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清晨的冰场，冰刀在冰面上划过，发出“呲呲。”的声音，清冷好听。
今天没有滑雪课，慕奚一早来了滑冰馆。
和昨天一样，冰场上只有她和那一对双人滑小选手。
她先绕着场边滑了几圈，热热身，顺便观看一下表演。
今天的旋转托举比昨天熟练许多，舞蹈细节也有进步，一曲完毕，整个节目完整流畅，观赏性强，慕奚不禁向两名小选手拍手称赞。
小选手里女孩子很开朗，笑嘻嘻地跟她招手道谢，男孩子腼腆些，只点点头，和昨天一样，有点害羞。
上过冰，今天还有一节普拉提课，时间还早，她套上冰刀套，走到场边饮水机旁，接了杯温水，坐在观众席上休息。
没多渴，只是习惯性地喝了半杯，然后双手握杯放在腿上，目光落去冰面，似看非看。
要在下个赛季之前跳出4lz，还要保证成功率，可谓时间紧任务重，所以，她必须提前结束休赛期。
至于滑雪课。
她打算和新教练商量一下，每周多上几节，尽量提前结束课程。
昨晚本想询问一下新教练的情况，看课程能否安排得开，但考虑时间有点晚，最后便没打扰张扬。
现在正是上班时间，她从包里翻出名片，刚拿起手机，收到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还真巧。
她点进去，通过了申请。
张扬：【慕奚，你的新教练我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资料发你。】
慕奚：【好，刚巧我还想问你呢？
张扬：【你放心，你的新教练不仅专业一流，而且教学水平也很高，】（得意）
张扬：【我这就发给你。】
几秒后，她收到一份pdf文档。
点开，先出现的，是一张照片。
男人一身红白国家队服，五官精致，神色淡然，清冷的眉眼里透着一股矜贵。
慕奚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下，不禁深吸一口气。
是他！
怎么会……
继续往下看，是一张滑雪指导员资格证，按照证书上的时间，应该是他在大学时期考取的。其余的资料倒是与她昨天所查基本一致，只是在赛事成绩部分，文辞更具渲染力，多了一抹传奇色彩，看起来更厉害。
当然，他是真的厉害。
不过，让这么厉害的教练来带自己一个初学者，会不会有点浪费了，而且，他一个现役运动员为什么会出来执教？
慕奚想不通。只是，这样一来，她想要缩短滑雪课程的计划，看来是要泡汤了。
冰雪运动员在休赛期同样需要进行相应的陆上训练，而且，雪上项目好像还有海外训练的安排，那么白亦泽……估计是腾不出时间了。
微信里，张扬还在卖力地夸奖这位新教练，慕奚情绪不佳，心不在焉地回了几句，之后退出聊天窗口，忽然发现，微信里多了一个群聊，是被张扬拉进来的，一个名叫‘单板滑雪王者教练学员群’。
有够霸气。
她刚点进群聊，群名称却改了，这次是‘单板滑雪白教练学员群’。
看来教练本人倒是比张扬低调点。下一秒，她注意到群里的人数，6人？
所以，除去白亦泽和张扬，学员只有4个人！
这有点意外，之前的教练可是带了十几名学员，她点进群成员里看了一眼，除了自己，其他三人的头像是都是穿着滑雪服年纪不大的小男孩。
这时群里发来第一条消息，张扬了白亦泽，并向大家介绍这位新教练。
看来是人齐了。
她心里似有一簇死灰复燃的小火苗，隐隐在跳动。
张扬刚发完，群里霎那间沸腾起来，那三个小男孩似乎很激动，不停地在发：【白教练好？
半分钟内，三个人一共重复了十几条。
有点幼稚，但能理解，站在那几个孩子的角度，白亦泽可以算作他们的偶像了。
其实，虽然自己同为世界冠军，但对白亦泽这种传奇类型的选手，也是会抱有崇拜之心的，尤其，是看过了那场赛后采访发言。
慕奚脑海里不禁又出现他讲出那句话的模样。
意气风发，恣意傲然。
她一直觉得，一名运动员的眼里一定要有光，而且要灼热，就像他一样。
过了一会儿，小男孩们开始逐渐冷静下来，慕奚趁着这个间隙，也在群里发了一条。
慕奚：【教练好。】
只隔两秒。
白亦泽：【你们好。】
看来，他也在等几个小孩子冷静。
群里又是一阵沸腾。
这次白亦泽没再等时机，夹在小孩子的聊天里发了一张课表。慕奚点开看了一眼，每周还是三节课，上课时间也与之前相同。
群里实在太“热闹”了，她无奈开了免打扰，然后翻到白亦泽头像，是一张站在雪地上的背影，点开，添加到通讯录，私聊。
很快，那边便同意了。
慕奚发现对方的微信名就叫白亦泽，很巧，自己的微信名也是名字，就叫慕奚。
她先打招呼。
慕奚：【白教练，我是慕奚。】
白亦泽：【我知道。】
慕奚刚想直接提课程安排的事，但似乎是受了群聊的影响，觉得，要不要先表达一下对这位新教练的“喜爱之情”？
直接聊正事儿，会不会显的自己对他太冷淡了？
……
可是，又觉有点幼稚。
犹豫间，对方却先发来一条消息。
白亦泽：【有事找我？】
慕奚立即回复：【白教练，我想每周多上几节课。】
聊天框里传来一张图片，是群里那张课表。
白亦泽：【想哪天上？】
慕奚心下一亮，这么好说话的吗？
点开课表，那几个小男孩的课全部排在周末，她打算从其余时间里再加三节课，那样三周后就可以结束课程。
心里虽这么想，但考虑到白亦泽的情况，她觉得自己不能得寸进尺。
慕奚想了想：【空余的课程中，您什么时间有空？】
白亦泽看着手机里发来的消息，没去看课表。
其实什么时间都没空，他已经按她之前的课程调整了自己平日的训练安排，若是再加课……
白亦泽回复：【按你的时间来。】
慕奚：【周一至周三，上午第二节，可以吗？】
过了一分钟，没回复。
又过了两分钟，还没回复。
慕奚暗感不妙。
打算跟他说上不了也没关系，刚要发过去，那边回了消息。
白亦泽：【周一不行，其余可以。】
慕奚激动的差点扔出手机，忙发去感谢：【好的，谢谢教练？
慕奚：【太感谢了？加上一串开心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
白亦泽：【明天下午第二节课，你也可以来上。】
明天下午……不是周日吗？慕奚点开课表，周日下午第二节确实空着，可他之前需要上三节大课，未免太辛苦了。
慕奚：【会不会有点辛苦？】
白亦泽：【如果你觉得辛苦，可以不上。】
见他会错了意，她觉得有点好笑。
慕奚：【我是说教练您，有点辛苦。】
白亦泽盯着这句话，还有她句句带的“您”字，怀疑慕奚是不是没看他的资料，以为他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
白亦泽：【我没关系。】
慕奚：【那好，那我们明天见，白教练。】（愉快）
白亦泽：【嗯。】
慕奚盯着聊天记录，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一下人家，就明天吧。
退出聊天窗口，这一会儿功夫，学员群里多了几十条未读消息，点进去一看，仍是那几个孩子在聊，现在的小孩子周末都不用写作业的吗？
她向上翻看聊天记录，原来罪魁祸首是张扬，他在群里发了几个白亦泽的比赛视频。
白亦泽确实又帅又厉害，而且现在看来，人也挺不错。
慕奚：【白教练真厉害？
白亦泽：【还好。】
-
普拉提训练结束，慕奚在滑冰馆餐厅吃了午餐，想起慕言今天学校放假，回家前她打算先去一趟商常
十几岁的男孩子个子长的很快，上周慕言回家，慕奚发现弟弟不觉间已经高出自己快一头，而且上个月新买的衣服，现在穿着竟显小了点，按照这个生长速度，她今天得给他多买几件才行。
商场就在滑冰馆附近，走路十分钟，今天是周末，商场里人很多。慕奚上了二楼，找到一家男装店，买了两套运动装和一件卫衣，觉得不够，又进了一家品牌店，逛了一会儿，发现款式偏成熟，价格也有点贵，决定再换一家。
这时，迎面走来一位导购员：“您好，需要选购些什么？”
上午训练有点累，其实不太想逛了，她想了下，问道：“有年轻款式的男装吗？适合16岁男生的。”
导购员：“有的，您跟我来。”
去到里间，导购员向她推荐了一款休闲衬衫，慕奚不禁眼前一亮。
衬衫是天蓝色，剪裁工整，肩膀与胸前口袋处以纽扣装饰，风格自然清新又不失沉稳。她又打量几眼，觉得不错，刚好可以压一压慕言整天那副拽上天的模样。
她翻过衣签看了一眼价格，还好，能接受，便没再犹豫，要了一件。
因这款衬衫是热销款，她要的尺码刚好缺货，需临时调货，便在店里等了一会儿。
坐在沙发上，导购员为她接了一杯水，慕奚点头道谢。呆着无聊，她拿出手机，发现十分钟前慕言给她发了条微信，问她什么时候到家。
这小子估计又是被爸妈困在家里，想拿自己作借口，出门去找他的那些板友。
慕奚喝了一口水，没理他。
手机忽然来电，她第一反应是慕言，刚要挂掉，看见屏幕，手指停祝
林晓晓的声音带着抽泣，语气悲惨：“奚奚，我太惨了！刚才练舞又把脚给扭到了！1
慕奚皱眉：“还是左脚？”
林晓晓：“对！呜呜呜……”
慕奚：“很严重吗？”
林晓晓抽泣声渐渐弱了点，“还好，不算严重，只是有点发肿，用过药，现在已经消了很多。”
慕奚安慰她：“那就好，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嗯，我知道，其实我就是有点沮丧。”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搽鼻涕的声音，之后，林晓晓叹了口气，又道：“你说的没错，只有努力过，才知道天赋有多重要。”
慕奚笑了，这是她在青年组初学三周跳屡屡失败后，跟林晓晓诉苦时曾讲过的话。
自己给她灌输过的鸡汤她一句没记住，这句倒是记得清。不过林晓晓这人虽然嘴上偶尔负能量，但行动上却没有一丝怠慢，以她身体的先天条件其实并不适合跳芭蕾，柔韧度不够，平衡感不好，能达到如今这个程度，又考入了舞蹈学校，也是下了狠功夫的。
“哦，对了，”林晓晓这才想起来打电话的目的，“我这脚伤了，滑雪课暂时是上不了了，你时间有限，先去学你的，不用等我。”
慕奚：“好。”
林晓晓吸吸鼻子：“才想起来，你新教练是谁？真比韩教练还厉害？”
慕奚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导购员，默默把手机通话音量调小，对林晓晓说：“嗯，是比韩教练厉害。”
“他叫白亦泽，昨天做单板滑雪表演的那个人。”慕奚告诉她。
果然，电话里响起一阵尖叫：“啊啊啊！！就是那个，那个，昨天看见的大帅比！！？”
慕奚：“对……是他。”
林晓晓：“我说奚奚，你这是走的什么桃花运！艳福不浅啊！1
慕奚：“……”
慕奚：“想多了哈，和桃花运没关系，要说事业运，还能勉强算是。”
林晓晓：“哎呀，管它什么运呢，反正你以后每天上课面对个帅哥教练，至少是会赏心悦目的嘛1
慕奚笑了笑：“那倒也是”
电话里，林晓晓开始越说越离谱，竟还扯到了运动员内部消化的问题上，慕奚觉得林晓晓情绪已经完全转好，这时衣服也送了过来，她便借机挂了电话。
而对方却立即转移阵场，给她来了一顿微信轰炸。
到家时，慕松青正在厨房准备晚餐，顾兰似乎刚补完眠，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她拎着一堆衣服袋子，问她：“又有打折的衣服了？”
上周慕奚趁着商场换季搞活动，给自己囤了好些秋冬衣物，也给爸妈买了几套。
她提起衣服袋子，示意是男装，“给慕言买的。”
顾兰忽地一拍头，“你看，我忙的都忘了，你弟弟衣服小了早该买新的了。”
慕奚笑笑：“我下午正好有空，就给他买了，慕言人呢？”
“哦，在房间里学习呢。”
学习呢……
慕奚换了拖鞋，放下背包，拎着衣袋，去慕言房间，走到门口，她没敲门，忽然一把推门进去，果然，屋子里的人被吓了一跳，一把扯下头上的耳机，见是她，又长出了口气，露出一脸“你是不是无聊”的表情。
她关上门，没忍住，笑了出来。
慕言拄着下巴，看她，“好笑吗？”
“好笑啊1慕奚认真回答。
“……”
看着她难得一见的笑脸，慕言撇撇嘴，没说什么。
等她笑够了，便把衣袋扔到床上，“给你买的。”
慕言看了一眼，没去拿，“所以你回来这么晚，就是为了给我买这些？”
“不用太感谢我。”
“……”
慕言这回起身去拿衣服，一件件掏出来，开始在身上比量。
慕奚走到电脑桌旁，扫了一眼电脑屏幕，始终不明白，这些游戏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好玩的。
那边，慕言掏出最后一件，比量了一下。
“姐，你谈恋爱了？”
这没由来的一句，弄得慕奚一懵。
她转过身去看慕言，见他正拎着那件蓝色衬衫，呆呆地望着自己。
“这是给我买的，还是把别人的拿给我了？”
慕奚随即会意，衣服……确实是太长了点。
当时在选尺码时，怕他长的太快，有意多加了两个码，没想到会长这么多。不过，她实在看不惯这小子讲话的态度，不打算承认，“这是均码的，看来你也不算高埃”
“……”
慕言把衣服一件件收起来，放到衣柜里，淡淡甩出一句：“谢了。”
慕奚：“不客气。”
她回到自己房间，刚躺在床上，“咚咚咚1有人敲门，然后探进来一个脑袋。
“姐，作为回礼，我带你出去给你买个礼物呗1
慕奚最后还是没禁住慕言的死磨硬泡，又做了一回“帮凶。”不过回报还算可以，是一条小熊猫手链。
她躺在床上，拎着手链晃了晃，轻叹一声，还是没有弄丢的那条“冰墩墩”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