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一百章
“雪雪, 你喜欢我吗？”
落在的耳边的字眼随着说出的人，抑制不住的余颤而来的是清晰可闻的不安。
特招生有瞬间的怔然。
不安…？
眼前的娇小姐与她模拟想象当中的表情截然相反，带着一股小心翼翼说不出的犹迟。
像是陷入某种不能挣脱的困扰里面, 解读不出来放弃般地跟出题人要最终的答案。
被芬芳引诱的迷途旅人握在玫瑰根茎的指肉早就抵上了刺, 只要没有再近一步地收紧, 永远不会知道刺破后是疼痛还是酥痒。
同样也不确定, 是再深一步的试探，还是, 这朵精贵娇艳，绽放的玫瑰反过来的示好。
尾音落下后，喧嚣嘈杂中，特招生只是看着她，仿佛正在斟酌着回应。
金昭音定定地回视，握着瓶子的手握紧了几分, 微微凹入的弧度就像她忐忑的心。
这个问题从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存在着，初时的欢喜过后，是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她们的开始其实并不美好, 金昭音无法否认, 如鼓的心跳声声震荡, 带着点森寒，细密的裹在上面, 让人无法保存平静。
不知不觉, 睫毛颤动的频率增加, 染上了细碎的波光，金昭音声音有点不稳，“就…那么难回答吗？”
喜欢，不喜欢, 只是几个字而已，为什么要考虑这么久…
金昭音眼眸不由地落在瓶子上。
或许不是久，可能过去的时间，连一分钟都没有，为什么会觉得久，这一切只不过是她在害怕，每一瞬间都心乱如麻，怕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眼尾突然被人碰了碰，那轻柔温凉的指尖滑过发，顺着脸廓捧起了她的脸。再次入眼的眉眼有点模糊，只能感觉到眼周在一次次的擦拭下掀起粗粝的麻。
低缓的嗓音回答着她的问题，“不难。”
细密涌来的温柔让金昭音轻咬住唇肉，难受的感觉淡了些许，眼眸微闪，有点眷恋甜蜜，又难以为情，躲了躲，触那逐渐温热的手心还是没忍住露出娇态，“那你的回答呢？”
乍然看到眼眶泛红的模样，特招生唇抿起，指腹被卷翘细湿的睫毛扑扫着，“昭音，先看着我。”
金昭音现在其实不好意思看人。
眼中盛盈什么的感觉和朦胧的视野无一例外表示着她此刻丢人失态的模样，但听着轻哄的声音，她身体不自觉就已经照做。
眼前的模糊渐渐褪去，眼尾温着热，漂亮水润的猫眼听话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特招生。
撞入那双静静注视来的眼睛里，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覆着细碎的波澜，金昭音眼神飘忽了一下，小声说着：“看了…”
特招生磨着嫣红的眼尾，轻声引导着，“看看我的眼睛。”
闪烁的猫眼躲了一会，金昭音顺从地再次望入那双凤眸，相碰撞的刹那，恍惚间有种整个人都要被吸入的惊魂感。
“看到了什么？”特招生问。
“雪雪…”
喃喃的低语带着迷离。
……
摩擦着眼尾的指腹停顿，特招生又凑近了几分，“再仔细看看。”
注意力乖顺的集中在那双眼睛上，那种吸融感再次席卷全身，教之前更加凶猛，金昭音望着特招生愣愣出神，心跳的鼓动声响在耳边。
长睫下的凤眸是了然于心的清凌幽深，如一泓倒影明月的泉潭，而此时，那泉本该容纳明月的潭水中，漾着一个小影子。
唇肉在交融的气息间颤抖，金昭音不知不觉吐出唇齿含着的字眼，“是我？”
自语般的低喃带着迷惘与不可置信。
迷惘什么，不可置信什么…
随着一步步地引导，她心底浮现了问题的答案。
眼尾摩擦的指腹没有停滞，特招生低低地嗯了一声，倾首在嫣红的眼角落在浅吻。
我现在的眼里都是你。
…
哭鼻子的大小姐被哄好了，走在来来往往人流的街道游玩，十指相扣的手有着同样的温度，泌着细密的汗也不愿意分开。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过去，湛蓝无边的天际渲染着薄红，到了不得不回家的点，特招生把哼唧着时间怎么跑的这么快的女朋友送回家。
站在别墅大门外，金昭音恋恋不舍，抱着不愿意撒手，“雪雪，晚上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不过这样的要求，特招生还是拒绝了。
白天肆意玩乐，没有做完，堆积推迟的事情就要用剩下的时间处理完成。
虽然早就有预料，金昭音翘着的唇角还是垂下，拉着小尾音，“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明明雪雪还没有离开，我就开始想了…”
手上突然被塞了一个厚硬的东西，金昭音垂眸看去，是一本书。
她不明所以，就见眼前的特招生长睫下敛，清冷的嗓音低哑，“昭音，如果实在想的话…”
轻柔的声音似乎带着妥协，金昭音猫眼都涌上藏不住的期待。
特招生停顿，继续未完的话，“就看看书。”
刚刚还亮晶晶的猫眼瞬间黯灭了。
“明天见。”
金昭音一手抱着书，一手扯住了就要离开的人的衣袖，闭着眼抬了抬小下巴。
久久没等来反馈，她睁开眼，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不解风情的家伙，凑近了几分，粉唇嘟着，含糊说：“告别吻。”
进一步确认关系的大小姐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看着眼前的女孩，特招生长睫轻振，顿了顿，眼眸似有瞬间的错开，衣领拢下的喉起伏，在袖子上的示意快点的力道来袭的下一秒，垂下眼，倾身碰吻。
小心思如潮的大小姐当然不会满足于蜻蜓点水，特招生再她进一步之前撤离，伸手捏了捏涌着粉意的耳垂，“昭音，听话。”
电流刹那窜上脊背，差点腿软。
金昭音猫眼瞪大，捂住耳朵跳开好几步，见真的没办法讨食才不甘不愿道；“好吧。”
今天确实已经收获了很多，就、就稍微退让，吃亏一下下吧。
抱着书，金昭音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进了别墅，跑到露台往外往，可惜不知道是不是人已经离开，或者角度不对，那道身影已经消失。
真是的，只刚刚离开一小会，她就已经开始想了…
金昭音睫毛颤动，手碰了碰唇肉，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轻柔的碰触，温凉的安抚，被捏过的耳朵瞬间通红，抱紧了几分怀中的书。
她垂眸看着，耳边突然响起了那低哑的声音。
“如果实在想的话，就看看书…”
褐色的皮质书籍平平无奇，是书架上早就读阅的过的书，此刻却多了不同的意味，金昭音坐在露台的靠椅上。
刚要打开，就发现从侧面看，书页中出现了三个缝，像是夹着什么。
顺着缝打开，折放在其中的东西出现在眼前。
是一张画纸，已经被书夹得四角平整。
隐隐约约能够看到点点笔痕，让人抑制不住好奇，芊润的指尖一点点地揭开，金昭音眼眸猛颤，看到的东西让她泄出气音。
保健室中的感觉在周身复苏。
束缚感，桎梏感，湿濡感，羞耻感。
是以另一个人的视角，用画的方式，完美地还原了当时她的神情，处境。
凌乱的褶皱，陷入勒紧的曲线，欲滴的水液…
折痕也没办法掩盖分毫。
视线久久落在上面，渐渐蔓上水润。
哆嗦着手猛地合上，金昭音头顶冒烟，咬唇用书捂住脸。
竟然是说不出来的欲拒还迎，娇怜勾人。
她在雪雪眼里的样子是这样的吗？
急促的喘息了一会，颤着手指把那张画恢复原貌，夹回书里，缓了好一会，才慢慢打开第二条缝，里面是同样的折纸，只不过比起第一张，这张折角还没有那么平整。
金昭音咽了咽口水，怀揣着羞臊和隐秘的期待，慢慢揭开，并不是想象当中的‘艳照’。
在树园中，女孩吃味地拥着女朋友的手，瞪着没有及时逃走露出小尾巴的猫咪，眉梢是逐渐升腾的欢喜得色，身边人侧眸看着她，神情似乎有点发笑，又有点说不出的无奈宠溺。
愣愣地看了一会，金昭音雪肌无比红艳，小声嘟囔着：“哼，就是不准摸别的猫嘛…”
就像是拆盲盒礼物，金昭音打开了第三条缝。
与之前的两幅不一样，入眼的画多了一个人和字，也更正经了许久。
看起来，不像是画，反倒是像风和日丽的某一天，抓拍的一张幸福全家照。
金昭音睫毛轻颤。
上面的每一笔似乎都能透过线条，感知到郑重落笔的人纷涌的情感，
在画作上，向来内敛的人失去了所有掩饰。
她是那么真诚地希望，努力的，想要和放在心上，重要的人，安好快乐地过每一天。
或许，不会有人知道，有一个人，早早把她们规划在了她的未来里，为此无时无刻不在全力以赴，只为了让想象中的一切成真。
金昭音指尖小心翼翼地轻抚着画中人放松轻扬的眉眼。
一阵风骤然袭来，吹得纸瑟瑟作响，差点吹跑，幸好被人惊险地压住，却不想碰翻了瓷壶，几滴水溅落到了画上，无论怎么挽救，那一块瞬间被浸湿。
许久沉寂的系统突然开口，幽幽地说着：【原来改变剧情是变得更加狠毒呢，这是杀人诛心？当事人会崩溃的吧，真可怜…】
如果说之前只是注定招人践踏的丑角，在制定的剧情里面顽强生长，却无论怎么样，最后都会遭受一节节踩碎那自以为是傲骨的痛苦，落个被所有人遗弃发臭死去的下场。
那现在就是，杀人诛心。
刚得到微暖的心，彻底支离破碎，舒缓神经，紧绷碎裂。
所有的一切都无法维存，这就是，执行让目标憎恶的任务内容吗？
金昭音忙着救画，根本没注意到系统说什么，乱溅的几滴水模糊的是画作人的脸，眉眼间少见的情绪这一刻竟然已经有点看不清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很慌，好像有什么在她不知道地方发生，手上的画的也是，就算想尽办法，只是让眉间越来越模糊。
【你在说什么？】
系统似嗤笑了一声，向来天真无邪显得可爱的声音模糊了几分：【没什么呢小主人，人家只不过想到了一点有趣的事情呢。】
这是第二次听到不一样的称呼，金昭音下意识蹙眉：【什么事？】
【我在想，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她也会是一位万众瞩目，备至宠爱的贵小姐呢。】
感受着铺天盖地的警告，另外一端传来的阴冷环绕周身，系统置若罔闻。
当就要消散的时候，所谓的束缚，好像都没什么大不了了呢。
…
目送好不容易愿意进家门的小女朋友背影渐渐消失，特招生转身就要离开，突然注意到四周不同寻常得地方，迈出的脚步停下。
就在不远处停着一辆车，不知道在那停了多久，至少在她来时没有看到。
察觉了她的注视，停侯的车，窗缓缓降落，露出意外熟悉的容颜。
金凛神情有片刻的复杂，得到的结果出乎意料，又意料之中。
察觉异样，实施行动。
像是冥冥中就是如此。
看着眼前的女生，金凛抿了抿唇。
不知道对于她来说，是好是坏。
明显不一样的目光，特招生敏锐地感到其中的异样，面色如常地上前打过招呼。
心底一股不安油然而生，仿佛有什么无法掌控的事情即将发生。
接下来的一切，也证实了这一点。
只不过不仅仅是无法掌控，还让她感到无边的冷。
薄纸上的字映入眼帘，特招生觉得格外的陌生，明明每个字，每个符号，她都认识，但现在，只觉得让她感到无比的陌生与荒诞。
怎么可能…
她指骨泛白，想要如往常一样勾起笑，尝试多次后，笑容始终没有出现在脸上，只能退而求退，保留着能够应付事情的冷静。
“金先生，我想今天不是愚人节。”
金凛把一切看在眼里，沉默了良久，“我知道。”
他知道不是愚人节，所以，白纸黑字的验证结果都是真的。
纸张被捏皱，骨节发出轻微的细响，有什么压抑到极致。
这怎么可能…
那她，是多么的让人发笑。
风叶簌簌声，鸟雀啼鸣声在这一刻远去，耳边的死寂让人害怕，空气凝固沉重的只觉得无法呼吸。
特招生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金凛刚要说话，眼前的女孩像是终于找回了声音，“能麻烦金先生帮个忙吗？”
从医院出来，婉拒了金凛搭送，特招生唇角抽搐，似乎是想要笑，但实在笑不出来，多次以后她放弃了，哑声礼貌性地道过别，
眼眸有种说不出的空洞感，似有什么正在一点点地破碎。
再怎么故作坚强，伪装成熟，她也只是一个刚长大的孩子，这一刻迎来的真相就像是一场无情的暴雨。
看着她木然地转身离开，金凛走上前想要拉住，脑中骤然袭来剧烈的疼痛，喘了几口气，轻扶额角，耳边突然听到熟悉的叫唤声，是亲人惊慌下不经意叫出的昵称。
小时候的贱名听到耳朵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金凛抬眸再去寻那道摇摇欲坠的身影时，早就不见了踪影。
金妈妈神情复杂地扶着他，没有问他为什么在医院，带着他去车库上了车。
顺手打开广播中实况播报着w市新桥发生连环车祸，其中一人重伤当场昏迷的新闻。
…
坐在公寓的安清有点心神不宁的突然接到了父亲的电话，来不及诧异，下意识接起，“爸爸，你没事吧，你…”
还没多问几句就被打断，电话那边的声音嘈杂，似在躲避什么人，安逸贯来温和平缓的声音有些急切，“传出去的消息都是假，什么都不要相信，别让苏姨回w市，你告诉她…那个她不想见到的人封住了所有出路口，就为了让她自投罗网…”
安清抓着手机的指骨收紧，哑声道：“可是，苏姨昨天早上就出发去w市了…”
按照航线，人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电话那头死寂了瞬间，突然爆出碰撞声。
尖叫和巨响听得人头皮发麻，安清连忙叫了好几声，可惜都无人回应，过了好一会，才有杂音，让他错愕的是，昨天早上还笑着告别的女声出现在其中。
太过乱杂，像是幻音。
安清开了免提，扩大几倍的声音响在客厅，掩盖笑了不轻不重的开门声。
“怎么可能，小雪…不是我的女儿，那我的女儿在哪里？”
尖哑的嗓音像是要破开人的肌肤，问进人心里去。
莫名注视的感觉从身后传来。
安清勉强从这句话中得到的消息清醒，回头就见围绕的当事人站在门口，脸色惨白如霜，眼眸死寂地望着他，准确的说，是那仍然在外放的手机。
不是我的女儿…
我的女儿在哪里…
都是真的。
是啊，都是真的…
检测报告那么清楚，你到底还在挣扎什么？
现在听到了否决，你难道还企图幻想什么？
看着那还在往外放声的手机，特招生僵硬地伸手拿起，听着那一声声激动焦急的呵问，长睫颤抖，叫了一声妈妈。
得到的回应是那边的无动于衷。
有看不见的东西抽走了支撑的信念。特招生第一次失去了伪装的力气。
她木讷地把手机递回，绕开欲言又止的男孩，步伐凌乱地走进卫生间，手撑在冰冷的大理石上，许久，喉腔溢出破碎的笑声。
那她算什么。
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两个人，短短的时间里如同落在地的镜子，分崩离析。
镜面倒映着她的身影，就像是在嘲笑。
你一直以来，到底算什么东西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03 23:59:08~2021-11-05 03:40: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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