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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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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

    说起来, 陈鹤予父母能走到一起,中间人还是姜颖陶。

    尚弥曼这一生热爱辽阔大海,十三岁的时候只身一人前往临州找到姜颖陶拜师学习水下摄影, 她是姜颖陶收下的第一位学生, 也是在姜颖陶手下最久的一位。尚弥曼直到十九岁才出师, 之后她跟着姜颖陶一同参与了国际海洋生物保护协会组织拍摄的「拯救鲸鱼」系列纪录片, 也是在那时候,认识了陈鹤予的父亲, 当时特聘的鲸鱼生物顾问陈圻生。

    男未婚, 女未嫁,异国他乡志同道合,尚弥曼跟着陈圻生完全陷入了一个鲸的世界,他们婚前尚弥曼还在做水下摄影, 婚后尚弥曼已然放弃了原有的工作,跟着陈圻生一起做各项海洋生物研究,主攻鲸类。

    父母全球跑,陈鹤予的童年就鲜少有父母陪伴,所以十五岁那年, 父母要接他走,他答应得很快。离开温室,起初三年的生活也是颠沛流离,最后留在英国念书才算稳定, 只是还是和父母分开了, 他只能一到暑假就去找定居在加拿大的父母, 到后来毕业了也一样,开始和团队做纪录片了也一样,他总能在颠沛流离的生活中挤出时间去加拿大, 每次都待上半个月。

    意外的发生总是始料未及。

    陈鹤予的父亲说弥曼这短暂的一生有一半的时间几乎在海上度过,化为灰烬之后,也该是扬于海面的。

    陈圻生要把骨灰扬在自己一睁眼就能看见的海里,陈鹤予不同意,他要带他妈妈的骨灰回国。

    回国料理了后事,来悼念的客人络绎不绝,陈鹤予第一次见到姜颖陶就是在灵堂,老太太因伤心过度,走路步履蹒跚,是陈鹤予搀着老太太的手,扶着她跨过门槛,走到灵位前,鞠躬敬拜。

    临走的时候,老太太颤颤巍巍在灵位旁放下了一封信。

    那时,《蔚蓝宝藏3》的拍摄进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七十,最后的取景地是东南亚的加里曼丹岛,同行的整个团队要在加里

    曼丹岛完成最后的百分之三十的拍摄。

    第三季,陈鹤予是主摄,主要负责水下拍摄,这一季的主题主要围绕海洋垃圾和海洋污染,所以需要不限次数不限时间的下海潜水,除了寻找可拍摄的海底垃圾之外,还要寻找是否有被海洋垃圾所困的海洋生物。

    这一切的寻找都是没有目的性的,如果找不到,那么就是换区域,不断下海,不断搜寻。

    为了不耽误进程,陈鹤予处理好母亲后事,以最快的速度赶至加里曼丹岛,这时,团队在拍摄进度已经到了最后的百分之二十。也终于这在时候,团队有了新发现。

    他们发现了大片被污染的海域,两架摄影机,陈鹤予和另一位队友立刻下水拍摄,另外同下水的还有三名潜伴。

    拍摄需要下至水下二十五米的深度,陈鹤予在潜至十五米的时候,却有了第一次意外发病。

    他和姜西描述,当时就是满眼的黑色,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瞎了,误以为的失明导致自己在水下没了方位,如果潜伴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他可能再也上不来了。

    因陈鹤予生病,拍摄进度截止在最后的百分之二十,他们的团队缺一不可,队友纷纷说等鹤予病好了再继续拍摄。

    「蔚蓝」系列心血可鉴,陈鹤予起初还会积极寻医看病,医生建议他脱敏治疗,他才开始分不清自己想生还是死,母亲牺牲带给他的打击远比自己内心承受中的还要大,他拼死一搏,后来瞒着队友自己扛着摄影机穿着潜水服不要命的去潜水,去拍摄,最后偷偷的把《蔚蓝3》最后的百分之二十的进度全部完成了。

    在他的摄影机里,早就有了完整的《蔚蓝3》所有素材。

    但在毫无医嘱的高强度自我脱敏治疗之下,陈鹤予的病情没有任何进展,相反的,他病情加重,不再是只有下水才会产生黑暗恐惧症的症状,而是演变为看见荡漾的海面就有难以抑制的恶心之感、留在黑暗的环境就会产生严重的呕吐行为。

    之后,就是在a海私人岛屿上养病的三年。

    说是养病,陈鹤予说得风轻云淡,他略过阴暗面,只给姜西讲了许多蒲老师的笑话听,说他吃了三年蒲老师做的饭才瘦了,说蒲老师有一段时间懒于刮胡子很像人猿泰山,还说蒲老师这次借口出来找他,其实是来临州相亲的。

    大概因为是他口中说出来,姜西听得没有那么沉重,两个人坐在临阳台的布艺沙发里,边上就是拉得紧密的帘布,姜西始终和陈鹤予十指紧握,又问他:“后来呢,你为什么出岛?”

    陈鹤予看着姜西的眼睛,手指无意识的在她的指腹摩,她鼻头蒙了一层亮晶晶的汗,不知道开着冷气她怎么还热成这样,回身扯了张抽纸,在她鼻翼两侧拭了两下。

    “姜馆长听说我在岛上与世隔绝,她邀请我到临州做客。”

    陈鹤予第一次收到姜颖陶的信,已经是他生病的第三年。

    漂洋过海来的一封信,蒲利江亲手交到陈鹤予手里,他人还混着,连亲爸的电话都不想接,怎么会收一封来路不明的信。

    陈鹤予转手就把信塞回蒲利江手里,蒲利江来了火气,骂人了,“如果你还记得姜颖陶这个名字,就他妈把信给我收好了!”

    那晚海浪波涛汹涌,狂风席卷浓云,岛上下了三年来最大的一场暴雨。

    晚上的时候,陈鹤予靠在窗口就着竖立的大灯,读了那封信。

    不长的几段文字。

    「鹤予,你好,我是姜颖陶,不知道你可否还记得我?我是你妈妈的老师,弥曼后事之时我们也见过一面,匆匆一面,我连句安慰的话都未给到你,鹤予,我一直后悔到今天。

    昨天我和老蒲通过一通电话,听说你在岛上养病已经有三年,听过之后我很难过,三年了,该走出来了。

    鹤予,如果不嫌老太太我的地方小,来临州,来塘东老街,我给你安排住处。我这里,还有许多你妈妈小时候的照片,等你来了,我都拿给你看。

    上次一面,我给弥曼留了一封信,也不知道你启信看过没有

    ?如果没有,我希望你能打开一看,如果看过,我这里还有更多事说给你听,你妈妈自小漂亮懂事,人也很机灵,爱学习,爱拍照,爱美,也很爱这世界。为爱至死不渝,她除了你,其他应当都不遗憾的。

    盼见面与你聊。姜颖陶。」

    陈鹤予这才想起姜老太太来拜祭之时放在母亲灵位旁的那封信。

    这么多年,他一直带在身边,从未打开过。

    一封尘封的信,里面有两页信纸,写信的,是两个人。

    第一页是姜颖陶的,满满一页纸,写满了她和徒弟的回忆,陈鹤予读到视线模糊。他在信里,第一次看到了妈妈的小时候。

    第二页的落款是姜西。只一句话,笔迹干净锋利,一看就是小女生的字体,写着:弥曼阿姨,我会永远记住你。

    ……

    陈鹤予还向姜西坦白了一件事。

    领风just在芜周岛举办春夏发布会那一次,陈鹤予没有去外地参加所谓的讲解员培训。其实那几天,他也在芜周。

    第二天,陈鹤予一早就带着姜西去芜周市环保协会的会长孙宁均家喝茶。

    姜西昨晚在温爵仕的西餐厅和孙宁均第一次见面有些失态,这次陈鹤予郑重的向双方正式介绍了一遍,姜西又是鞠躬又是问好,“孙会长,不好意思,昨天只顾着听你们讲鹤予的事,都没有正式的向您问声好。”

    “哪有那么多礼节,来,小西,你坐,喝什么茶?还是牛奶?我这里都有。”孙宁均抬手请他们往客厅的沙发落座。

    老会长的家是普通的渔民家的房子,屋外还晒着渔网,楼房两层楼高,底楼的客厅连接着厨房,除了厨房收拾得干净些,其余地方都是朴素的毛胚,客厅中间靠窗的位置摆着会客专用的皮沙发,没有一点光泽,扶手的地方已经磨破了皮,露出白色针织的痕迹。

    姜西和陈鹤予被安排在那张沙发上,面前是茶道桌,姜西回答孙宁均说她和大家一样,喝茶就好,只是她不懂茶,给她安排什么她就喝什么。

    茶

    泡好了蒲利江才到,姜西规规矩矩的问了声“蒲老师好”,蒲利江笑容满面的“哎”了声回应,人就站在陈鹤予边上,睨了眼陈鹤予。

    “你这小子在怪我呢?”

    陈鹤予端起面前分好的小茶杯,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笑了,“我哪敢怪,怕您再把我老底都揭出来。”

    “你在小西面前能有什么好瞒着的老底。”蒲利江迎头对上对面孙宁均的视线,人往茶几边侧的单人沙发上一坐,忽然会意:“哦,你说你跟江珈啊,你俩不是没什么吗,这有什么好说的。”

    “江珈?”姜西诧异的问。

    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环保论坛的时候,姜西做完开场演讲,落座之后身后讨论陈鹤予的女人中就提过这个名字。

    “您别挑拨离间。”陈鹤予了解蒲利江,当然知道他是故意的,陈鹤予转头向姜西解释:“江珈是我拍纪录片时候的队友,她是我们团队唯一的女性,中国人。”

    “听着是个很厉害的女孩子,她也和你一样有名吗?”

    陈鹤予看了蒲利江一眼,“你问蒲老师。”

    蒲利江打哈哈,“没什么,没什么,我开个玩笑,他们就是队友,你不知道鹤予这人,在遇见你之前,清心寡欲到我以为他这个人没有异性的感情。”

    姜西笑了下,这话听得心里舒畅。

    陈鹤予昨晚没多提他上一次来芜周的事,只和姜西说是来帮老会长的一个忙,今天在这里,两个小年轻和两位老学者喝茶闲聊,老会长也提到了这件事。

    “对了鹤予,还没来得及把好消息告诉你,上次你来芜周处理的水性油墨污水案已经得到了解决,我们找了你推荐的靠谱的污水处理厂,现在被举报的印刷厂也已经按照你制定的几个方案开始实施了,成效非常不错。”孙宁均说。

    陈鹤予意料之中的点头,“那就好。”

    蒲利江故作生气的哼了声,“翅膀硬了,真的是翅膀硬了,一跑出岛什么活都接,在岛上的时候我让你敲个鸡蛋你都

    墨迹半天!”

    “为什么不敲鸡蛋您心里没数吗?我一个礼拜二十一顿都吃蛋炒饭。”

    “我没给你做汤?”

    “有,二十一顿都是番茄鸡蛋汤。”

    蒲利江不爽,“一个礼拜二十一顿都给你做饭,你还嫌弃我?”

    陈鹤予假意恭维:“我哪敢,蒲老师。”

    姜西从陈鹤予手心里抽出自己的手去拿自己面前的杯子,实际是要遮住自己已经无法克制上扬的嘴角。

    原来陈鹤予有时候嘴巴毒是跟蒲老师打嘴架打出来的。

    原来陈鹤予只会做炒饭也是受了蒲老师的影响。

    姜西抿了口茶还是笑,这两人在一起还挺可爱。

    孙宁均趁着那两个人斗嘴的空档问姜西:“小西,你知道水性油墨污水的来源是什么吗?”

    触到了她的知识盲区,姜西摇头:“我不太清楚这个…”

    “没关系,让鹤予解释给你听。”孙宁均给陈鹤予抛了个眼神,示意他:给你表现的机会到了。

    陈鹤予想了下,这东西没什么好说的,都是生活中很常见的东西,说简单了就是清洗有害化学物质产生的废水。

    他偏头看了眼姜西,姜西带着等待答案的眼神直直的看着他,还是讲吧,陈鹤予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不疾不徐解释道:“水性油墨广泛应用于印刷行业和纸箱包装行业,其实生活中你用到的很多东西都会用到水性油墨,比如,书,杂志,牛奶和饮料瓶的复合纸包装。水性油墨在生产和应用过程中会涉及到的一个就是设备清洗,清洗就会产生一定数量的水性油墨废水。”

    孙宁均接话:“我们协会在一个多月前突然接到举报,市里一家小规模的印刷厂违规排放水性油墨废水直通大海,那会儿环保论坛举办在即,芜周市的城市形象宣传片也在筹备中了,除了第一时间要求印刷厂停业,就是想办法怎么最低调的处理这件事。”

    蒲利江也是昨天才知道这件事,插话问孙宁均:“昨天忘了问你是怎么想到鹤予的?除了姜老太,没人知

    道鹤予出岛了吧。”

    “是啊。”孙宁均说,“就是老雷闲得慌,外出看展,碰巧在展会上碰上了姜老太,又说起了鹤予正在她那里,我和老雷才试着联系了鹤予。也多亏了鹤予帮忙,要是找污水处理厂的话效率太慢了,咨询、询价、出方案、定价、处理,这一通下来要多少时间?我们鹤予来了之后花不了一个礼拜全给搞定了,特别是在污水处理这方面,鹤予可是顶级的专家。”

    “这算什么,那是他专业领域的东西,我来说个稀奇的。老孙,你没见过他剪片子吧,国内上映的那部《决战》其实有两版,一版是上映的正片,还有一版是我以我投资方的名义搞了素材让鹤予无聊的时候剪着玩儿的,我想剪部电影总能消磨他几个月的时间吧,结果这小子,俩礼拜搞定了,我又开玩笑给电影的正副导演都发了鹤予剪的这版过去,结果给正副导演气的,差点把他们几个剪辑师开除。”

    姜西听得一愣一愣的,《决战》是去年冬天上映的那部?她去电影院看过,票房一版,但上映的头一个礼拜实火,姜西和伍清越看过午夜场,座无虚席,大晚上电影院里哭成一片,邻座还有人夸剪辑师的,夸演员演的倒是一般,得亏电影剪的好,场景转换太戳人心窝。

    “上映的那版《决战》难道是陈鹤予剪辑的?”姜西不可思议。

    蒲利江摆摆手,无奈说,“他哪肯,说自己快手剪出来的东西并不尊重原电影,不让用。几个导演又看了鹤予剪的这版,已经看不上自己剪辑师剪的东西了,只能让自己的剪辑师按照鹤予剪的再剪一遍,细节一个一个扣。”

    姜西惊叹:“我的天!”

    陈鹤予轻咳一声,示意够了。

    别在他女朋友面前炫耀他有多了不起了,身边亮晶晶的崇拜目光已经快闪瞎他了。

    他也总算知道今天喝茶的目的了,合着他就是来听彩虹屁的。

    作者有话要说:  注:水性油墨污水处理有参考中国污水处理工程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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