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傅卿有一瞬间的晃神。
心里弥漫着各种情愫，傅卿用力一咬嘴唇，嘴里弥漫的血腥味让他回过了神，他用手狠狠的抹掉嘴角的鲜血，脸上带着一丝冷酷。
“傅卿，别忘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像是自顾自的，傅卿压低声音狠狠说了这句话，眼中流露出懊恼之色。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必须继续进行下去……
“傅世子!”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入耳朵，打断了他的思绪。
看到面前熟悉的面孔，傅卿目光微闪，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站起身来。
“殿下怎么亲自来了”
看着眼前的傅世子，一袭红衣的傅青岚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睛弯成月牙。
“自是来找傅世子的。傅世子多日不见人影，本宫的功课都落下了些许。”
听出小少年言语里隐约带有的撒娇之意，傅卿轻笑出声。
“没想到殿下这么喜爱读书，想必陛下知道了也欢喜得很。”
听到傅卿这么回话，傅青岚的眼眸中满是喜悦之色与一丝丝的不自在。
“好了，别再打趣本宫了……”
傅卿与傅青岚虽相处了仅仅一个月之余，但是二人的关系却飞快拉进。
傅青岚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如同自己兄长一般的少年。
傅卿看着眼前略显局促的小殿下，轻轻一笑，但又很快染上了虑色。
“殿下，草民有一事必须得告知殿下。”
"什么事？"
傅卿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把实情说出来：“草民已经接手了时疫一事，日后怕是不能再辅佐殿下的功课了。"
闻言，傅青岚眼中闪过惊讶之色。
"你要走了”
"正是。"
"父皇安排的？"
傅卿点点头。
傅青岚沉默良久，嘴边的笑意愣在脸上。
看到眼前少年无杂质的眼眸，傅青岚的内心涌现一股浓重的失落感，不知怎么的，一想到少年要离他而去，眼眶中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但是被他硬生生的忍住了。
良久，傅青岚才缓缓说道。
"既然你接手了病患，那你就去吧，以后本宫需要你帮助的时候你可以随时来找本宫。"
说罢，傅青岚心中有些悲切，怕在傅卿面前失态，便匆匆告别。眼睛有些模糊的看了傅卿一眼，然后转过身，迈步朝外走去，一步一步的，脚步似乎格外沉重。
傅卿静静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内心深处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愧疚。
他不是没有看见小殿下眼里的泪光，但是他不能做任何事情。
傅卿心中默念一声对不起，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完成。
傅青岚回到宫殿里一直苦着一张脸，他散开所有宫奴们，一个人坐在床上，脑海中全都是傅卿刚才说的那番话。
他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傅青岚紧紧捂着脸，不让自己哭泣出声。
但是眼泪依旧从指缝中滑落。
一滴滴眼泪砸在床单上，溅出一朵朵水花。
直到眼睛都哭得有些酸涩，抬起头，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窗户发呆。
此刻的他就如同一只受伤的小狗，浑身充斥着孤独与悲戚。
就这样，傅卿在房间中待了整整一夜。
翌日一早，当傅青岚醒过来的时候，眼中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淡。
傅青岚伸手摸了摸肚子，他感觉到饿了。
打开殿门，发现得福在院里指挥着什么。
庭院里浓烟滚滚，一股呛鼻的味道迎面
扑来，傅卿皱了皱眉。
“这是在作甚”
得福听到动静，回复道：“殿下，这是在焚烧艾草呢。”
“焚烧艾草因何故焚烧艾草”
傅卿一愣，疑惑地问道。
"回禀殿下，听说是太医院的太医们发现焚烧艾草能够缓解时疫传染速率，皇后娘娘听闻就发了大批艾草命令各宫焚烧。”
傅青岚听闻想起之前几个宫女们的闲话，问道：“本宫听闻有宫人染了时疫，可是有着一事”
得福点点头，答道。
"正是，昨日太医院就派了三个太医过去救治，结果没有几个活下来。"
听到这里，傅青岚沉默不语，良久，傅卿说道："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得福应了一声，转身下去。
……
宫里近日抬出大批大批被白布裹住的尸体。
宫里四处燃起浓浓巨烟。
几日后的傍晚。
傅青岚正在用膳。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傅青岚皱起眉，唤来一旁服侍的宫婢。
"出了什么事情？"
"殿下，是皇上来了。"
闻言，傅青面露疑惑。
父皇忙于时疫之事，怎么今日有空自己这里了。
他放下筷子，快步向大殿走去。
傅青岚的到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父皇。”
傅玄延看见傅青岚来了便招呼他到身侧。
傅青岚正坐在上方的傅玄延，眼神阴郁，神色凝重，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父皇今日怎的过来了？"
"青岚，父皇有件事情要跟你商议。"
“京城里的时疫已经控制不住了，父皇和你的母后还是决定将你先暂时送往你外祖家住一段时日。宫里近期紧张，父皇和你的母后或许无暇顾及你了，希望你能懂父皇和你母后的一片苦心。”
傅青岚知晓时疫的严重性，若是自己再留在京城，必然也躲不过时疫的影响，自己没有什么能力，留在这里反倒是个累赘。因此，听到傅玄延的话他并未拒绝。
"父皇放心，儿臣明白。"
"嗯。"
傅玄延轻轻颔首，眼底才浮现出一丝笑意。
“不过阿衍他们呢”
傅玄延脸色微变，抿了抿唇，才说道：
“不用担心，父皇自由安排。”
傅青岚没有怀疑，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准备一下，即日启程，你先收拾一下。”
傅青岚目送走傅玄延一行人离开，本想再与傅卿道个别，走到傅卿宫殿口，才猛地想起来傅卿已经好几日没回来过了。
傅卿的东西似乎已经被主人收拾过了，殿里的东西摆放地如原先一般整齐，就好似压根没人住过一样。
翌日一早，傅青岚就上了外祖父派来的车马上。
车夫马上要离开，傅青岚突然喊住马车，掀开帘子，看着马车外面，迟疑片刻，说道：
"还是再等等吧。”
傅青岚望着城门，眼睛有些泛红，似乎有些舍不得离开。
车夫看着傅青岚如此，心中微叹一口气，没有劝阻。
时辰渐渐逼近午时，傅青岚依旧没有离去，一直站在城门前，似乎是要一直等着某一个身影的出现。
直到午时三刻的钟声敲响，傅青岚依旧没有离开的迹象。
"公子，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赶路了。这路程漫长，公子还是早些上路吧。"
车夫有些看不下去，催促道。
听了车夫的话，傅青岚有些失魂落魄，他放下帘子。
也是，或许傅卿根本就没把这短短时间的相处看成一回事，是自己太过执著了吧。
傅青岚有些失魂落魄地转身上了车，吩咐道："起驾！"
听到吩咐，车夫立刻驾着马车朝着城门口走去。
傅青岚靠在软枕上，闭上眼睛假寐。
“果然不出所料，这些老鼠并非是南国的老鼠品种。”
李师放下手中的钳子，脸色不大好。
宋隐点点头，说道：
"我早已查探清楚，这些都是北疆的鼠类，是北疆最常见的鼠类，而且它们繁殖极为迅猛，每次产出的小鼠都会被运至各处进行贩卖，价格十分低廉，但是却是北疆的最大特产。"
"这些鼠类贩卖并不难见到，但是如此密集的出现在京城附近就很是诡异了，不仅如此，还有其他的鼠类也纷纷聚集在京城周围，看样子像是有人指使的。"
宋隐顿了顿，转头问道李师：“李仵作，这些老鼠身上可有什么怪异之处”
李师摇了摇头。
"没有。虽然如傅公子和宋大人所言，这些鼠类确实染了病，全身散发恶臭。但依下官所见，这并不能构成大规模的鼠疫。"
李师的话让宋隐和傅卿都陷入了思考。
看来此事另有隐情。
“鼠疫爆发的地方都派人下去掌控了吗”
傅卿问道。
宋隐点点头，说道："都已经下去掌控了。但是传染规模实在是太大了，民间大夫和太医院里的太医们都已经人手不足了。现在能做的就是将感染人群隔离，将死坏的尸体焚烧掉……好在的是现在感染地区就现在还能掌控，只存在于一小部分地区。”
宋隐的话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说道：
"说来也怪，今日去调查发现是京城郊区的农场附近，农场中种植有许多粮食作物，但短短一月不足整个农庄都成了一座死地。之前是平城郊区农作物先遭殃，后来又是京城，好像听闻别地爆发了时疫的地区的地方也陆续传来庄稼损坏的消息。"
傅卿闻言，眉梢微蹙。
傅卿沉思半晌，问道：
"平城距离京城多远"
宋隐闻言，说道：
"从平城到京城需要五天左右的路程。"
"五天……"
"若是按照你所说，京城内也出现了鼠疫，京城里的粮食也都受到了损害但是京城出现鼠疫前并不对外开放……"
傅卿说到这里，突然停下。
“盐城是否也传来了感染消息”
傅卿眉宇紧拧。
宋隐点点头，“不错，早在三天前传来了。”
“三天前……盐城距离京城需要十天路程，三天前传报，那么感染时间已经已经二十三天余久了。”
他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他看了宋隐一眼，问道：
"宋隐，你是否记得不久前你曾经说过，你有一次路过京城城门，恰巧看到一队百姓在城门处聚集。"
宋隐听完，眉宇间有着一丝迷茫。
"当时在京城，我看到了很多百姓，但是并不记得那些人究竟是何人。不过，那队人数很少，约莫有十多位，都是衣衫单薄，一看就是贫苦人家的家眷来避难。"
傅卿闻言，追问道：“那你可知道他们来自哪里”
宋隐点点头，肯定的回道："确实都是之前平城逃疫出来的百姓。"
傅卿闻言，脸色微微一僵。
“我记得他们没能够进入京城吧”
“对。那会儿平城时疫已经很严重了。圣上一听闻消息就立马阻拦了各城的人员流动，避免二次交染。”
“那就对了。”傅卿喃喃道。
“但时疫还是在京城爆发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只有平城京城等地爆发，而其他地方却没有”
傅卿问道，他的眼眸深邃，紧接着对宋隐说：
“有南国地形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