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因由

    燕云看看四周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当下觉得颜面扫地，干脆直接拿出皇子的威严，直接怒道：“总之，周处余他不是凶手，这就是你的过失，现在你马随本宫进去向父皇认罪。”

    邱雪崖心里暗暗摇头，这燕云的智商实在不适合参与夺嫡之斗，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了这么个有头无尾的主意，若是不把真凶拿出来，光说她办个冤假错案，顶多是让皇帝对她失望，又没有造成真的害了人命的大错误，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皇帝对她印象减分，祭乐比试判她输，对于万莫规那条线其这产根本没有大作用。

    他也不想想，如果万莫规真的要向燕齐靠拢，绝对不会只有这一次机会，而她也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况且既然都查了，为什么不把真正的凶手，还有偷了难民名册的人查出来，只找出个证人证明她查到的真相是假的，就完事儿了？

    她摇摇头，既然背后的人找出来了，那么就没有必要再藏着真正的真相，她扬起头，朝着人群中看过去，正要把那个再次缩回到人群中的人拉出来时。

    周洛竟然突然出现，他推着一个缩头缩尾的中年男人，一脚给踹了进来：“二殿下错了，周处余他就是凶手。”

    周洛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燕云更是气得脸色发白，被邱雪崖逼问得差点走投无路，竟然还要被锦衣卫推翻，这些人简直没把他这个皇子放在眼里。

    “周洛，本宫的证人在此，还有什么可反驳的？”

    周洛先是不怎么认真的行了个礼，然后把那个中年男人推上前来：“殿下可以问问他，周处余是不是每天都会到翠红楼去。”

    刚才做证的老鸨看到那中年男人，不由愣了一下：“老油叔，你怎么……”

    叫老油叔的男人，双手拱在袖中，缩着肩膀，低着头，谁也不敢看：“那个……其实我大字不识几个，也不会算账，但账房的工作轻松，偶尔还能从中捞些菲头，我就说自己会算账，然后在外面找了个读书识字的，每天半夜帮我把账算好……”

    邱雪崖咧了咧嘴，这周洛，你说他笨吧，他竟然查到这个账房先生，你说他聪明吧，又非要和周处余这个无辜的人死磕。

    那天，邱雪崖独自一人去见周处余，刚进去时，他就如现在一样，这么死气沉沉，像是放弃了一些。

    直到邱雪崖说：“你怎么不想想，如果这个罪名坐实了，你母亲会是什么心情？”

    之前在琴室，就看出他对母亲的尊敬，而之前宁青青也说，他可能是因为赵峰说了对母亲不敬的话，才动手的。

    这个时候或许只有他母亲能让他开口。

    果然，周处余有了反应，可是这反应却不是邱雪崖想要的。

    “母亲她会是什么心情，我不会知道了，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因为她也永远不会知道我今天面临事情。”

    邱雪崖愣住，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隐约间似乎明白了他最近不在状态的原因。

    “节哀。”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是你可想过，你母亲让你远道而来，到国子监读书是为了什么？”

    周处余茫然抬头，过了不知道多久，终于点了点头：“知道，刚识字时，她希望我可以懂得做人的道理，后来她希望我可以做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所以，如果你在这里放弃了，还怎么去达成你母亲的心愿？难道她人不在了，她的心愿也跟着烟消云散了吗？还是说，你从开始就只不过是哄她老家开心的，根本没想达成她的心愿？”

    “不是。”他急急地否定：“我只是……”

    低下头，他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我没有父亲，母亲为了抚养我长大，受尽了苦，可我……可我这十几年来，一直闷头读书，没有一日好好尽孝道，甚至连她老人家身体情况都不知道，连最后一面都未见到……我……我不配为人子，更不配成为一个母亲心目中的父母官，我……”

    看着捂脸痛苦的周处余，邱雪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苦是他们这些外人无法去体会的，她在办案时看过太多的生死，感觉到的不是麻木，而是无法挽回的无力。

    周处余告诉她，那时他每日出国子监，就是为了赚钱给母亲看病，可到最后，都没有留住母亲，他心死成灰，想要随母下去，还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本来这件事，如果能瞒下去就瞒下去，毕竟如果传出去，定然会在他的履历上留下污点。

    没想到竟然被周洛这个二虎子给挖出来。

    现在周处余再加被架在火上烧，就算证明了不是他伤人和偷东西，难免要被罚，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留在国子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