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捐钱风波
已是十一月, 南方的天气仍然温暖如春。
迎着初升的太阳，同学们正在操场上做早操。
早操结束，教导主任例行训话。
今天的训话主题有别于以往。
“同学们, 当你们坐在干净整洁的教室里学习时, 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是你们的父母为你们任劳任怨辛苦打拼出来的？”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也不知道意外和厄运什么时候降临到你或你的家人的身上。”
“都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会变成美好的人间……”
教导主任在上面废话连篇，同学们在底下窃窃私语。
很多同学都是一头雾水, 不知道教导主任的意图是什么？
张芬芳不用想就猜到了，“老师该不会是想让咱们捐款吧？”
此话一出, 周围听到的同学立即发出不满的抗议。
“我们还得问父母要钱呢, 哪有钱捐给别人。”
“就是，我家为了供我上学, 欠了很多债都没还呢。”
“我家穷得从没吃饱过。”
莫莲想到了自己重病的母亲, 心里有些难受。
张芬芳勾勾唇, 故意大声地道：“阿莲, 你妈病了，老师对你那么好，老师该不会是为了帮你解决困境, 号召大家捐钱给你吧？”
大家的目光纷纷向莫莲看过去。
莫莲的脸一阵通红, 整个人既窘迫又尴尬, 恨不得躲起来。
“莫莲不是有个当警察的哥哥，还有一个上大学的哥哥吗？她家条件那么好, 还用得着我们给她捐钱？”
“什么病要花那么多钱来治疗？”
“没钱就不要治了，逞什么能？”
“谁家没点困难，我家也有困难啊, 我娘还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呢。”
周围的人对莫莲指指点点，语气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莫莲气得想哭。
老师号召同学们给她捐款，本意固然是好的。
可是，她真的不需要。
这让同学们怎么看她？
这年头谁家里都不富裕，慷他人之慨，强人所难，岂不是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要是以后大家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她，那她真的没脸在学校待下去了！
看到莫莲不知是生气还是羞恼，整张脸憋得通红，张芬芳心里甭提有多痛快。
昨天她又是撒娇又是哀求，不知道跟莫莲说了多久，想让她中午请个假陪她一起去医院看望苏启明。
谁知，她竟然死都不答应。
既然她对她不仁，那就别怪她对她不义。
看到张芬芳那洋洋得意的嘴脸，李晓霞就觉得恶心。
她忍不住呛她道：“张芬芳，你是老师肚子里的蛔虫吗，老师话还没说完了，你就知道他是想号召同学们给莫莲捐款？”
周围的同学立即哄笑起来。
“你整天以莫莲的好朋友、好姐妹身份自居，却对她说出那样的话，你是想让她难堪，还是想看她笑话？你这种好朋友可真的是，呵呵！”
张芬芳气得脸都扭曲了，“李晓霞，你别含血喷人！阿莲，你别听李晓霞胡说，她是嫉妒我跟你好，存心挑拨离间咱俩的关系？”
莫莲冷冷地道：“张芬芳，老师在上面讲台呢，请你安静一点，行不行？”
不得不说，教导主任真的挺能说的，居然还在滔滔不绝，而且，他都说了半天了，还没说到重点。
底下的同学们一个个饿着肚子，早已听得不耐烦了。
“同学们，行动起来吧。伸出你们的援助之手，尽一把微薄之力……”
“就像咱们学校的莫莲同学——”
来了来了。
张芬芳幸灾乐祸地看着莫莲。
莫莲垂下头去，手握成了拳头状。
“莫莲同学非常热心地为这次的公益活动捐了二百块钱……”
同学们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向莫莲看过来。
这次，大家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崇敬与惊叹。
莫莲一脸慒逼。
李晓霞冲张芬芳重重地哼道：“这下，不知道某些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是啊，张芬芳，你就没什么话要说的吗？”
“刚才还口口声声地说，老师是想号召大家给莫莲捐款，这会儿怎么不吭声了？”
“人家莫莲同学捐了二百块，张芬芳，你呢，你打算捐多少？”
“最少也要跟莫莲一样，捐二百啊，这样才公平。你们说是吧？”
同学们说的这些话，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到她的脸上，令张芬芳难堪极了。
教导主任还在上面讲，总之大意就是，学校准备举办一场爱心公益活动，帮助家里在经济上有困难的同学，让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助力活动圆满完成。
“好了，今天就说到这，散会。”
大家呼啦一下子都散开了。
偌大的操场上，唯有莫莲和张芬芳还呆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张芬芳不是不想走，而是被莫莲抓住了手臂，走不了。
她目前还不想跟莫莲闹翻，于是，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道：“阿莲，你也知道我这人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如果我刚才说的话让你生气了，你别介意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莫莲咬牙切齿地道：“对，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亏我还把你当成好朋友，你就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话而已。”张芬芳也气了，我都跟你道歉了，你怎么还这么不依不饶？
莫莲：“你这么揭我伤疤，我不要面子啊。”
张芬芳：“面子能值几个钱？你娘生病住院要动手术，这是事实吧？让大家给你捐款，有什么不好？”
“我不需要。”
“阿莲，你也不小了，该懂事。别把什么负担都压在你哥的身上，你娘又不是你哥一个人的娘，你也是你娘亲生的啊，你就不能为你娘做点什么吗？”
“我能做什么？”
“你能做的可多了。”
莫莲一愣，脸上写满了戒备，“张芬芳，你该不会是又想劝我嫁给苏启明吧？”
张芬芳冷哼道：“你爱嫁不嫁，我才懒得劝你，不然别人都以为我对你不安好心呢。我都快冤死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莫莲被她给说慒了。
张芬芳好奇地问道：“阿莲，那二百块是怎么回事？你哪来的钱捐给别人？”
说到钱，莫莲也是一头雾水，她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芬芳让她去问问教导主任。
莫莲看到教导主任就怂了，哪敢去问。
两人最终不欢而散。
一转眼就到了周六。
周六，只有上半天的课，中午就可以回家了。
莫莲还没有跟张芬芳和好。
张芬芳几次对她示好，她都没有理她。
她还在生她的气。
莫莲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就朝学校门口走去。
张芬芳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小姑姑，小姑姑——”
一看到莫莲出来，莫黎就挣开莫家旺的手，朝她飞奔过去。
莫莲眼前一亮，高兴地接住她，“小茉莉，你怎么来了？”
莫黎：“爸爸带我来的，我想爷爷奶奶了，爸爸说今天带我去见爷爷奶奶。小姑姑，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呀？”
莫莲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好。”
“爸爸，爸爸，小姑姑来了，咱们快走吧。”莫黎一手牵着莫莲，一手牵着莫家旺，拖着他们俩往前跑。
“阿莲，你去哪啊？你不是说让我陪你一起去看苏启明吗？”
背后，冷不丁地传来张芬芳的喊叫声。
莫家旺皱起了眉头，他问莫莲，“你还没跟姓苏的那小子断干净？”
莫莲：“我没有，哥，我跟苏启明真的没有什么。”
莫黎：“小姑姑，那人好坏哟，她说你坏话。”
莫家旺：“你那朋友……”
“我跟她绝交了。哥，你不知道张芬芳有多过份，她……”
莫莲愤愤不平地把昨天在操场上发生的事告诉了莫家旺。
末了，她问道：“哥，是不是你帮我捐了二百块给学校？”
莫家旺点了点头，“对。”
上面在查苏启明举报他“收受贿赂”的事，他的履历很干净，没查出任何问题。
不过，倒是查到了莫黎的名下有一幢京市的四合院。
他被带去问话。
他不敢隐瞒，只说是用家里的金条跟人换的四合院。
至于金条是从哪里来的？
他说是莫黎在自家的墙壁里发现的。
他还留有一根金条。
最近，国际上的金价又迎来了大涨。
有领导想买他的金条，提出给他五千块钱，并安排最好的医生过去给他母亲做手术。
他爽快地答应了。
那天他从所里回来的时候，前来提亲的苏启明他们那一行人早已经离去。
莫大河这个大伯给了他一个存折，还说队里以及莫莲的学校，打算为他们家组织一场募捐活动。
莫家旺一听，就立马拒绝了。
他也是要面子的，更何况，他又不是没钱。
于是，他连夜跑到莫莲的学校去找校领导，让校领导把募捐的活动取消掉。
校领导说这样的募捐活动很有意义。
他咬咬牙，掏出了点钱，说要捐给学校。
校领导这才答应他，不以莫莲的名义发起募捐。
这就是莫莲逃过了张芬芳的算计，还被校领导当众表扬的原因。
莫莲太单纯了，而且还耳根子软，没什么主见，喜欢偏听偏信。
莫家旺担心她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所以，他不再对她隐瞒，而是把事情清清楚楚地告诉她。
最后，还不忘叮嘱她，“以后做事多动点脑筋。”
莫莲吐吐舌头，“知道啦，哥。”
他们说话，也没避着莫黎，莫黎竖着耳朵听，似懂非懂，“姑姑，你知道什么了？”
莫莲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捏她的小耳垂，“你啊。”
三人一路有说有笑，终于来到了省医院。
一进病房，看到苏启明竟然也在病房里，莫家旺的脸黑了，莫莲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莫黎蹭蹭蹭地跑到苏启明面前，好奇地打量着他那条打着石膏的腿，她还用手在石膏上戳了戳，“苏叔叔，这是什么呀？”
莫家旺见状，喝道：“小茉莉——”
莫黎吓得忙把手缩了回去。
苏启明笑道：“没事，摸吧，不疼的，这是石膏。”
“娘，他怎么会在这？”莫莲贴到丁春花耳边问道。
丁春花：“他是前两天转院过来的。”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苏母为了苏启明，也是拼了。
得知丁春花住在省医院里，于是，苏母叫苏启明改走丈母娘路线，先讨好未来丈母娘，得到未来丈母娘同意后，再去追求莫莲。
谁叫他现在不能走不能动，学校食堂临时工的工作也被弄丢了，就他现在这种情况，想接近住校的莫莲，简直难如登天。
没办法，所以只能另辟蹊径。
苏母会说话，刚来没两天就跟丁春花、莫四平他们混熟了。
对苏启明举报莫家旺的事，她让苏启明亲自给莫四平、丁春花他们道了歉，还说苏启明是受了张芬芳的蛊惑，冲动之下才做出这么没脑子的事，希望他们能原谅他。
这两天，苏启明没少对丁春花莫四平他们诉苦，说张芬芳是如何如何哄骗算计他。
他只差没把自己塑造成一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了。
苏启明本性并不坏，可因是家中独子，自小被家人惯坏了。
他爱偷懒，有点小自私，还有点自大自负。
如果遇到一个好女人，慢慢调教他，他是能改好的。
莫莲性格太软了，她要是跟苏启明在一起，恐怕降服不了苏启明，说不定还会被他带偏。
哎，愁人！
自莫莲进来之后，苏启明的眼睛就像粘在了她的身上，一个劲地盯着她看。
莫莲又是瞪他，又是冲他翻白眼，他不但不收敛，还喃喃自语地道：“莲儿，你可真可爱。”
莫莲：“……”就很气。
莫家旺提议道：“娘，我给你转病房吧。”
丁春花摆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住在这挺好的。”
他们在省城人生地不熟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苏启明住进来，每天陪他们聊天，正好可以打发时间。
而且，他们并不讨厌苏启明。
再加上苏母会交际，平时也挺照顾他们的，关键时候还能给他们搭把手。
跟他们住在同一个病房，利大于弊。
莫莲不知道这些，她不解地问道：“娘，你不是说我跟他不合适吗，你干嘛还跟他来往？你该不会是想撮合我跟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