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8章 谁是大恩人
其实骑马赶路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他们要在冬季来临前到达京城，所以赶路的时候速度自然要快上许多。
准备出发的时候戚盛坤问过戚妄，要不要给他准备一辆马车, 不过却被戚妄给拒绝了。
“爹，我会骑马，马车的话便不用了, 可以留着马车多拉一些货物。”
对于戚妄来说骑马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不过原主身娇玉贵，他显然高估了自己这具身体的承受能力，骑了一天的马，当他从马背上下来的时候，戚妄感觉自己似乎都要站不稳了。
戚盛坤看到戚妄明明两条腿走路的时候都在打颤，却仍旧要咬牙坚持的模样, 不由得感觉有些好笑, 他打发了下人去将帐篷撑起来, 自己则走到了戚妄的跟前，扶着他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
“先前我便跟你说过了让你坐马车，偏偏你不同意, 现在是不是后悔了？若要后悔，明天你可以坐到装货物的马车上去，如此也能舒服一些。”
戚妄锤了锤自己酸软的双腿, 然后朝着戚盛坤摇了摇头, 满脸认真地说道。
“谢谢爹, 不过不用了，今天大约是第一次骑马骑这么长时间，所以有些不太适应，等明天的话应该就能习惯了。”
自己这个儿子之前并没有受过什么苦, 戚盛坤因为柳惜雨心疼孩子，倒是也没怎么带着他出去谈生意，虽然戚妄会骑马，但也只是偶尔出去跑两圈，并没有这么长时间地骑过马。
身为过来人的戚盛坤很清楚，头一次骑马骑一整天之后，自己大腿两侧的肌肉都会被坚硬的马鞍磨破，那种感觉可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好在他之前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便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瓶膏药递给了戚妄。
“晚上将这膏药抹在你的大腿两侧，这会让你舒服许多，明天可以继续骑马，要不然的话，靠着意志力可是撑不下来的。”
戚妄接过了膏药，认真地谢过戚胜坤。
戚盛坤摸了摸他的头，嘱咐他在这里好好休息，而他则去安排下人们将帐篷搭好。
其实但凡是条件好一点的人家出来赶路，晚上睡觉的时候并不会像是那些普通人一样风餐露宿，他们带着兽皮做的帐篷，几个人合力便能将帐篷搭好，晚上睡在其中，可以挡风遮雨。
这些人都是惯常跟着戚盛坤出来跑生意的，所以做起事情来十分熟练，搭帐篷的搭帐篷，埋锅做饭的埋锅做饭，很快这一片空荡的野地就跟之前变成了完全两个模样，戚妄作为头一次跟着出来跑生意的小少爷，自然是不需要做些什么的，而他也没有刻意上前卖弄什么，就是那么乖乖地坐在石头上，等到他们将营地弄好，戚妄方才被人请了过去。
晚餐依旧是十分丰盛的，他们带着的食物不少，有米有面有肉，至于野菜之类的随处可见，派人随便出去抓两把，就能弄到满满的一大碗。
戚盛坤甚至还专门准备了厨子负责做饭，但是与戚家养着的那些做饭精致的厨子不同，则他们伙食的厨子讲究的是大开大合，做饭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将这一群人的饭菜全都做好了。
戚盛坤和戚妄二人的饭菜自然有人端上来递到他们跟前，戚妄特意观察了一下，发现他们二人吃的饭菜与其他人吃的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从一个大锅里面舀出来的。
发现戚妄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戚盛坤暗自点了点头，对戚妄的这种做法表示肯定，等到他看完了之后，戚盛坤拿着筷子敲了敲戚妄的碗，笑着问道。
“阿妄，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与其他的人吃一样的饭菜？”
听到这话之后，戚妄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因为要同时做这么多人的饭菜，来不及另外为我们准备吗？”
作为一个十五岁的，过去从来都没有跟着父亲跑生意的少年来说，这样的回答可圈可点。
戚盛坤点了点头，先肯定了戚妄的话，不过很快他又开口说道。
“不过我们之所以吃大锅饭，不仅仅是因为厨子来不及准备，更重要的原因是要万一有心怀不轨之人，他们就没办法暗戳戳地对我们动手。”
吃大锅饭的好处显而易见，就算他们这些做主子的并没有太多的经验可以分辨食物有没有问题，那么跟他们一起出来的人里面总有擅长这些的，吃饭的时候可以确认一下食物有没有问题，若是不与大家吃同一锅的食物，就会让其他的人方便下手。
听到戚盛坤的话之后，戚妄想了想便开口说道。
“那么如果大家都吃同一锅饭的话，对方干脆将所有的人都放倒不就成了。”
戚盛坤指了指锅灶旁的厨师，开口说道。
“出门在外厨子是最为关键的，你看着那厨子不起眼，可实际上他对食物的味道极为敏锐，但凡自己所做的食物之中多了些不和谐的东西，他立马就能察觉出来，想要越过他往食物里面放东西，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我们一般出发都会准备两到三个厨子，他们做饭的时候基本都是在互相帮衬的，而且这三个厨子之间关系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就算其中一个人想要动手，另外两个人也会发现的。”
到底是自己的继承人，未来能不能入朝为官还两说，所以戚盛坤教导起戚妄来十分耐心，毕竟有很多的经验是在书本上学不到的，必须要经过上一辈的人教导才可以。
这就是为什么有些家族之中，上一辈的家主突然出事，下一辈的家主却无法将家业扛起来，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每一代的家主都要经过长辈很长时间的教导，然后他们自己不断摸索之后才可以撑起家业。
戚盛坤教得认真而，戚妄也听得十分认真，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把戚盛坤的教导记在了心里面。
他一边吃饭一边教导着戚妄，戚盛坤教导人也没什么规律，见戚妄看什么东西时间长了，他就会顺势告诉他为什么要那么做，甚至还跟戚妄说了安营扎寨的时候，选择什么样的地方最合适。
“爹，我之前听人家说，安营扎寨的时候选择在树林附近是最好的，怎么我们现在却选择在这么空旷的地方，这要有什么事情，我们岂不是连躲的地方都没得躲了？”
戚妄说自己看过的各种话本上面写的很明白，赶路之人选择休息的地方要么就是在水源旁边，要么就是在树林旁边，很少会选择这样空旷的地方，这地儿一望无际，四下一点遮蔽物都没有，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个好地方。
“话本上说的不能全信，阿妄，为父考考你，你自己先好好想一想，为什么我们安营扎寨的时候不会选择树林旁或者水源旁？”
听到自己父亲的问题之后，戚妄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好半天之后，他方才不太确定地开口说道。
“是因为树林外或者水源旁边地方小，我们这些人太多，装不下我们这些人？”
戚盛坤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确实有这个原因，但是更重要的却并不是因为这些。”
有很多经验其实都是经过惨痛的教训才总结出来的，就好比安营扎寨选择的地方，若是选择树林旁或者山脚下，乍一看去那些地方似乎都很适合休息。
但是若是树林的枝叶繁茂，天黑的之后里面或许有野兽，甚至还能藏下其他心怀不轨的人，若是他们在那里安营扎寨，还得派人先去探查一番，费时费力不说，还不一定能将所有的危险排除。
另外在山脚下也不安全，多山匪都会潜伏在山上，他们仗着地势从上面往下扔些东西，在山脚安营扎寨的人就会死伤惨重。
“所以我们赶路的时候，大部分都会请一些经验丰富之人带路，他们对路况很熟悉，能从我们的脚程估计好安营扎寨的地方。”
他们并不是所有的时候都能运气好到可以找到打尖住店的地方，很多时候都得在荒郊野外留宿，这就需要那些经验丰富之人计算好时间，提前选择合适的地方扎营。
“那为什么不能在水源旁边安营扎寨呢？如果在水源旁边的话，取水用水也会十分方便。”
戚盛坤听到戚妄所说的话之后，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阿妄，你觉得我们出门在外遇到最危险的情况是什么？我们最怕遇到的是什么？”
戚盛坤在一次出问题考较自己的儿子，然而听到戚盛坤所说的话之后，戚妄沉吟片刻后说道。
“山匪抢劫？最怕遇到的其实是人。”
听到戚妄所说的话之后，戚盛坤的眼睛亮了起来，倒是没想到在这个问题上自己儿子的回答竟然这么精准。
“你说说为什么我们最怕遇到的是人？”
戚妄老老实实地开口回答道：“因为人心难测，我们在路上遇到的人大多都是萍水相逢，我们不知道他们从何而来，要到何而去，他们的身份来历都要我们自己猜，是否对我们心怀善意也不知晓……”
遇到其他的意外情况，他们之前或许还能有所防备，但是遇到人的话就会面临很多的危险，毕竟人心难测从来都不是一句玩笑话，谁也不知道自己路途上遇到的那些人究竟是好是坏，由其有些人善于伪装，就需要很好的分辨力，才能判断出对方究竟是好是坏。
“驻扎在水源旁边的话，就等于将我们全都暴露在其他人的眼皮底下，大家都会过来取水用水，而那个时候他们就能有太多的机会来分辨出我们有多少人，是做什么的，若是其他的人心怀歹意，联合起来对我们下手，那便麻烦了。”
戚妄恍然大悟：“所以我们不在水源旁边扎营店，是因为这个原因。”
戚盛坤点了点头，顺手摸了摸戚妄的头：“阿妄，你比我所想的还要聪明一些，当年我跟你爷爷一起出来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全都得靠你爷爷教我才行，我想你以后肯定会比我厉害的。”
戚妄笑着说道：“爹，您还是不要妄自菲薄了，如果您不聪明的话，怎么能将戚家经营成现在这个模样，我知道我差您还远着呢，你要是再继续这么夸我，我恐怕都不知道自己要有几斤几两的了。”
自己的儿子聪明是一件十分让人高兴的事情，但是能从自己儿子口中听到对他的夸赞，更加让人觉得高兴，戚妄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戚盛坤的心坎上，这让戚盛坤对戚妄的态度变得更好了许多，晚上的时候戚盛坤甚至都让戚妄跟自己睡在同一个帐篷里。
戚妄：“……”
其实跟戚盛坤睡在同一座帐篷里也并不是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戚妄很快便接受了这件事，他闭上眼睛没多长时间便睡了过去，只是戚妄觉得自己才刚刚睡着了，便又被戚盛坤给叫醒了。
外面的天才刚刚朦朦亮，戚妄揉着发胀的双眼，慢慢地从睡袋里坐了起来。
“阿妄，你清醒一点，我们该赶路了。”
戚妄看了一下外面的天空，发现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像是随时都要下起雨来一般，他回头看向已经穿戴好的戚盛坤，开口说道。
“马上就要下雨了，我们为什么不干脆等到雨停了再走？难道我们要冒雨赶路吗？”
戚胜坤点了点头道。
“趁着现在还没下雨，我们得尽快赶路才成，要是雨下大了会耽误脚程，我们必须得尽快赶到下一个城镇才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