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宫中大事
圣人得知贵妃临产在即,也是因为盼太子心急的狠了,对于回京的小王爷一直留在了驿馆,一时间朝野议论纷纷。
也难怪会有人觉得,小王爷功劳虽有,但不是很大,一时间,本想着前去巴结的小人,也出现了坐观形势的态度。
小王爷倒也不去讨没趣,他反而将自己打发去了太后宫里。
太后的心里,也是责怪杜明驿的。
对于刚刚进宫的小王爷,太后将他冷在了外殿里。
“太后,小王爷说有急事见您,你这是做什么?”
“他打了胜仗,荣华富贵在眼前,可是答应哀家的,他做到几样,哀家可就盼着嫣和公主回来。
“太后,如今国朝的喜事一件接着一件,圣人可不是只有嫣和公主一个女儿。”
“是啊,也只有哀家惦记她了。”
小王爷在冷板凳上坐了半个时辰,才被太后迎进了去。
太后看见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个金锁。
“这……杜明驿,你就是这样答应哀家,把嫣和公主带回来的吗?”
“太后,且屏退左右,吵嚷了,多丢身份。”
“你还知道身份。”
纵然太后很生气,依然依言而斥退了左右服侍宫女太监。
小王爷这才上前一步,跪地磕头:“明驿私做主张,只能为太后,带来此平安锁。”
平安锁?太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你是说,公主没死?”
小王爷点了点头。
“不仅好好的活着,这会功夫,恐怕已经成亲有个大胖小子了。”
“什么?你快说给哀家听。”
小王爷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太后的心放平了下来,然后再次询问说:“你没有哄骗哀家?”
“太后若不信,明驿可以将二人画出来给太后看。”
没一会儿功夫,杜明驿简单的用毛笔勾勒了两人大致面目,笔墨下,是两人柳树下相拥与他道别画面。
太后捧着细看医师海言的相貌,喃喃说:“若对嫣儿一心一意,也值得!”
但太后又转头一想:“哀家如今年纪大了,嫣儿不在身边,着实是宫中冷了很多。”
太后故意的问小王爷:“明驿,你觉得哀家应该把哪位公主留在身边抚养?”
小王爷规矩的说:“都是圣人家事,明驿一个外臣,不方便谈论。”
“圣人的公主多,若都能如嫣和公主当年在哀家身边一样得宠,她们恨不得都来哀家的后宫伺候,可是哀家年纪大了,经不起公主们折腾,就想着身边有个知书达理之人。”
太后这话什么意思。
小王爷还没有分析出来。
太后笑着说:“就在刚刚,贵妃生了一个男胎,哀家听说,这段时间陪着贵妃的就是温家那个小娘子,既然贵妃靠着这个儿子稳坐后宫,哀家需要的,就是她能乖乖的在矮哀家一头。那个温家小娘子,就来哀家宫里伺候吧。”
杜明驿心里千万个不愿意,急着想办法替温翦疏推脱。
太后深知他的想法:“小王爷,难道你想让温翦疏成为贵妃一党?如今最安全的就是哀家身边了。”
“贵妃没得子前,便是荣宠后宫,如今有了这个儿子,不会骄横跋扈?若是有个马失前蹄,小王爷,你觉得温翦疏可以全身而退吗?”
小王爷立马磕头谢恩:“能得太后教导,是翦疏前世修来的福分。”
果然如太后所言,圣人这般节俭的人,也不惜为贵妃大张破费。
在回京的半月后,圣人终于记得了小王爷这个人。
将他递呈的折子看了一遍,就对黄门小德子说:“明日早朝,要重重奖赏小王爷。”
殊荣来的太快。
下朝后,小王爷走在众位臣子里,都投来了各种溢美之词。
无非是些小王爷德才兼备,年少得志,羡煞旁人的话。
小王爷红衣骏马的在宫门外离去,身后的声音才远了。
他客居在京城,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事干,若是要回淮南府,也没有法子带走温翦疏。
只好前去探望从牢房里出来的施庭朗。
施庭朗经了几个月牢饭,人变得谨慎小心的很多。
小王爷依然我行我素,且不顾及着这些暗中的飞刀伤人,因想着施府还有二老在,于是自动的将行礼搬去了施府。
“小王爷,你如今是朝廷的红人,怎可客居在施府别院?”
“这有什么问题吗?腿长在本王身上,愿意去哪就去哪?”
施庭朗提着毛笔就跑了出来,又是哎呀一声:“你快快挪开屁股,怎么能坐在这个块晾书台上,平时我都是让仆人对此细致擦拭。”
小王爷好奇问:“施庭朗,我怎么觉得你性情大变了,怎可如此迂腐?”
“小王爷没吃过牢饭,自然不知道自由的好处,圣贤书教人谨慎上进,我需要好好学着。”
“我可是听说,当初你顶撞圣上时,力主战,可是大丈夫威武不能屈!”
“圣上肯放我出来,已经是天恩了,莫要再提了。”
施庭朗将小王爷迎在廊庭下,才感慨的说:“如今圣人因着长子诞生,光施恩泽,丁御史的嫡女以死谢罪,只有跟你身边的庶子丁深因为从小过继不在名册,丁御史和家中女眷庶子发配西北,眼看着一大家子散的散,祸福相依,来去太快。”
“这已经是最好结果了,若查实真的勾结蛮夷,连性命都不保,这都多亏了杜明堂。”
小王爷在听到大哥的时候,眼神暗了暗。
施庭朗也沉默了良久。
施庭朗不知其中细节,自然认为小王爷伤心过度。只好继续回头去写着折子。
小王爷在施府别院的消息不胫而走,两人同骑白马上朝,也惹来众多同僚相贺。
相比往昔时,施庭朗周围空无一人,别提多热闹了。
“小王爷,我这是沾了你福气,才肯有这么大的面子。”
施庭朗赶紧对一旁路过的同僚回礼。
小王爷不以为然:“怎可知,别人背后没有骂过我?”
“如今在这宫墙琉璃瓦下,只有你我知根知底了。”
施庭朗抬头从宫墙之上的天空望去,也不由得感慨:“这京城的富贵繁华,呆多了,真的不想走。可家乡的风土人情,却也总是挂怀。”
“难不成,你还想外放不成?”
施庭朗顿住了脚步,面对面看着小王爷:“外放的折子,我已经递了上去,南边闹了水患,我只要自己恳求外放,圣上一定把我打发去江南一带,离着老家近,那里更适合我的耿直脾性。”
小王爷左右看看,声音急切的说:“你怎么早不与我商量?”
“我一定帮你周旋下,选个富庶的地方。”
施庭朗也左右看看,见上朝的官员行色匆匆:“忙忙碌碌,都是为着口袋里的银子,如今,我也不例外,可是我还想做点对百姓有利的实在事。”
“小王爷莫要劝了,我心志坚定。”
朝堂上,圣人难道因喜得贵子满脸含笑,他看着满殿的臣子们,就觉得心里畅快的很。
如今除了西北小打小闹,边疆稳定。
实在是畅快的很。
圣人将目光看向一旁站立的施庭朗,更是心情大好:“江南雨水多,淮河一带多降了半月大雨,施爱卿又有外放为官的想法,不如就替朕去加固提防,为百姓造福。”
“臣定不负圣上,不负百姓!”
如今朝堂上人知道走了一个施庭朗,小王爷的要好的同僚就又少一人,数来数去,除了与小王爷定亲的施家是裙带关系,还有哪位同僚与小王爷走的近。
真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圣人有了太子,又削弱的外戚势力。
真是天助圣人。
下朝后。
施庭朗在玉阶下再拜圣人。
才骑上白马先行走了。
小王爷站在宫门内,看着扬长而去的施庭朗,不仅眉宇间都挂上了落寞。
小德子领着黄门官在小王爷身后轻声道:“小王爷请吧,圣上邀你去吃饭,且不可让圣人等急了。”
宫墙里的草木都是被修剪的别致夺目。
按照贵人的喜好,各色各样。
如今的贵妃娘娘已不是往昔,发髻间是圣人新赠的步摇,金灿灿的在鬓间夺目。
圣人远远的看见长廊尽头走来的小王爷,对贵妃说:“如今,你我有了麟儿,这满桌子佳肴,都觉得味道更甚了。”
小王爷给圣人和贵妃娘娘行礼后,坐在席间。
就见二人格外恩爱,他见圣人未动筷子,也只好垂眼盯着眼前的的桌子。
圣人说:“太后说,要牵人送来道新鲜的菜品,再等等。”
贵妃一改往日慵懒,她如今看圣上啊,恩爱只多不少。
贵妃笑说:“那就在等等。”
庭外水面涟漪荡漾,这一等,居然天空中下起了零星的细丝小雨。
幸好是夏季,周围一阵阵的轻风相送,竟然比用冰还要凉爽。
一个女子打着油纸伞从长廊远处走来。
走路的脚步轻盈。
低着头,不敢半步逾越。
小王爷在走神的状态,因为她的到来迅速回神。
多月不见,他竟然觉得温翦疏消痩了。
女子头上带着一串珠花步摇,虽然没有贵妃的夺目,但也是金的,略小也略轻了些。
圣上指着此,竟然有些走神说:“这是嫣和公主的旧物。”
一旁的小德子接过食盒,接手的动作都有些颤抖。
太后这是何意?
普天之下都在庆祝圣人得麟儿,难道太后还要这样的时候,给圣人添堵吗?
小王爷双眼锁定着碍眼的步摇,两眉间慢慢的锁了起来。
温翦疏来时,早有预料。
临出太后寝宫时,太后对她说:“今后,若能不能走出这座宫殿,就看你今日的造化了。”
太后为她戴上步摇时,对她说:“此物必会惹起圣上不满,可是哀家就是让他记得,这是他用公主换来的太平,他今后,更高兢兢业业的致力朝政,且不可忘了,这如今的繁华,是怎么得来的。哀家就是要刺痛他,让他始终在心口滴血。”
“温翦疏,如今,贵妃娘娘志得意满,外有新贵温家的外戚的强大支持,内又有圣人的嫡长子。圣上正在壮年,贵妃娘娘期望着你与小王爷两心相悦,将这富贵抓的牢牢的,可圣人心意难测,你想走出这皇宫,难啊!”
温翦疏的耳膜在轰隆轰隆响动。
她明白了,圣上虽然深爱着贵妃,但岂会让这种局面形成,威胁到了以后太子的前途。
圣人越早的布局,越早的能控制住朝堂局势。
圣人不动声色的让温翦疏给众人布菜,却在用饭时,表现出了对太后送来的这道菜的厌烦。
圣人用筷子夹着鱼腹里的刺挑剔说:“朕记得,太后最喜平江府的鱼,但因为怕劳民伤财,才做了罢,朕体恤太后苦夏,才在御花园的水塘里养了几条太后爱吃的鱼,这是谁将朕的心意,做成这样?”
小德子蹲身用筷子夹着看了看,才说:“许是打捞的人弄错了,这明显就是草鱼。”
“去将,抓鱼的人,打几板子赶出宫去。”
小德子有些为难。
贵妃也劝说:“圣上最是体谅宫女的不易,这会儿许是炎热,才伤了和气。”
温翦疏觉得此时正是时候,她急忙跪在地上,对圣上说,都是臣女私做主张,伸手让宫女打捞草鱼。不是她们的错!”
一场本该欢乐的一顿午饭,变成了这样。
小王爷杜明驿生怕翦疏没轻没重的惹怒了圣上,也急忙跪在翦疏身旁,为她脱罪:“温翦疏自小生在后宅,哪认识鱼的品种,圣上,不如念她这次无知。”
小王爷急忙起身,用筷子夹住圣上扯下的鱼腹填在口中,细嚼着说:“宫中大厨用料到极致,即使是草鱼,也是如此美味。”
圣上见到小王爷恳求,转头问温翦疏:“是吗?”
贵妃对着温翦疏点了点头。
温翦疏仿佛没看见一般,再次磕头说:“臣女虽然生在后宅,但前几年随父亲在西南为县官,身处穷乡僻壤,母亲亲自种地,我也跟随母亲走很远去抓鱼,来补贴家用。自然认得。”
圣上听出了味:“难道,你是怨恨朕?”
小王爷伸手抓了抓温翦疏的衣袖人,让她别说了。
“圣上,翦疏没有此意,为人父母官,自然该与百姓共患难,臣女虽然与父母在西南吃过苦,可翦疏甘之如饴,也十分怀念那段在父母膝下孝敬的日子。”
圣上眯了眯眼,他似乎咂摸出来了温翦疏陈情的意思,她是想出宫?
“那你既然认识,就是故意的欺瞒朕了!”
“是!”
圣上的脸色极度难堪,贵妃娘娘听到了圣上粗重呼吸。
贵妃立刻大声训斥:“在宫中这么长时间,没能让你学会规矩,你这就去外面廊下跪着,谁也不许给她求情。”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
小德子撑着伞把翦疏送到外面,就撤伞站在一旁,低声说:“小娘子这是何苦呢?”
叹了口气,回到了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