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争夫
四夫人木南道：“天气渐渐凉了，儿媳按着往年样子给太君做件里衣，又亲手刺绣，都是过去旧制，并无新奇，儿媳进孝道，怎么就惹得二小姐不高兴了。”
木南使了个眼色，就有丫鬟上去夺下了杜紫鹃手里的剪子道：“二小姐如若寻短见，就到没人的地方。”
杜明驿没抬头，只是长黑的睫毛抖动了两下。
太君挺直了后背坐在罗汉榻上，手里盘着串，没有吭声。
二夫人寻梦轻声道：“太君明鉴，府里人都知道四夫人是罪人之后，当初母家流放去了荒芜之地，娘家并没有可以帮衬的人，左不过这么多年后，圣上不再追究，继续从业经商而已，我儿虽然是和离之身，但依然是淮王爷的女儿，为她求娶四夫人木南远房侄儿，难道还配不上！”
四儿媳木南冷笑出声：“淮王府二小姐高高在上，即便和离，也是相貌才情拔尖出类，母家侄儿不过有些闲钱，怎么配得上王爷的女儿！”
“更何况，二小姐恼怒，绞了孝敬祖母的东西，二小姐眼里并无孝道，母家侄儿愚孝，强求撮合，也日后夫妻不睦！”
木南安坐在圈椅里，态度冷硬！
二夫人寻梦最狠有人诋毁女儿，尤其在孝道，礼仪廉耻扯上边，心里翻云覆雨的升起了一团火！
“都是女人，何苦互相为难，你侄儿家老母刻薄，房里又有侍妾通房，怎么，王爷的女儿给你侄儿做正妻，还委屈了他不成！”
木南瞪着她，拿着团扇细细翻转着，寻梦说的是实话，侄儿母家也多次试图联络她，想娶二小姐杜紫鹃，说金银财宝不是问题，他们是商人，想有个仕途之人护着，也是有层保障！感情可以培养，没有感情也可以供着，总之不怕填双碗筷！
只是，木南若有所思的看着杜明驿，她就这么一个儿子，是要为他前途打算的，母家侄儿是算上进，也无不良嗜好，只是喜欢收藏一些古董，寻梦心思透亮，恐怕早早就看上这个合适人选，但母家曾经获罪，连累宗族，圣上又格外在意杜明驿，她不能为了明驿冒险。
心思急转之下，四夫人木南又有了理由：“侄儿年岁尚小，二小姐又怎会看上比她还小的男子？太君怕也是不会同意！”
太君细听着，盘着手串道：“鸿雁，收拾了地上碎衣，难道让老身一直看着被糟蹋的衣服添堵？”
杜紫鹃跪伏几步，抱着太君膝盖抹泪道：“孙女手艺虽然没有四夫人娴熟，但知道太君掌管一府事物，常常睡不好，也精心为太君绣制了绣枕，里面装的都是从鹿大夫大徒弟那讨来的安眠的草药！”她让丫头抱着精致的枕头进来，亲手递给了太君。
太君放在鼻子间细闻，觉得有一股清香入鼻，觉得舒服极了。
木南起身拽起杜明驿，用手帕轻抚去他的膝盖，心疼道：“平日里太君最疼你，怎么这会儿子竟忍心，地上寒气入肌肤，以后伤了腿，如何练武！还不去太君跟前！”
杜明驿强扭不过，只好站起来走到太君面前，太君抱着枕头细看，并没有搭理他。
同样都是孙女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当着两位夫人面，太君也并不好偏颇。
太君问：“枕头里都放了什么？”
杜紫鹃喜出望外，眼角都是笑容：“枕头里添了鱼腥草和连翘，大夫说对头晕目眩最有好处。孙女多年不在身边，也知道太君常常操心劳累，孙女虽然曾经在府里心高气傲，但这些年性子也磨去了不少。”
太君握着她的手，摸到她手心间多出来的薄茧，心中有所触动，对着烛火细看这张依然精致的脸蛋，眼角处也有了些细致的眼纹。
杜紫鹃来时并未擦脂抹粉，一张素脸，倒把平生受的委屈都铺在了太君眼中。
太君心生怜悯，转头问着明驿：“你母家侄儿，你可见过？”
杜明驿抬头看了母亲木南一眼，恭敬道：“过节时，偶尔见过几次，是个诚恳的老实人！”
寻梦握着绣帕一副喜悦：“这就没错了，小公子人品贵重，说出来的话总是可信的，紫鹃如今求个疼她的老实人，也不会吃亏的！”
太君又问杜紫鹃：“你可愿意？”
杜紫鹃吸了吸鼻子道：“如今孙女已非完璧之人，是万不敢攀附权贵之家，商人虽然没有地位，但只要对孙女好，衣食无忧，孙女也不求其他。”
木南见二房的人说辞一致，是早有准备，眼下怕再是推诿，也难以改变，她只期望着太君不会答应。
太君将手里的盘串紧握在了手里，有了决定。
太君又对杜明驿道：“你也心疼一下你二姐，劝劝你母亲，哪天她母家亲戚得了空，来府里给太君看看！”
四夫人木南还想再争执几句。太君望着杜明驿，目光里的压迫感紧逼而去。
杜明驿心领神会，不给他母亲机会，提着衣角跪在了木南身前，劝说道：“儿子不孝，望母亲成全！母亲孤苦一人，自然体会二姐不容易，母亲也做一会菩萨吧！”
四夫人木南震惊的张着口，伸手指着杜明驿，嘴角有些发抖：“你是埋怨了母亲？母亲一番心意，你居然不理解！”
木南哭泣着推门而去，丫鬟急忙给太君行一礼追了出去。
杜明驿孤身站在寿君堂里，望着裙角消失处，握紧了手指。
二夫人寻梦与杜紫鹃也起身拜别太君，尤其是杜紫鹃，她临走时柔声对杜明驿道：“四弟心里有二姐，二姐很感动！”
太君让鸿雁送杜明驿回去休息，临走时安慰道：“偌大的王府最怕离心，同一辈的更不能踩高捧低。”
杜明驿没回头，认真道：“孙儿明白！”他迈出寿君堂，鸿雁急忙提了灯笼，送小公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