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英雄宴2
这是二战结束的中国人的一天。
建设机床厂的前身是汉阳兵工厂，除了国民党旧兵工暑进厂的抗战老兵工之外，1949年以后到这个工厂工作的人员构成十分复杂，工人和干部来自全国许多地方，这就为日后厂内复杂尖锐的斗争埋下了伏笔，这跟党内半争历来是复杂的尖锐的一样，建设机床厂内部工人和干部，干部和工人，工人和工人，干部和干部之间你死我活的斗争从来没有停止过。
清理阶级队伍的工作就像今天同志们进二室一厅的客厅换鞋一般，轻松加愉快。
谁也没有料到的是在中国的境内仍存在着你死我活的斗争，这一天我某特大型国防企业，一辆解放牌汽车上站着两个人，一个五花大绑的人站在汽车的前端，他的后面站着两个腰扎皮带，皮带上别着手枪的人。这个五花大绑的人面争阴郁，面朝前方。一条拇指粗的棕绳扎在他的两条胳膊上；棕绳在捆了他一个结结实实之后，最后一截由一个押解他的人牵着，以防被捆的人跳车跳跑或者自杀。被遣送回原藉的人叫古奇风——
兵工厂在查出古奇风是一个历史复杂且深藏在我们内部的异已份子之后，并不动声色。在中国，中国人整中国人是最狠的，整老外可能还有一点畏惧，因为人家是金发碧眼的东西而我们那时尚还不是东方巨人。在一个冬天的日子，保密车间召开车间大会，大会并不是抓阶级斗争，而是评选工厂年底的先进个人和评讲保密车间的好人好事。保密保密车间很小，在近10万之众的这个特大型国企里，保密车间只能算是一粒芝麻——车间不到200人。然而，正是因为保密车间太小而在全厂数万人眼里，就显得那么特别出心裁独具特色。保密车间门口的大门上钉着一个小木牌，白底红字：谢绝参观。保密车间生产什么样的产品，外人不得而知。进入这个车间的兵工厂通行证上，另得加盖特别的红五星。保密车间成立于何时，尚无定论；保密车间生产的何类产品，七说不一。在蒋介石叫嚣反攻大陆之际，这个车间的两道大门增加了持枪的解放军战士。抓捕古奇风是在一个冬天的傍晚进行的。保密车间的高声喇叭说：“今天晚上召开车间大会，希望车间干部西区准时参加，有重要事项宣布！”那个时侯的中国人，没有经常听到如此的高声喊话，算是晚生了好几十年。大会进行到一半，保密车间书记突然握住扩音器的话筒：“现在，我宣布把历史反革命份子古奇风抓起来！”
会场立刻骚动起来，人们纷纷站起来，用眼光寻找古奇风。已经埋伏在古奇风身后的两条大汉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坐在前面的古奇风。古奇风当即倒地来不及声辩，已经被套上来的一条棕绳捆住。接下来两条大汉一前一后，作加固和拉紧的工作，将一条拇指粗的棕绳扎扎实实地捆住古奇风的双臂，让这个保密车间里的车工技术工人动弹不得。这时书记马上将话筒交给临时来的保卫科的人。保卫科的人也是怀着对阶级敌人无比的仇恨，一把接过话筒说：“现在宣布把历史反革命分子古奇风遣送回原藉的通命令……”会场一片大哗。你大哗也好，小哗也罢，我们为又挖出一个潜伏在我们身边敌人而倍受鼓舞。保密车间书记紧跟着拿过话筒在大会上说：“下面评选年终先进个人的事项继续进行……
元车一组的同志来没有？好，上来发言！”
保密车间分元车一组二组，铣工一组二组，总装叫钳工房，云云。这个大国企的叫法也很特别，徒弟称学员，车床叫元（圆）车，机器叫车子，百多年一贯制，至今不变。
保密车间门外早已停好一辆解放10型汽车，这种汽车是共和国的骄傲，是我们战胜敌人自己开动脑筋想办法搞出来的新中国的第一辆国产车（实际是苏联的产品）。
人们对在现场抓捆古奇风如此的敌人早已习惯成自然。这天傍晚的车间大会，评选项先进集体和人的工作在热腾腾的气氛中展开。大会一直持续到晚间近10点。实际上，评选保密车间先进个人和集体都是事先拟定好了的，只待宣布而已。最终的目的是：抓人。
古奇风没有反抗。知道他的人，明白古奇风的斤两；古奇风只要轻轻一挣扎，那条拇指粗的棕绳立马就会被千斤之力崩断，四下腾飞——
会场上的人纷纷议论说：“真没想到古奇风这样的一个党的优秀份子，怎么会是打入我们内部的敌人呢！
第二天一早，人们又怀着饱满的热情走进保密车间，开动机器为解放军制造秘密武器。
冬天的气侯，又一个被遣送回原藉的人被押上了解放牌汽车，押解他的人是兵工厂仍是保卫科的人。这时侯的天空微微发亮，已经能够看到上班的人们出现在厂区公路上。这是在兵工厂一个称作保健食堂的地方——另一个押解人员匆匆忙忙从保健食堂里拿出一个用报纸装的热腾腾的包子上路。先前站在车厢上的那个押解人员侧过身子对驾驶员说：“开车吧！”
汽车是一车很普通的解放牌10型汽车，驾驶室里可以坐三个人，为了防止不侧，驾驶室里只有驾驶员开车。两名押解人员都跳上了车厢，一左一右看住那个五花大绑的人——这个人就是兵工厂开除出厂送回原藉的又一名工人。汽车开动了，很快转出厂区马路，直住成渝公路飞驰。兵工厂经常将一些说话不注意，穿着太过时尚或者乱搞男女关系的人遣返回老家，甚至把一些追求完美和穿一件白衬衣的人作为遣送对像。在冷战时期的兵工厂，人人自危，个个害怕，因为只有在城里才有一碗干白饭，回到农村只有贫病交加最后自生自灭，化作尘土。这是当年的中国人最不愿意看到的，亦是千百年来的中国人最忌讳的，然而事实就有那么残酷，你非常想避违的事情却由不得你的到来了——那就是中国人创造的小报告的作用。
冷战时期，中国军工企业一直是极端神秘的地方，以重庆为最。重庆及四周集中了军工企业生产的各种轻重武器的能量，有亚洲最大的枪厂、炮厂、弹厂、药厂、坦克厂等等。我们的少年时代便是在伟大的毛泽东时代度过的，我亲眼目睹了由本厂子弟组成的一支警卫部队，日夜警戒着兵工厂的安全。后来冷战加剧，兵工厂全换成了解放军战士，整整一个连的解放军战士持枪守卫兵工厂，各大厂门均是持枪的解放军战士，巡哨的解放军提枪沿着兵工厂的红砖围墙昼夜巡逻，可见当年敌我斗争的复杂艰巨与任重道远。
1962年是新中国建国以来最为艰难的一年，我们四周都是咬牙切齿的敌人，台海双方也都咬着劲欲将对手置于死地，台湾派出的3000多人的所谓情报人员，与我们作殊死搏斗。台湾的间谍以及高空侦察机，在那个年代与咱们的兵工厂和解放军演绎出了一出出的好戏，堪称中国版的绝代佳作。这一年台湾空军飞行官方俊华，以及警戒兵工厂的红鼻子连长都是中国人中的代表人物，特别是这些角色中的红玫瑰夜夜“盼郎归”，后来竟没有料到她的哥哥竟然是咱们的好人，是打入敌人内部的优秀共产党员。这些情节不是没有事实根据的，是千真万确的。为了中国的统一大业，红玫瑰的哥哥从在台湾飞回了大陆，红玫瑰的哥哥飞行在祖国的万里高空，他真的是想拍摄兵工厂的实境吗？想必没那么简单。我们从中国人人性的辉光里探幽索微去印证四川人的幽默，将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演铎得轻松愉快，这何尝不是中国人活着的意义呢？更为重要的是，双方都是中国人的前提下，为数较多的台湾国民党军其实也是穷则思变的农民，然而这些人却以人民为敌，疯狂叫嚣要反攻大陆，在今天看来实在是一种笑话。值得一提的是，1949年从大陆某兵工厂到台湾去的许多老工人和技术人员，现在基本上都落叶归根回到了大陆，有的甚至坐到了现而今的大陆军工企业某车间侄儿侄女工作的地方，吹牛谈天，说还是社会主义好，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
1949年蒋介石退逃台湾后，在金门岛上刻了四个大字：“还我河山”。与此同时，蒋介石在60年代后期开始了反攻大陆的准备，拟定了六个计划：“国光行动，春晖行动，龙腾行动，春晓行动，穿幕行动和汉光行动”。从20世纪50年代后期开始，台湾国民党空军加紧了对大陆纵深的高空侦察，美国从全球战略出发，开始向台湾提供u—2型高空侦察机。台湾空军由此组建了“第三十五中队，”隶属国民党空军总部情报署。u—2型机最大飞行速度800公里/小时，最大航程7000公里，续航时间可高达9个小时，实用升限22870米。机上装备侦察，夜航，电子对抗，电磁波探测等先进系统。可在20000米高空拍摄照片，可供判读的横向范围达150里。国民党空军对u—2机的纵深飞行称“穿幕”行动。许多年过去了，发生在当年祖国腹地的一幕幕惊心动魄的故事，仍然鲜为人知。“穿幕”行动至今是一个谜。而台湾反攻大陆的六种行动中，尤以以重庆为重心的春晓行动最为隐密，台湾派出的3000多人的所谓情报人员，在我们周边回旋与我们作殊死的搏斗。
也正是这一年，重庆的某兵工厂的一个家庭正在经历十分的温馨时刻，这个温馨时刻永远定格在了这个家庭的记忆里。 这个声音持续到1966年的春天。正是由于某种原因，这个普普通通的家庭的五口之家，一直对这一段光阴充满了回忆，特别到了夜晚时分，正对着的楼上一定会传来奇妙的声响。这个故事就是一个少年的故事。人们称他少年。
三天后，押解古奇风的保卫科的人回来了。人们渐渐也淡忘了被押解回老家的古奇风，开始了正常的工作把全身心投入到了我们一定要解放全人类的战斗中去了。那时侯的天空依然是秋天的红霞，那时侯的人们依然是一张张中国人的脸，而与今天的人们类比，完全是两重天——人人为我，我为人人，路不拾遗，家不闭户，野寺多客留住，青山无语看人忙——长江东枕着山城的巅峰，南望重庆解放碑（抗战胜利纪念碑），中国二战盟军云岫楼不远的长江滚滚而去，昼夜不停。那时侯工厂保卫科鼓励人们站出来检举揭发打入我们内部的阶级敌人，实际上保卫科的人才是我们的敌人。在今天消灭了阶级和阶级斗争的新时代，惟有和谐共振富裕强国才是中国和平崛起的出路。
魏凤侠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