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强人所难
日子过得很快, 转眼就到了元旦。
新的一，新的开始。
上面终于下发通知，进行土地改革, 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将土地承包经营权归农户。
这消息，把家的热情彻底点燃了。
村里到处都讨论地的事。
对了，他们几个队经合并一起，成了一个村。
村里设村、支部书记等职务。
村由家推选，主要负责村里的具体事务。
村书记由上级任命，负责和上级领导沟通, 后上任。
除了讨论地的事外, 村的人选也成了家热议的话题。
等选好村后，就登记个家个户的人口，对人口进行统计, 然后重新丈量土地面积，等后村书记一上任，就可以地了。
竞选村要求龄必须四十五岁以下，莫河由于龄太了, 没资格参与竞选。
对此，他深表遗憾, 但也充理解。
更何况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前他妹夫就提醒过他，他队这个岗位上，待不了多久。
周玉梅自从知道自己的公爹没资格竞选村后，她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后来被娘家人一句话点醒，她开始极力怂恿莫家有，让他去参与竞选村。
莫家有吓得连连摆手, “我不行，我不行的。”
还没试呢就说不行，周玉梅被他气得要死，“不行也得行，我去帮你报名。”
莫家有苦笑道：“你这是赶鸭子上架。”
周玉梅翻白眼，“那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不去。”
他交际能力很差，不喜欢与人打交道，村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太多了，处理起来麻烦暂且不说，还费力不讨好。
人贵有自知明，莫家有知道自己的短处，所以，无论周玉梅怎么说怎么劝，他都不肯听她的。
周玉梅气得和他吵了一架。
莫黎、莫柏荣、莫柏胜三个小家伙躲一边偷听，心有惶惶。
莫柏荣：“伯母好凶啊。”
莫黎：“他们会不会打起来啊？”
莫柏胜：“我去找爷爷奶奶。”撂下这么一句话，他就蹬蹬地跑走了。
不一会，他就领着莫河、李英过来了。
一听莫家有、周玉梅他们夫妻俩是了竞选村的事吵起来的，莫河、李英相互对视一眼，两人的表情均一言难尽。
就莫家有那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性格，让他去竞选村，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李英狠狠地说了周玉梅一顿。
见周玉梅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李英故意道：“竞选村又没说一定要男的才能参与竞选，的也可以啊。周玉梅，你不是觉得自个挺有本事的吗，那你就去给自个报名去啊，我支持你当村。”
被她这么一激，周玉梅脱口而出道：“去就去。”
莫黎看热闹不嫌事，鼓掌欢呼：“哇，伯母好厉害，伯母要竞选村咯。”
李英乘胜追击，“小茉莉，帮奶奶一个忙，监督你伯母，她要是不去报名，你就来告诉我。”
莫黎敬了个礼，“遵命官，保证完成任务。”
“乖，去吧。”李英一刻也等不及，当下就叫莫黎陪周玉梅去报名。
周玉梅欲哭无泪。
可话说出口，覆水难收，她只能硬着皮上。
莫柏胜、莫柏荣也要跟去，周玉梅没办，只好把他们也带上。
路上，碰到熟人，人家问：“玉梅，你领着孩子去哪呢？”
莫柏胜一脸骄傲地道：“我妈要去报名竞选村。”
问话的那人瞪了眼睛看着周玉梅，“玉梅你……牛逼。”
周玉梅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报名处简直可以用惨淡两个字来形容，除了上面派来的一名工作人员外，一个报名的人都没有。
周玉梅见状，转就想走。
莫黎拉住了她，“伯母，你别走啊，趁现没人，快去报名呀。”
周玉梅哭笑不得，“小茉莉，你就饶了伯母吧。”
“伯母，你别怕，我也跟你一起报名。”莫黎不由说地用力拉着周玉梅向报名处走去。
莫柏胜、莫柏荣见状，也过来拉着周玉梅，不让她走。
就这样，三个小家伙的催促及目光注视下，周玉梅厚着脸皮问工作人员要了一张报名表。
工作人员面露难色，“是你要报名还是替你男人来报？”
莫柏胜嚷嚷道：“我妈要报。”
莫柏荣附和道：“对，我伯母要报。”
莫黎次欢呼，“伯母要竞选村咯。”
工作人员：“……”
一般村都是由男人来担当，人嘛，周玉梅是第一个，也是村里唯一一个性报名者。
莫柏胜：“叔叔，叔叔，快把表给我妈呀。”
莫黎：“叔叔，我也要，我也要竞选村。”
工作人员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莫黎，“你知道村是干么的吗？”
莫黎踊跃发言，“知道，村是当官的，有工资拿。”末了，她还补充了一句，“我伯母说的。”
那工作人员意味深地看了周玉梅一眼，周玉梅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小茉莉，不带这么坑人的啊？
“村是村民服务的。村得向村民宣传国家的律规和各项方针政策；调解邻里纠纷……积极发展村里经济，最后还要带领村民走上共同致富的道路……”
周玉梅越听心里越没底。
莫黎认真地听着，可惜，她理解能力有限，听得似懂非懂，“唉，当村要忙的事可真多！”
莫柏荣一本经地道：“小茉莉，你不要当村了，当了村就没时间玩了。”
莫黎犹豫了下，说道：“那……好吧，等我玩够了我当。”
莫柏胜纠结地问道：“妈妈，你要是当了村，是不是就没时间给我们洗衣做饭了？”
周玉梅忙不迭地点道：“对对对，妈妈要是当了村，恐怕会忙得连家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她等着莫柏胜劝她放弃。
然，下一秒却听到莫柏胜说：“妈妈，没关系的，我可以天天给你送饭。”
周玉梅：“……”唔唔唔，你何要这样难我？
“好了，你去填表吧。”工作人员递了张报名表给周玉梅。
周玉梅骑虎难下，只能拿过表，磨磨蹭蹭地填起来。
填好后，把表交还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瞥了一眼，然后好心提醒她，“后天选举，你记得要准备好发言稿。”
周玉梅的报名，又给村里增添了一个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
有人笑她自不量力，有人说她勇气可嘉。
周玉梅都不理会。
了不丢脸，她家绞尽脑汁地写发言稿，还把莫柏强、莫宛给拉上，让他们教她怎么写？
好不容易放假家想好好玩一顿的莫柏强、莫宛：“……”
我太难了！我真是太难了！
“呀，小姑姑，你么时候来的？”
莫黎蹦蹦跳跳地走家，准备给她晒的茉莉花翻个身，看到莫莲来了，她兴地扑到她身上。
莫莲塞了几颗糖到她手里，“小茉莉，我拿一点你晒的茉莉花到学校去喝，行不行？”
莫黎爽快地答应道：“好啊。”
莫莲不带客气地，装了满满一罐。
上次她带的那些茉莉花，她忘了拿给张芬芳喝了，后来张芬芳被拘留，她索性就不给她了，拿来自己喝。
还甭说，那些茉莉花泡开后，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特别地好闻，喝起来还有点甜。
她原本有些痛经，喝了一段时间后，她发现症状缓解了不少，还有，脸上不痘了，黑眼圈也得到了改善。
叶知秋、周婷婷见她整天抱着个保温杯，她们也问她要了点茉莉花来泡水喝，这一喝，就停不下来。
这次放假，她们让她多带点茉莉花去学校，甚至还提出花钱买。
同学一场，她不好收她们的钱，只能多带一点，给她们一。
对了，张芬芳被拘留了三天就被放出来了，出来后，她安份了不少，没找过她的麻烦，她还跟宿舍的同学换了床位，住到离她远远的角落里去了。
她跟张芬芳，算是彻底决裂了。
好她又交到了叶知秋、周婷婷这两个好朋友，学校的日子倒也不孤单寂寞。
“小茉莉，你没有觉得小姑姑最近变漂亮了？”莫莲有些臭美地问莫黎。
莫黎含着糖，敷衍地点了点，“小姑姑，你知道吗，伯母要竞选村呢。小姑姑，你要不要也去报名？”
莫莲被吓得打了个嗝，“我就不用了，还要去上学呢。”
“小姑姑，上学好玩吗？”没上过学的莫黎对上学这事充满了好奇。
莫莲唉声叹气地道：“上学累死了。”
“小姑姑你好可怜，整天要上学，还不能家。”
“等你了，你也要去上学。”
“我才不去了，我要天天呆家里玩。”
“那你以后就会变成一个文盲，字不识一个，找不到工作，赚不到钱，连自己都养不活……”
“我可以养花赚钱，我养的花可好了。”
说到养花，莫莲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好办，“小茉莉，你想不想赚钱？”
莫黎点了点，如果她能赚钱，爸爸就不用跑到很远的地方去赚钱了，这样她就能天天看到爸爸咯。
她经好久好久都没有看到爸爸了，她好想爸爸。
莫莲半跪到地上，与她平视，“小茉莉，咱们把你种的花拿出去卖好不好？卖了钱小姑姑给你买糖吃。”
莫黎奶声奶气地道：“不买糖，我要存起来给爸爸。”
莫莲摸摸她的，“哎呀，小茉莉真孝顺，你爸爸知道了肯定很兴。”
莫黎的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
“那当然。走，咱们去把你种的茉莉移植到花盆里，明天就拿去卖。”说着，莫莲就牵着莫黎的手，拉着她去了后院。
元旦好赶上周末，他们一共放三天的假。
后天村里选村，恐怕走不开。
那就只剩下明天有时间了。
她原本想去省城看望丁春花的，可惜莫家旺不家，她的钱又花光了，连下个星期的生活费都还没着落呢，又哪来的钱坐车去省城。
家里有很多破盆破碗、瓶瓶罐罐。
莫莲挑了几个好看的，打算拿来装花。
莫黎看上了中一个，“小姑姑，我想要这个花瓶。”
莫莲：“你要来干嘛？”
“我喜欢。”莫黎抱起她看中的那个花瓶，哒哒哒地跑房去，把花瓶藏到床底下。
莫莲把莫黎的那些茉莉花，弄成盆栽来卖，一共弄了十盆。
每盆都是开花的，白色的花骨朵，搭配碧绿的叶子，煞是好看。
“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得活？”莫莲喃喃自语地道。
莫黎：“肯定能，茉莉花很好养的。”
莫莲又有信心了，“小茉莉，你说咱们卖多少一盆比较合适？”
莫黎伸出了一个巴掌。
莫莲：“五毛？
莫黎纠道：“五块。”
莫莲不赞成，“猪肉才两块钱一斤，你一盆花要卖五块钱，谁会买你的花。”
莫黎：“可是，我的花好好哦，能开很久呢，味道又好闻……”
莫莲：“那就先试试，要是卖不出去，咱们降低卖，行吗？”
莫黎信心满满地道：“肯定能卖出去的。”
翌日一早，莫莲就拖着还没睡醒的莫黎，搭着牛车来到了县城公园。
公园每天一早就有一帮老爷爷、老奶奶那里锻炼身体。
十盆花，有些重，莫莲全放进了一个筐里，拿出来时有些被压到了，幸好整理一下它就恢复了生气。
莫莲把花摆公园入口处卖，旁边还有几个卖包子、豆浆、茶叶蛋、云吞、米粉的早餐摊点依次排开，非常地热闹。
早餐摊点前，有不少人光顾，看到家吃着热气腾腾的早餐，莫黎不禁咽了咽口水。
莫莲心疼地拿出自己最后剩下的五毛钱，递给莫黎，让她想吃么就自己去买。
莫黎拿着钱，转悠着转悠着，突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张芬芳，她卖炸土豆。
油炸的土豆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莫黎哒哒哒地走到她的摊子前，踮着脚问道：“多少钱一份？”
张芬芳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吐出两个字，“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