就到。
之前贺明珠和秋榕商量过，让叶姐在带着孩子睡大床到半岁，等断了夜奶就让他独自睡儿童房去。这样不管是对大人还是孩子的睡眠，都好。
只是秋榕一口否决，说孩子那么小，怎么能一个人睡呢。要不是担心会影响到老婆的睡眠，他都想把孩子睡在自己身边，自己照顾呢。
呜呜，睡在别人的身边，他总是不放心啊。他最近看了一些育儿书，说是小婴儿最好不要和大人同床，以免被压到了，不安全。
所以他才托人去买了进口的全实木的婴儿床。
至于老婆说的让孩子一个人睡，那更是不可能的，起码得到了三岁上幼儿园了才可以吧。
贺明珠无奈，有这样一个疼娃的慈父，小孩儿估计独立要遥遥无期了。
午饭的时候，贺明珠跟秋榕提了一嘴，婆婆打电话来的事。
“嗯，行。”秋榕把肉菜拨给她，应声道，“年后你就快生了，还回去干嘛。等你生产，龙镇妈妈那肯定要上来，我妈他们肯定要告知一声的，既然过不久都要上来的，我们年前还奔波来回干什么。你这肚子，多吃力啊。”
嗯，不错，贺明珠对他的回答表示满意，同端菜上来的叶姐默契地对望了一眼。
可惜啊，千算万算，人心最是难算。
第二天，他们就惊掉了下巴。
叶姐出门买菜，还在小区步行道上走着，就听到小区门卫外一阵喧哗声。
“怎么就不能进去啊？我儿子就住这儿呀！”一个妇女大声嚷嚷着，语气很冲，似乎和门外在争执。
叶姐眯着眼远远地看过去，好似这人身形轮廓有点儿熟悉，声音也熟悉。
哎呦——她一拍大腿，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去门卫处。
果不其然！
“林大姐……”秋妈姓林，叶姐往日在七枫巷的时候，都是这么喊她的。
秋妈拎着大包小包，风风火火地回过头来。
“啊呀呀！叶阿姨诶，总算看见个认识的了！你快跟他说说，我是谁？怎么有这样的看门的？！说了多少遍了，我儿子就住在里头，还不让我进了！”
门卫小伙子是个脸嫩的，登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叶姐皱皱眉头，哎，真是本性难移，秋妈这张嘴欸……
像她叫人一声大姐，照理嘛，你回一声妹子，或是小叶，都行啊。
可在七枫巷贺家帮工的时候，秋妈就没那么喊过，总是叶阿姨长叶阿姨短的，真就把她当做保姆来喊。
有一回背后叫她听见，秋妈在别的邻居面前称她是……佣人。
叶姐有时候想想气不过，她是给贺家当保姆。可贺总对她都是按照厂子正儿八经员工来对待的，工资福利也是厂里直接发给她的。你一个老板的婆婆，怎么就毫没眼色呢？
现在，你叫一个这么个年轻后生仔为“看门的”，人家小伙子脸子不要吗？保安或是门卫都比这个好百倍啊。
这是什么？这叫践踏劳动人民的自尊！
叶姐脸色就有些淡淡，转而微笑着对门卫的说：“真是对不住啊，这确实是我们家的亲戚。”
她很想加一句人家常挂在嘴边的“乡下来的”这话，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年轻门卫才有些转过劲儿来，“哦哦，我只是问问这阿姨是哪家哪户的，登个记，可人家说不上来。您知道，我的指责就是，不能让不认识的阿猫阿狗乱顶头衔，骗进小区嘛。误会，都是误会。”
“怎么说话呢！说谁阿猫阿狗？有没有素质的？”秋妈嚷道，“我儿子给我的住址纸条，路上我不小心掉了！能记住什么地方已经不错了，几栋几单元我哪里能记得住！你一个看门的，哪能这么死脑筋！”
看戏的叶姐，有些憋不住笑，这真是个有气性的门卫小伙子啊。
她咳了两声，“没事没事了，来，林大姐，我先领你进去。”不管怎么说，不能真让秋妈在这乱咬人，到底是自家的人。这个分寸必须要有的。
叶姐要去帮秋妈去拎东西。
“不用，不用！我这点力气没有啊？”吃苦耐劳，这大概是秋妈最明显的优点了。
听她这么说，叶姐也不逞强。她常常自诩体力算好的，可跟人家是真的没法比。
秋妈轻而易举地大包小包扛在肩上，还能够气息平稳地叨叨：“他们两个在不在家啊？我之前让你帮忙去找找他们房里有没有避孕的东西，你有没有找到啊？都要两年了，还不生，还想啥时候生啊！”
叶姐又有些想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想起之前她接到讯息，要来海市的时候，人秋妈连夜敲她的门，说了这么一大通的话。真是没把她吓得不轻。
工资是贺总发的，她哪里犯傻到去寻贺总的晦气啊？
真是，找她做帮手，这当婆婆的是不是有点儿傻？
她没有回答，忽然听身旁的秋妈大喊：“哟——你看见没，前面那个大肚子，呀，那肚子形状可真好，又尖又挺，一看就是个男娃！”
叶姐顺着她的指引目视前方。一个身穿紧身黑裙的孕妇远远的走来……
叶姐一脸黑线，哭笑不得。
……这婆媳俩可真是冤家路窄，狭道相逢啊！
就是这老婆婆的眼神，可有点不好使呀。
贺明珠是同叶姐一起下楼的，为了好顺产，在小区里遛弯，是她这个月以来的必修课。
她也看见了前头迎面来的两人，脚步停住了，手抚上肚子，无可奈何地闭了闭眼睛。
秋妈风风火火地走过去，想去近处看看那大肚婆，她还在感叹这肚子可生的真好呢。
……
“是你？！”秋妈惊掉了手上的大包小包。
“你你你……你这肚子！啊啊啊，老天保佑，我儿子真是能干！”
贺明珠和叶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