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回
系宇将两个顶替大夫的刺客带了下去,厉埏川将卓染搂进怀里,抬眸看向吴松和江如蓝,沉声说:“出去!”
沐恒拉过卓染手腕,周聿着急看着卓染的情况,厉埏川从抱上卓染开始就没有松手的意思,他神色阴郁,还没有完全从震惊后怕中脱离出来,周聿看出来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着,只能说:“侯爷莫要着急,我和思思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厉埏川颔首。沐恒蹲下身,轻声说:“先将瑕丘放下来吧,我看看她伤口。”
见到周聿和付思思也出来,吴松和江如蓝都低下了头。周聿心疼有余,但是现在怪谁都没有用,说:“先去查那俩人从何处来吧,侯爷等着消息呢。”
江如蓝和吴松点了点头,跟着周聿一起出了卓染的院子。
厉埏川想将卓染放下来,但是卓染死死抓住厉埏川后背的衣物不放手,说什么都不放开。厉埏川揉了揉卓染背心,耐心地哄了一会儿。沐恒没法看,见到这种情况只能作罢,她站起身,让厉埏川自己看,然后出了房门。
厉埏川贴在卓染鬓角,轻声说:“对不起瑕丘,我不该离开你的。”
卓染似乎是听懂了厉埏川的话,嘴唇动了动,下一刻就软倒在他怀里,厉埏川稳稳托着她的背,收紧了手臂。
系宇顺带着将卓染的药拿了过来,他要说事,便站在了屏风后面。厉埏川摸了摸卓染额头,轻轻唤了两声。卓染半掀起眼帘,靠在厉埏川怀里摇了摇头。
厉埏川捏着她的腕骨,抬高了声音问道:“那两个人不是永州人吧?”
系宇说:“就是永州人。方才和周前辈他们一起问了一圈,稍加恐吓他们就全部招了。说是他们受了拜尔的命令,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南卿的伤好不了,不论他是否还活着。”
“拜尔给他们什么好处了?”系宇皱着眉,“拜尔事成之后一定可以自己动手的,但是没有成功他就这么放心交给这种人来吗……这有些太……”
厉埏川沉声说:“不是拜尔做的。”
系宇望向屏风后,他没有看清楚里头的情况,只是望着厉埏川的身影说:“主子是什么意思?”
“拜尔怎么可能知道此战会伤了瑕丘呢?”厉埏川说,“还有,拜尔可以留自己的亲信动手,让这些口风不严的人做这些事,这不是相当于自报家门吗,拜尔有这么傻?想来拜尔来永州一定是有人引导,而后续,还是有人借着拜尔的名号做事。”
“主子的意思是?”系宇眨了眨眼睛。
“我怀疑,沐恒师父失踪,也是这个人干的。”厉埏川皱着眉,“我们……我们这些人里,除了聂寒山,我确实不做第二人选。”
系宇说:“属下这就去……”
“慢着。”厉埏川说,“去做什么?你想打草惊蛇吗?”
“不是。”系宇说,“属下是说,属下这就去安排好府内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话,聂寒山是要过来探查情况的,属下做好准备,让他能顺利得到好消息。”
“我们说的这些事,不要跟付思思还有天无若说。”厉埏川吩咐道。
系宇心下疑惑,但是既然是厉埏川说的,那就只有照做了。
卓染听了半晌,这才哑声开口:“沐恒的师父……”
厉埏川握住她的手:“还疼吗?”
卓染摇了摇头,说:“被那个人刺手臂的时候确实很疼,但是现在没事了。沐恒的师父怎么了?怎么会失踪呢。”
厉埏川说:“沐恒和系宇去找,但是没有找到,在城外还被聂寒山拦住了,所以我去城外看看情况,没想到就只是一会儿,他们就敢将人放进来……我要是回来晚一会儿,我都不知道……”
难怪厉埏川会怀疑聂寒山,原来是这样。卓染无声笑了笑,说:“弛越……我没事。沐恒的师父一定不能出事,我们要找到他。”
“我已经让系宇去安排了。”厉埏川将药递到卓染唇边,“把药喝了。”
卓染咬着碗沿喝药,厉埏川低头吻着她发顶,片刻后将碗搁在了一旁。卓染抱了抱厉埏川,厉埏川没敢动,轻声说:“别乱动,伤口还没长好,这些天不要下床,要做什么交给我就行。”
卓染点了点头,厉埏川就给她讲了这些天的情况。边境那里,阿格木拉得知拜尔死亡的消息之后,作战一直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彭戈和叶白起也不紧不慢,只要拖住了阿格木拉,哪里都好说。皋都的情况很少传出来,但想来也是一场恶战,至于易东,他们确实没有多管过,但是达奚侯传来的情况都还算是乐观,王成好不好不知道,可霍杰的日子并不好过,被抓进牢里待了好久,终于套出了水师冯程的下落。
就这么几天时间。
卓染悠悠叹道:“时间过得很快。”
“嗯。”厉埏川应了一声。
“说不定明日,一切都解决了,”卓染重新闭上了眼睛,“弛越,我有些困。”
厉埏川将人抱在怀里,轻声说:“困了就睡,我守着你呢,不要怕。”
卓染将手搭在厉埏川腰间,被厉埏川轻轻握住,她睡得很沉,厉埏川也没碰她,只是望着卓染侧颜,觉得平静又好看。
虽然厉埏川没有证据,但是心里对聂寒山已经产生了不好的想法。不管怎么样,聂寒山决计不能留。
所以次日聂寒山登门拜访时,厉埏川将卓染病情夸大化,没让聂寒山见到卓染。厉埏川也没给他好脸子瞧,正堂内厉埏川翘着腿神色严肃,聂寒山知道厉埏川是为了什么,但是他并不觉得自己应当表现出别的情绪,比如假惺惺的关心,所以他言语上多了一些挑衅和假意的无奈和震惊。
厉埏川说:“大当家若是没有什么事就先走吧,瑕丘身边离不了人。”
“听说有人扮做大夫这才伤了南卿,”聂寒山悠悠说道,“不知侯爷查得如何?”
厉埏川眯起眼睛,说:“大当家消息果然灵通。”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都是一些受人教唆的平民百姓,但是要找出背后的人着实需要费一番力气的。”聂寒山说,“这道理我不会不懂,只是侯爷要照看南卿,此事查起来会不会有些……”
“不劳大当家忧虑,我可以的。”厉埏川站起身,“瑕丘这几日需要静养,若是大当家有什么事可以自己先行解决,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不用过来了。”
聂寒山微微颔首:“侯爷可要当心点,南卿的身子可再经不住旁的刺激了……对了,我听闻侯爷一直在找南疆医师,可是听闻南疆医师失踪了,这找起来真是挺有难度的,侯爷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尽管提,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忙。”
厉埏川顿住脚步,他侧过身看着聂寒山,说:“大当家……南疆医师失踪的消息,你竟然知晓的这样清楚?莫非,大当家也对这种人感兴趣?”
“杏林大夫,救世济人,”聂寒山说,“换成谁都比较对这事感兴趣,毕竟都想多活几年。再说了,南卿的事闹得这样大,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事情呢。但是话说回来,没了南疆医师,侯爷打算怎么办啊?”
厉埏川沉声说:“这不是,还没找到么?若是找到了,自然都会解决的。若是找不到,知晓此事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聂寒山抬眸对上厉埏川的眼眸,说:“那我就祝侯爷心想事成,早些找到南疆医师。”
厉埏川攥紧了手指,大步跨出了房门。
聂寒山勾起唇角,他绕过廊下,瞅见了付思思扶着天无若走了过来。付思思对此人有一些印象,瞧着聂寒山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多说话。聂寒山却挡住了二人的去路,笑着看了看天无若。
天无若伤势没好,只能靠人搀扶着缓步走,察觉到聂寒山的眼神,他只是稍稍往后退了一些,聂寒山与他们擦肩而过。付思思回眸瞧着聂寒山的背影,轻声说:“阿诚,我怎么觉得他有些……”
“有些不对劲吗?”天无若缓声说,“方才刚与侯爷说过话,不对劲是正常的。”
付思思摇了摇头:“不是……我觉得聂寒山有些不对劲不是因为他坏,是因为有些……”
天无若拉了下付思思的手,付思思只能暂时放弃这个想法,扶稳了天无若,说:“算了,不想了。阿诚,现在瑕丘刚刚稳定下来,你为何要现在去看她,侯爷说不准不会让我们见瑕丘的。”
天无若说:“我知道。可是南卿遇刺,情况那样紧急,我再躺着就不合理了,不管见不见得上,我总得去看看南卿的情况。”
“好。”付思思说,“那慢一些,不要扯到伤口。”
“嗯。”天无若点了点头。
院内吴松和江如蓝还没动静,厉埏川让他们出去,可是除了院子他们也别处可去了,药炉那边沐恒不肯再假手他人,周聿也要亲自下厨,没有要帮忙的地方,他俩就在院内忏悔,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天无若和付思思也没有让他们下去,只是路过时悠悠叹了一口气。江如蓝和吴松低下了头,示意他们先不要进去。
付思思皱着眉:“怎么了?”
“沐恒姐姐刚进去,主子心情不好,你们先不要进去了。”吴松将头埋的更低,“……不然主子会生气的。”
付思思咬着唇,天无若朝屋内瞅了瞅,沉声说:“南卿的情况是又……”
江如蓝摇了摇头,说:“方才侯爷一回来就让人叫沐恒姑娘过来了,不让任何人进去。”
天无若皱紧了眉。
厉埏川抱着卓染没有松手,沐恒握着卓染的手,轻声说:“疼了就要说,我又不是治不好你,做什么一直忍着。”
厉埏川一直在懊悔,当时就不应该拿卓染的病情开玩笑,不该夸大化去试探聂寒山。他回来的时候,卓染正半撑起身趴在榻边,捂着伤处兀自忍痛,厉埏川赶忙上前抱住了卓染,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
“瑕丘。”厉埏川轻声唤道。
卓染神志不太清醒,只想着按着伤处稍微缓解一下,厉埏川一把将她手臂扯过来,卓染埋首在厉埏川胸膛,不禁呻吟出声。
沐恒在她手背上寻了个位置扎下银针,卓染立刻挣扎起来,厉埏川搂紧了卓染,没让人再动。厉埏川吻着卓染,轻声说:“别怕,我在这儿呢。”
沐恒眉头紧蹙,看着厉埏川,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厉埏川不相信,只是将卓染搂的更紧。沐恒见状提醒道:“你先让她躺下来好好休息一下。那个刺客不是大夫,所以瑕丘的伤势没有加重,就是冬日严寒,有些疼是正常的,侯爷你也不要过分担心。”
“你先出去吧。”
沐恒叹了口气,说:“可我还是想问,那个聂寒山真的知道我师父的下落吗?”
厉埏川沉声说:“我只是猜测。但是聂寒山既然知道我们在找南疆医师,那么就不排除他从中作梗。”
“好,那我和周前辈注意他们一点,要是有情况我及时告诉侯爷。”沐恒蹲下身,按上卓染脉腕,候了片刻说,“我一会儿将药送过来,一定要看着瑕丘喝下去。”
“嗯。”
沐恒跨出房门,这才见到院内多了两个人。沐恒走下台阶,说:“天师这伤不适合下床走动,况且这天气出来,对伤势大不利的。怎么,都是在等瑕丘的情况?”
付思思说:“如何了?”
“也没有什么大事不用担心。”沐恒说,“我要去查查我师父的事情。瑕丘有侯爷陪着,侯爷心情也不好,不如就先散了吧,免得再被骂一顿,不值当。有什么事等瑕丘清醒了再说不迟。”
天无若却摇了摇头:“不行的,就算不见南卿,侯爷我也一定是要今日见的。”
付思思本欲拦住,天无若却轻轻推开了她。
厉埏川在屋内听到了外头的情况,他轻轻拍了拍卓染,抬高了声音说:“要说事就先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