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钱淑兰大约是被唐素柠的神来一笔给刺激到了，很久都没有再出声说什么。
好一会儿后，钱淑兰才稳下心神，把手上的暖水瓶递给唐素柠，软声道：“这个给你，你先暖暖手，你病还没好，别再冻着了。”
又是一招。
唐素柠正好觉得有点冷，便不动声色地接过来，想看钱淑兰到底要干嘛。
钱淑兰迟疑了一会儿，找了个椅子坐在唐素柠的床边，继续一脸愁苦地对着唐素柠道：“妈妈知道，你到现在还在怪妈妈没有帮你说话，你一直说你不想嫁给苏立民，可你仔细想想，苏立民的条件……”
又是一番所谓的苏立民条件好，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这个女儿好这样的车轱辘话。
唐素柠既不出声应和，也不发声反驳，任由钱淑兰发挥虚伪的母爱。
钱淑兰说了好半天，口都说干了，见唐素柠一直什么反应都没有，只好慢慢停了下来。
她叹气，又开始装可怜：“我知道，你现在不爱听这些，但等将来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知道了，我所做的这一切，真的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呢。”
这种“为你好”的论调不论在哪个年代都真的很不讨喜，尤其是面对钱淑兰这样的母亲的时候。
不过关于怎么拿到地址这件事，唐素柠却倏然来了灵感。
她看向钱淑兰，第一次开口回应她道：“为了我好？”
钱淑兰说了半天，总算等到了唐素柠的回应，连忙点头道：“对啊，我是你亲妈，是我生了你，你就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你想想，我难道会害你吗？”
“那我结婚，你准备给我准备多少嫁妆，又准备给我多少的私房钱？”唐素柠反问道。
“什……什么？”钱淑兰被唐素柠不顺着她的话往下，反而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给问懵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来了？”
“不是说为了我好嘛，那你应该给我准备了很多的嫁妆和私房钱吧？”唐素柠就道：“你刚才也说了，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嫁妆可是一个女人的底气，你让我嫁人，不会连嫁妆和私房钱都没给我准备吧？”
钱淑兰虽然利己，但也不至于真的连嫁妆都不给准备，不过赵立刚这人典型的重男轻女，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怎么喜欢，更别说继女了，所以她也就是按照现下一般人家的嫁娶准备的，东西不多，怕给多了会让赵立刚不开心。
若是以前，钱淑兰倒也不怕唐素柠闹腾，因为她知道唐素柠也不在乎这些，一般给什么就要什么。
实在不行，大不了她找唐素柠谈谈心，哭诉一番，也就没事儿了。
但经过这两天唐素柠的大手笔花销，钱淑兰不敢肯定了。
甚至她觉得要是自己这会儿说出来准备了哪些嫁妆，说不定还会惹唐素柠发脾气。
钱淑兰只好道：“确实已经在备着了，不过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唐素柠就说：“我的嫁妆，我难道还不能问了，该不会是你什么都没准备，只是嘴上说的好听吧，毕竟你以前也是这么一直忽悠我的。”
钱淑兰被唐素柠这样三番两次地开怼，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
可是考虑到赵立军的安排，只好忍耐了下来，继续耐着性子和唐素柠道：“你当然可以问，只是家里给你准备的嫁妆还没备全，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也说不上来有多少。等过两天全都备齐了，我直接把嫁妆单子给你，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也直接说，这样总行了吧。”
嘴上这么说，但钱淑兰心里想的却是晚上赵立刚回来后怕是又要费一番心思了。
唐素柠懒得管钱淑兰心里怎么想，她直白道：“听你的意思，那就是嫁妆还没有备好，既然这样，那就别备了。”
“你的意思是……不要了？”钱淑兰立马接了上来。
“怎么可能？”唐素柠道：“你也知道我这两天问赵立军要了不少东西，什么三转一响我已经有了，衣柜、被子这些我也不要，你就给我备点钱和票，还有首饰就行了，这些东西不打眼，还值钱，我藏起来也没人知道。”
钱淑兰张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唐素柠才懒得管钱淑兰此刻心情如何，又继续说：“对了，我还要你的妆奁，那东西正好可以用来放首饰，还能藏钱，你现在就给我吧。”
耐着性子陪聊了半天，唐素柠总算说到了自己真正的目的，便不错眼地盯着钱淑兰，想看看她的反应。
“妆奁？”钱淑兰的声音瞬间拔高，“你怎么又要这个？”
唐素柠一脸无辜，“我要个妆奁怎么了？你刚才不还说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吗？你这么爱我，一个妆奁都舍不得了？看来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钱淑兰下意识反驳道。
“那就把妆奁给我当陪嫁，我知道那个妆奁是当初你和爸爸结婚的时候打的，你现在又结了婚，还用着和前夫结婚时候的妆奁，不太好吧。”唐素柠生怕钱淑兰拒绝，又暗暗威胁了一句。
她这两天已经看过了，钱淑兰和赵立刚的卧室，除了妆奁，其他的柜子和箱子都没有上锁。
只要钱淑兰答应，那肯定就会把里面的信件转移地方。
不管钱淑兰放在哪里，都给了她再次寻找的机会。
唐素柠兀自想的认真，但是钱淑兰却觉得不对劲了。
正如唐素柠猜想的那样，她确实把和唐维砚来往的信件都藏在了妆奁里面，但她同时也清楚，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
按理说她藏的很紧，钥匙也一直随身带着，唐素柠也不可能知道。
可为什么，唐素柠别的不要，专门提了妆奁。
想了下，钱淑兰试探着问道：“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所有的东西最好都是新的，我那个妆奁已经很旧了，不适合给你结婚用，这样吧，回头我给你买一个新的，怎么样？”
“不要。”唐素柠摇头，“我就要你的那个。”
钱淑兰心里的不对劲更盛，“你不要新的，却偏生要我那个又旧又破的，红霞，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啊？”
唐素柠这时候才发现钱淑兰好像起疑了，她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注意到自己好像有点太着急了。
唐素柠立马开始找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你的那个是和爸爸结婚的时候打的，是爸爸留下来的唯一的东西，我就要这个。”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钱淑兰明显不信。
唐素柠一脸不耐烦道：“那不然呢，还能因为什么？你能把赵立刚当亲老公，但我却不会把他当成亲爸爸，我的爸爸永远只是唐维砚，我只是想留一个和爸爸有关的东西在身边，你就说到底给不给吧，别磨磨蹭蹭的。”
顿了一下，唐素柠又故意提道：“对了，你刚才说我知道了什么是什么意思，你那个妆奁里面有秘密？你是不是偷藏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当然没有！”钱淑兰下意识反驳。
“那你为什么不想给我？”唐素柠道：“你和爸爸早就离婚了，这东西你一直留在身边，万一哪天被赵立刚知道了，你也不怕赵立刚生气。”
钱淑兰当然不至于在乎一个妆奁，重要的是里面的东西。
不过唐素柠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要是不给，按照唐素柠现在的性子，恐怕会闹到赵立军的面前，到时候还不知道又要生什么风波呢？
钱淑兰想了下，唐素柠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喊过赵立刚一声爸，以前只是暗地里和她别性子，如今胆子大了，明目张胆的表达自己的不喜欢，想要一个唐维砚的东西留在身边也合理。
再者，那些信件她一直放的很小心，赵立刚这些年都没能发现，唐素柠应该也不会知道。
钱淑兰就道：“那等你结婚那天，我拿给你，总可以了吧，你也别在你爸……在赵立刚面前胡说八道，妈妈这些年过的真的不容易，你也替妈妈想想。”
“我现在就要。”唐素柠和钱淑兰说了半天，就是为了找机会拿到里面的信件，找到唐维砚的地址，怎么肯能等那么久。
钱淑兰：“……”
“离你结婚还有段时间，你这么着急干什么？”钱淑兰耐着性子道。
唐素柠一脸的理所当然，“我都说了，那东西可以用来放钱和首饰，我昨天刚问赵立军要了三千块钱，你忘了？”
“再说了，我接下来还会买更多的东西，一个妆奁还不一定够用呢。”
钱淑兰再度被唐素柠给堵住了。
好一会儿后，钱淑兰才站起来道：“那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拿。”
唐素柠其实特别着急，甚至想要主动跟过去。
但钱淑兰之前已经怀疑过她了，现在她也不敢太冒进，只好耐着性子一直等着。
没多久，钱淑兰就拿着那个妆奁进来了，手腕上还挂着一把钥匙。
唐素柠正欲伸手去接，钱淑兰却倏然把手收了回去。
“干嘛，你又后悔了？”唐素柠皱眉。
钱淑兰摇头，“红霞，妈妈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唐素柠忍着不耐道：“你问吧。”
钱淑兰道：“你这两天一直问你大伯要钱要东西，他是真的很不高兴了，你和妈妈说实话，你要那些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是不是还在想着要了钱后好逃跑呢？”
唐素柠心想不跑难道真的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吗，但她嘴上却忽悠道：“我倒是想跑，但你们现在看我看得这么紧，我能跑得掉吗？”
“那你为什么要那么多东西还有钱？”
唐素柠就扯道：“苏立民今年都快五十了吧，家里的孩子都比我大，也不知道将来还能活几年，万一将来他死得早，你觉得就算苏立民有万贯家产，我能争的过他的那些孩子吗？”
“那我不得为我自己的将来着想啊！”唐素柠说着还忍不住回忆以前看电视剧里的相关情节，继续道：“就苏立民的那些孩子，年纪大的已经结婚了，年纪小的也差不多要结婚了，你觉得他们那样的，能认我这个比他们还小的后妈吗？赵红娟年纪比他们还小呢，这些年，她听过你的话吗？喊过你一声妈吗？”
钱淑兰自己就是个二婚的，倒是很快就理解了唐素柠的想法。
可还不等她想好要怎么劝，就听见唐素柠又道：“你们都和我说苏立民有多好，怎么不想想这些呢？苏立民就是再喜欢我，能超过他儿子吗？你认为我嫁过去后能当家作主吗？我要是嫁过去了，不仅要看苏立民的脸色过日子，还要看他那几个孩子的脸色。”
钱淑兰张了张嘴，半响后道：“刚结婚都这样，等你给他生了儿子后就好了。”
“儿子又不是我想生就一定生的出来的，”唐素柠撇嘴，“再说了，就算生了儿子又怎样，按照苏立民的年纪，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到儿子长大呢，既然明知道苏立民一定靠不住，我现在提前给自己准备点压箱底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好像没什么问题。
甚至在这一秒，钱淑兰才觉得唐素柠像自己生的，终于知道如今这世道生活不易，知道为自己打算了。
就是这手段也太过于粗暴了些，难免让人不喜。
想了下，钱淑兰决定提点一下唐素柠，就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知道为自己打算，你也算是长大了，可你也要知道，你这两天真的要了太多了，现在谁家能有那么多钱。”
唐素柠伸手，“我也说了，赵立军他们当初抢了很多我们唐家的宝贝，我要的一点也不多，别说废话了，把妆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