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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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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泯之坠崖的第三天,纪心言已经恢复平静,认定男主角没那么容易死。

    她继续计划着未来的生活,同时热切期待着成为小富婆的那天。

    这日,青松来到客院,说俞大人请杏花姑娘过去一趟。

    两人一起到了三堂,还没进门,就听见毕长林怒吼。

    “照你的意思,江家小子死了你的任务就完成了?!要杀我的那些人,不归你们炎武司管?1

    韩厉不咸不淡地回道:“炎武司有规定,不得随意插手地方案件。”

    毕长林气得连说几声好:“你比陆骁还要嚣张!老夫当年真是小看你了1

    青松顶着压力上去敲门,对话声停祝

    屋内,毕长林气鼓鼓地坐在左手第一张椅子上。

    韩厉坐在右手第一张。

    俞岩坐在正首。三人皆穿着便服。

    他让纪心言坐,纪心言没敢,俞岩也不多劝,只问:“杏花姑娘为何偏偏那日去二姑山?我听青松说,姑娘似乎在找什么?”

    纪心言正要回话,韩厉忽然开口:“是我让她去的。”

    屋里人都看向他。

    纪心言满腹疑惑望过去,正对上韩厉淡淡的目光。

    她马上明白过来。既然自己对鹃果的记忆出了问题,这时坦白只会让俞岩更加困惑。

    她垂首应道:“是韩大人让我去的。”

    一听是韩厉要求的,俞岩纵有疑惑也不再多问,笑道:“今日叫姑娘来,其实是因为毕大人。”

    毕长林仍在气着,板着脸接过话:“老夫说过会送姑娘一把新匕首。”

    他拍拍手,一名小厮端着一个方形托盘进来。

    托盘上是一柄孩童手臂长短的匕首,手柄与刀鞘处均缀有宝石,一看就比她原来那把高档多了。

    “姑娘看看合心吗?”

    纪心言情不自禁双眼放光,迅速把那些与己无干的坏情绪抛到九霄云外。

    她拿起匕首,小心地摸着上面五彩石头,开心不已。

    这可是前六部尚书送的,怎么可能用假宝石呢!

    匕首下面还压着两张银票,单张面额五百两。

    纪心言眼都直了,唇角不受控制地扬到极限,口中还不忘虚伪地客气着。

    “大人真是……这都是草民应该做的……”

    韩厉斜眼看她,非常不屑。

    “你不光照顾了老夫几日,还舍身救我一命,将来若有什么事,大可以来找我。”毕长林白了韩厉一眼,捋着胡子道,“丫头啊,眼睛要放亮,有些主子不能跟。”

    嗯?

    纪心言眼珠转个来回,感觉到毕长林与韩厉间的刀光剑影,明白这位老大爷仍然把她当成韩厉身边的丫鬟了。

    她偷瞄韩厉,心道这个时候得说两句什么,照顾一下韩大人的面子才好。

    毕竟暂时还得跟着他混嘛。

    “我家主人对我很好的。”她面不改色地说着违心的话。

    俞岩不想毕长林再针对韩厉,便岔开话题,让侍从拿个小荷包过来。

    “杏花姑娘照顾毕大人几日,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让人按府衙最高侍卫的俸禄给姑娘算的。这几日的酬劳都在荷包里。一点碎银子,日常用着方便。”

    小荷包正适合女孩子使用,里面支支棱棱的塞了些小碎块,是俞岩特意为她准备的。

    纪心言真心诚意地谢过,心底翻涌无限感动,眼圈都有点热了。

    这一小荷包碎银比两张大银票更急需。

    这些事对俞岩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对她这个孤身穿越的人却是雪中送炭。

    假如她一开始碰上的就是俞岩,该有多好呀。

    从三堂出来,纪心言抱着匕首,美滋滋地盘算着这笔钱该如何安排。

    整整一千两,足够她在淮安城买座二进小院再盘个生意,还有大大的富裕。

    冷不丁有人将匕首从她怀里抽了出去。

    韩厉打开看了看,说:“刀鞘是美了,用的铁却很普通,华而不实。”

    纪心言一把夺过,不满道:“我就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我又不用打打杀杀的。”

    “是吗?”韩厉语焉不详地反问,负手往前走,慢条斯理道,“你家主人是谁啊?”

    纪心言很自然地回道:“我自己呗。”

    一手银票,一手漂亮匕首,她觉得人生很圆满。

    韩厉哼笑。

    纪心言想起原野的话,决定主动提起:“大人救我于悬崖边,我该好好感谢感谢。”

    她举起手中小荷包,抖了抖,发出碎银磕碰的声音。

    “我现在有钱了,请大人去朋满座吃酥鱼好不好?”

    韩厉正要拒绝,一转头,见她笑得眼睛都眯上了。

    夕阳的余晖从侧面照过来,一股由内而外的幸福感自她身上漫出,感染了身边的人。

    “好。”他说。

    第二日上午,韩厉身着便装与纪心言一道往市集方向去。

    “俞大人没事真是太好了,这下我就能安心住这了。”

    纪心言一人念念叨叨,听不到韩厉回话,侧头看过去,见他被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拽祝

    男孩黑瘦黑瘦的,戴了顶遮阳草帽,盖住大半张脸,手里抓着一根竹竿,竹竿上是草扎的圆柱,插了十来串糖葫芦。

    “这位公子,买串糖葫芦吧,保甜。”

    韩厉看纪心言一眼,对那孩子说:“来一串吧。”

    纪心言傻在原地没动,眼睁睁看着韩厉说了两句什么,又将两枚铜板放到孩子手心。

    那孩子取下一串糖多的,高喝“谢谢公子”。

    直到韩厉将糖葫芦递过来,纪心言才回过神。

    她愣愣地接过:“给我的?”

    “难道我吃?”韩厉往前走,见她不动,催道,“愣着干嘛。”

    纪心言跟上他,狐疑着问:“大人,你今天是不是有事?”

    还是忘吃药了?

    “你想我有什么事?”韩厉问。

    纪心言讪讪:“也不是啦,就是觉得大人今天怪怪的。”

    “对你太好了?”

    “是啊1纪心言恍然,一手抚上心口,“搞得我心里毛毛的,非常不适应。”

    这件事的奇怪程度,已经可以和兰芝时间线提前并列了。

    韩厉勾唇,道:“看来还是要对你凶点才行。”

    “也不是这么说。”纪心言厚着脸皮笑道,“大人如果一直对我这么好,我很快就能适应的。”

    “老大!1原野熟悉的嗓门从对面传来,身后还有另两名司使,俱都穿着便装。

    尤其原野,连帽子都不戴,露出一颗光亮亮的脑袋,全身上下都写着“出差办完事终于可以玩两天”了。

    纪心言正觉得与韩厉独处不自在,性子活泼的原野出现的恰到好处,她忙招呼他们一道吃饭,豪情万丈地表示自己做东。

    这天的朋满座与上次有所不同,一楼中间的戏台子搭起来了。

    他们进来时,戏台子周围已经满桌了。

    纪心言喜道:“对了,上次我来时小二说请了金家班唱戏,我们运气不错埃”

    韩厉问:“杏花姑娘喜欢听戏?”

    纪心言道:“那倒不是,就是觉得这顿饭更值了。”

    他们要了二楼当中的位子,角度虽然差了点,但也能看到戏台。

    今日人多,纪心言又刚得了大笔银子,出手甚是大方,把上次来想吃又没点的菜都点上了,很快便是一桌子,还加了两壶清酒。

    菜谱她上次来时已经看过了,这一桌多少银子心里早就有数,和上一世请甲方吃饭一样一样的。

    “大人,我敬你一杯,谢谢你那天出手相救。”纪心言豪气干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想,炎武司这层关系就算她再不喜,也要往好了处。

    前世请那些大有来头的甲方爸爸吃饭,不着痕迹抢着买单,开局第一杯酒,这些她早就熟悉了。

    只是如今她的身体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做这事着实有些惊人,看得原野直咋舌。

    韩厉微皱了眉,问:“你很会喝酒?”

    纪心言笑道:“大人,不是我吹,这个酒……”

    她凑近点,单手半遮,低声说:“不纯,度数太低,难怪古人喝酒都一坛子一坛子的。”

    韩厉别过头,总结道:“疯言疯语。”

    锵锵锵的曲声响了起来,花旦清美秀丽的唱腔亮起,食客们喝彩不止。

    纪心言只觉曲子熟悉至极,听在心里甚是舒服,却因太过垂涎美食,无法分得口来和唱。

    食客们也是听曲得多,并不怎么交谈。

    纪心言耳朵听着戏曲,嘴巴不停地吃着。这一出戏时间不短,到尾声时她也吃饱了。

    韩厉视线时不时会扫她一眼,待到一段戏终了,他左手支腮,眼看着她又夹了个梅花糕,忍不住说:“我记得你上次说自己胃口校”

    纪心言梅花糕刚入口,一时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差点卡着。

    她忙喝了口水润过喉咙,奇道:“是碍…我都没发现。”

    她蹙眉想了想说:“可能是在府衙住了几天,伙食太好把胃口养大了。”

    韩厉嗤笑摇头。

    戏台上花旦谢幕,新曲响起,一个穿蟒扎靠戴翎贯甲的女将上了台,唰唰唰地抖起花枪,口中唱起:“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

    纪心言两指在桌上打点,摇头晃脑地跟着哼哼。

    等听到“桃花马上威风凛凛”这一句时,她轻拍桌子,喜道:“这个我也会。”

    韩厉与原野对视一眼。

    原野凑近点问她:“你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纪心言摇摇头。

    原野扬眉,表情似乎不太相信。

    他还想说什么,又看了眼韩厉,忍住没问。

    纪心言却在他一系列表情中恍悟,转头问韩厉:“大人,你是不是查出我的来历了?”

    韩厉嗯了声,也不瞒着。

    纪心言挺直背,有点紧张地问:“查到什么了?”

    韩厉夹了一筷子菜,说:“你以前在戏班唱戏。”

    “难怪了,我腰功这么厉害……”纪心言追问,“还有呢?”

    韩厉看她一眼,道:“没了。”

    纪心言一怔,反问:“没了?”

    韩厉问:“还应该有什么?”

    纪心言也不知道还应该有什么,她只是想起胸口那半块八卦牌。

    韩厉把她的神情看在眼里,侧过身瞅着她问:“哪里不对?”

    纪心言回看他,默默地在心里权衡一番,还是不打算和他说太多,只道:“以为会有什么了不得的神秘身世,果然只是个平平无奇小角色。”

    韩厉端起酒杯摩挲,视线看向戏台。

    台上正唱着“番王小丑何足论……”

    “小角色吗……”他低声念了句,随后将酒喝光,转头道,“我明日便会离开淮安城,你还有什么事吗?”

    他问的突然,纪心言怔了下,说:“没什么事了。”

    韩厉点头道:“好。”

    纪心言问:“大人你走了,我是不是应该马上离开府衙?”

    韩厉笑道:“只要俞岩同意,你愿意住多久都可以。”

    他见大家吃得差不多,朝原野使个眼色,起身准备离开。

    原野心领神会,掏出一锭银子抛给店小二。

    纪心言忙起身拦着:“说好我做东……”

    她是真的想请他们吃一顿,会有种给事情画上圆满句号的感觉。

    但小二哪管到底谁掏钱,收了银子就下楼了。

    纪心言略觉遗憾,但也仅仅是略觉而已。

    她和韩厉量级差别太大,争这种块八毛的钱实在没意思。

    原野笑嘻嘻地说:“我们这么多大男人,哪能让你掏银子。欠着吧,总有机会还的。”

    总有机会还?别逗了。

    纪心言暗想。

    你们明天就离开淮安城,从今往后,大家一拍两散,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后会无期。

    她快速而不失礼貌地表示这次就算了,下次一定她请云云。

    都是成年人,这种客套话应该不用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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