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木神社
“搞什么啊？平常不是晚上十点以后才彻底闭殿吗？”濑户信瞅了瞅外面的天色，这他妈还不到七点吧。
八木诚一只是看着神社外，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
“到底怎么了，你突然这么惊慌地跑回来？后面有狗在撵你？”消失了这么久，突然回来却如此慌张的样子，濑户信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看着老头子不准备解释的样子，濑户信像是想到了什么，焦急的追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是不是后面有人在追你？”
难不成是前段时间他惹到的人追过来了？没道理啊，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如果真是这样……
艹！
濑户信懊恼的咬了咬下唇。
八木诚一看到濑户信这样的神情，一眼就明白了他在想些什么：“阿信，这次和你没关系，不是因为你的缘故，不要乱想。”
“你在这安慰个什么劲！老子惹的麻烦当然会自己解决1濑户信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思考着他出去让那些狗东西打一顿，好让放过神社和老头子的可行性。
反正他皮糙肉厚，不过就是一些言语上的侮辱和身体的疼痛而已，濑户信早就习惯了。但老头子年纪大了，骨头脆，可不能让他们抓到。
看到濑户信完全误会了，八木诚一急忙解释道：“不关你的事，它们就是冲着神社来的1
说完，八木诚一像是想开了什么，神情复杂的看着濑户信：“阿信，如果我不在了……”
“什么不在了？！你在说些么胡话1濑户信立马打断他的话，不可置信的喊道，“这间神社你不是宝贝的跟什么一样，你可别想着我会帮你好好照看神社！你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他妈绝对把你这间神社全给拆了，拿去当柴火烧1
“老头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惹到什么大人物了？”濑户信紧紧地盯着八木诚一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
“阿信……”八木诚一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疲惫，“我不可能收留你一辈子，我们迟早是要分开的。至于这间神社，你想卖就卖了吧，那些钱应该够你在乡下找个营生了。”
虽然八木神社没什么生意，但这块地位于京都，也算是寸土寸金了。
“你该不会真的惹到黑礻土会了吧？1老头子越是这样说，濑户信就越是担忧越是焦虑。
濑户信一直都知道老头子有多么在乎这间神社，明明神社濒临倒闭，他也不肯卖掉，甚至贴钱维持神社的正常运转。
要知道即便八木神社地处京都，但却籍籍无名。其他人如果要参拜神社，一般都会到贺茂神社、稻荷神社那样有名的大社去，紧靠附近居民的供奉，根本不够维持八木神社的运转。
因为在日语中，“五元”与“结缘”同音，所以来参拜的供奉，一般都是象征性投五日元，意味和神明结缘。像是其他大社还好，因为名气大游客多，即便一个人投的数额很少，但加起来也是一笔巨款了。
像八木神社这种没有名气的小神社，赛钱箱内的金额，连一个巫女都请不起。因为请不起巫女和神侍，整个八木神侍就只有他和老头子两个人在运营。
多年来的相依为命，早已让他把老头子当做了家人，要不然也不会自愿留在神社内打杂，用做别的兼职得来的钱，偷偷放进神社内的赛钱箱内。
八木诚一闭了闭眼，苦涩笑道：“不是什么黑礻土会，这可比那要恐怖的多。”
“要不然我们收拾东西跑路吧，去乡下避避风头1
老头子摇了摇头：“躲不过的，只要我还是这间神社的神官，就躲不过的。”
就在濑户信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本殿的殿门发出“砰1地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剧烈地撞击着殿门。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八木神社内没有电灯之类的电器，照明通常都是依靠店内的烛火。
所以此时此刻的殿内，因为刚刚的一系列事情，濑户信还没有来得及点灯。窗外的月光被云遮挡住后，本殿内一片漆黑。
濑户信只能感觉到，老头子的呼吸突然沉重了起来。
与此同时，廊下的摇铃突然发出刺耳的响声。
“怎么回事？外面有人在撞门吗？1难道老头子说的那伙人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濑户信趴在窗口向殿外看去，外面黑乎乎的，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老头子扯住后颈的衣服拉了回来。
“回来！不要命了吗1
濑户信第一次见老头子如此严肃，往常即便是濑户信惹他生气了，老头子也没有露出过这种冷凝的神色：“该死！那群东西竟然还没离开！刚刚居然是在等我放松警惕，好破解神社外的结界1
“听我说。”八木诚一深吸了口气，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弧，语速极快的嘱咐道，“我已经将神社过户到你的名下，之后随你怎样处置都好，那些证件和银行卡我都放在了床下的箱子里，卡里没什么钱，只有我这些年来陆陆续续存下来的养老钱，我一直没动过，虽然不多但足够你去学门手艺……”
这是什么意思？濑户信完全搞不懂现在的状况，问老头子发生了什么，也死活不肯告诉他。他不是傻子，这种好像交代遗言一样的口吻，他能够体会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但有什么事情能不能说出来！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啊！
就算是什么要命的事情，他们可以一起跑，跑不掉了再说，为什么要弄得像是生离死别一样！
濑户信张了张嘴，恨不得拎着老头子的领子，让他不要露出这种眼神，这种好像……他们再也见不到的决绝的眼神……
但老头子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只是一个劲地在那里自说自话，濑户信快要急死了，恨不得拿个东西直接堵住他的嘴。
“邪物会被身怀灵气的人类吸引，引诱他们堕落然后将其吞食。”
邪物？
什么鬼？
这都什么时候了说这个干什么！
老头子怕不是神官当太久当得脑子都坏掉了！
“我原本封住了你身上逸散的灵气，但我法力浅薄，对于封印术这方面也没什么研究，必须每月重新为你封印一次才行。然而以后我怕是无法再继续护着你了……”
什么灵气什么封印？
艹！
老头子究竟在说什么啊！
他们现在最要紧的难道不是该讨论怎么跑路吗？
濑户信没心情去听老头子后面在说些什么，连忙抽空快速的扫了一眼窗外，没看到有什么人在附近。
附近没人，刚刚地撞门声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风吹得吗？
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他们抓紧时间，趁着天亮收拾好东西，然后直接叫辆出租车跑到其他市，虽然搭车的钱很贵，但还是命更重要。然后再找人做个假身份，就是他没什么钱，不知道做个身份贵不贵……
濑户信还在思索着跑路的方法，就感觉到老头子突然往他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凉凉的，殿内太黑了，他只能隐隐约约看出好像是一块玉。
老头子突然塞块玉给他做什么？
跑路费？
“这枚玉坠由八木神社世代供奉，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它会护你平安，保你不被鬼魅妖邪所侵。我若身死，你拿着玉坠离这里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1
看着还在走神的濑户信，八木诚一恨铁不成钢，用力地扇了濑户信脑壳一巴掌，吼道：“听见了没臭小子1
濑户信还在看着手里的玉坠发愣，脑袋上就重重地挨了一锤。
嘶——！
疼死他了。
“听到了听到了！听到个屁1濑户信一把抓住要往外走的八木诚一。
嘶！
老头子身上怎么这么冷，简直就像个冰块！
“你他妈浪费时间在这给老子交代遗言，还不如赶紧收拾东西跑路1濑户信往地上啐了一口，“你他妈人老了脑子也转不过弯了吗？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一个臭糟老头子还在这跟老子逞英雄1
哎呀！
臭老头又抽他脑袋！
话还没说完，濑户信头上又挨了一锤，听见老头子暴怒的声音：“都跟你说过多少次！在神社内面对神灵要有敬畏之心！谁让你在神社里吐痰的臭小子！还有！叫谁糟老头子呢！我现在没空跟你在这闹！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殿里不要出来1
濑户信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刚刚抬起头，就看见面前缓缓阖上的殿门。门外传来老头子沉重的叹息声：“濑户信！好好活着！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1
“呵……”
搞什么啊，说什么堂堂正正的人……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又想起了一些很糟糕的记忆。
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他推了推殿门，却没有推动。
怎么回事？
被锁上了吗？
艹！
老头子该不会想着自己一个人跑去搞定那些麻烦吧！
濑户信对于底层的那些黑暗再清楚不过了，因为他自己就是从臭水沟里爬出来的，对于那些老鼠的手段都心有余悸，老头子他怎么可能受得了！
“你这交代遗言的口吻是什么？！喂！回来！给我回来1濑户信用力地撞击着殿门，但殿门却仍旧纹丝不动。
“放我出去1
“艹1他用力地锤了下门框，恶狠狠地对着门外叫嚷道，“臭老头！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不！不会的1
“如果你死了，我会砸烂你的神社！把你神社里所有的东西都一把火烧光！你听到没有1濑户信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的撞击着殿门，牙齿将下唇咬出血来。
他怎么不知道这破门质量什么时候这么好的，怎么完全撞不开！
不行，根本没用，只能试试其他的办法了。
濑户信喘了口气，正准备尝试着从旁边的窗户那爬出去，却在窗口看见了老头子的身影，惊喜的喊道：“哈！我就知道老头子你不会那么疯！真的一个人去跟他们杠上1
老头子肯定是走到一半害怕了，他就说嘛老头子胆子怎么可能那么大。
濑户信难得不准备嘲笑老头子胆小，正准备叫老头子过来把门打开，却看到院内的阴影里，好像钻出来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