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站住！神农谷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古长老暴怒，操纵金钟就想拦下青念。
“既不欢迎我，还不让我走？”而且还胡乱动手打妖。
青念翅膀一抖，速度极快，向着西侧山脉之外飞出，眼看就要冲出神农谷的地界。
“碰1一声巨响，半空浮现出一圈涟漪。
青念猝不及防被猛地弹了下来，狠狠砸进地里。正正砸进神农宫外，广场的中央。
飞得有多快，砸得有多惨。连带着地面都跟着狠狠一震。
只见整个神农谷的上空，激荡出一个倒扣的半圆屏障，像一口倒扣的锅，覆盖了全谷的范围。
“……是护谷大阵1下方围观的人惊呼。
“太好了，看来东方长老已经把它修好了。”
上方倒扣的圆顶光幕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纹路，一圈一圈旋转起来，就像是正在启动的机械齿轮。
古长老闪身下一瞬出现在青念上空，以金钟相镇，欲把他困在其中。
青念刚把自己从土里拔出来，半条腿还没捞出来，见状他立刻撑开翅刃相抵。
古长老立于金钟之上，念咒催动，灵力涌向金钟。一声声如雷贯耳的钟声，狠狠地敲击着听者的五脏六腑。
青念正对钟的下方，眉头紧皱脸色苍白，一手撑着头，喉头不自觉溢出痛苦的音节。
古长老额头青筋浮现，之前强行破关的伤崩裂开，他尽力稳住身形，拼着修为倒退的风险，也要把这意图不轨的妖就地正法！
这时，透明青翅突然折断一角，化作一道流光就直向着古长老划去。
然而，他分明看见却不躲，竟为了不松懈金钟之力，硬生生接下这一击，顿时一口鲜血喷出。
两人重伤，都是强弩之末。
哪怕是一个修为远不如他们的人，在此时也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但周围都是涌动的妖力和肆虐的钟声风暴，两人位于风暴中央，一众细胳膊细腿的医修根本不敢上前。
东方轶也在一旁兢兢业业当着吃瓜群众。
见两人打得难分难解，要不是旁边还靠着个濒死的伤员，她都要为这精彩的打斗拍手叫好了。
这时，不知哪里来的突然一道人影向着战局中央掠去。
“古长老，我来助你1
众人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皆是面色一喜。
“是东方长老1
“太好了！这下可以把那妖铲除了1
整个神农谷，医修占多数，战斗力都不高。东方广余是少数不修医的神农谷人，他是法修，擅阵法。
东方广余手执一根通体墨绿的玉笔，划了几道便在前方形成一股劲风，带着他冲向古长老的方向。
古长老也终于松了口气，有擅长阵法的人相助，他……
“古长老小心1东方轶猝然开口。
“噗1
晚了，墨绿的玉笔捅进了他的后心。笔尖霎时亮起，繁复的纹路闪电般涌了进去。
古长老难以置信地回头。
钟声停了。
金钟碎了。碎的时候，像鸡蛋壳破裂的声音，微小而脆弱。
一代宗师的生命竟然被瞬间掠夺！
在场的人全部呆滞，随后终于反应过来。
有人颤巍巍地问：“东方长老！您……您在做什么？”
看这阵法的样子像是“逆阵”，一种被整个修真界所不容的禁术。
逆转保护阵法，将其转变为不折不扣的杀阵！
“做什么？当然是修补大阵。”东方广余和煦地笑着，“这里是最关键的阵眼埃”
宗师阶修行者的血渗入阵中，像是为画作点上了最后一笔。
半空中的透明光罩爆闪了一瞬，边缘雨幕一样流动，把整个神农谷包围，开始涌动出一种让人窒息的力量。
众人突然觉得困顿乏力，连站都站不稳了。
此时，如果有人能从上空俯视整个神农谷，便可见——河流干涸，巨树枯萎，无数叶子卷曲落下化成粉末。
青山绿水迅速褪色，化为灰白。
虫鸟不飞，皆成枯骨。
这里的生机正在被阵法吞噬。
东方轶环视周围，只见活着的人、死去的人，身上的血气统统化成能量，源源不断地涌入地下。
早该想到的。
整个神农谷能对护谷大阵做手脚的只有东方广余。
能取走东方依依护身法器，导致她死在禁地的也只有这个她最亲近的“舅舅”埃
故意透露银月被关在罪宫消息的也是他。令她有机会对姜折炎动手。
用计逼迫姜长方失去理智，致神农谷死伤惨重，以此引古长老出现作最后的阵眼。
东方轶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一本书中的世界，她深知剧情走向，便打定主意自己是来度假玩全息游戏的。
没想到，竟然被当成棋子给戏耍了。
还成了他谋划中关键的一环。
广场中心的阵眼，正是刚才被青念砸出的坑。那被碧落笔贯穿的古长老的尸体，被东方广余置入那坑中。
青念在旁边傻愣愣地坐着，四处看看一脸懵。
好了她知道了，这傻鱼也被东方广余当成棋子利用了。不然以东方广余的修为，还没摸到古长老，就得被一钟送上西天。
“傻鱼，把那阵破了，不然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东方轶用尽力气大喊。
她感觉身上的力气正在流失，几乎要站不稳。
青念看向她，愣了一下。
他很快起身，正了正衣冠：“正有此意。”
东方广余就站一旁，和煦地看着他们，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青念欲动手把古长老从阵眼中□□，手一碰上去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他顿时面色煞白。
与此同时，谷内的其他人纷纷被重力吸附，紧贴在地，呼吸都成了困难，只能仓皇地张着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青念用尽力气才把手抽了回来。弹开翅刃猛地劈进阵眼周围的纹路，狠狠地卡了进去。
那一圈圈滚动的纹路，似乎变慢了一点。
“都是徒劳。”姜长方摇着头笑笑。
说着，他就一步步走上阶梯，来到东方轶面前，低头，俯视着她。
“真是母女情深碍…”
“够了。”东方轶没什么表情，“很好玩吗？”
话音刚落，东方雪落的身形就瞬间消失，成了一片白色的衣角，这片衣角上用银纹绘着阵法。
这是个只针对东方轶和姜长方的障眼法，所以别人才对这死而复生的谷主，一点反应也没有。可笑她之前居然没有发现，反而有些沉溺在这虚无的亲情里。
大地震颤，地面升起血色的法阵，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法阵仍然在运转，青念再支撑不住，鱼鳞层层崩裂。窒息感骤然来袭，无数人们瞬间被吸干，成了一具具干尸。
“依依，娘一定会保护你的。”
东方轶的面前忽然浮现出一道女子的虚影。
那是她的执念，那是她的残魂。可是这残魂只抵挡了阵法一瞬，就消散了。
东方轶感觉眼睛有点热，好像下雨了，雨水在脸上滚。
是原主残留的一丝感情，她好像在哭。
“既然没有如约救你娘。”
“那便换个替代服务吧。”
那道微小的残魂消散了，真真正正地消散了，唯一留下的，是还她脸上未干的泪痕。
“我替你们报仇。”东方轶抬头，自言自语道：“……杀了他可好？”
“东方依依，你在说什么胡话？”东方广余带着笑意看她，眼睛里尽是冷漠。
“你想杀谁？你能杀谁？”
“你从小到大，不都是靠我们庇护吗？柔弱的小公主。”
东方轶低头看着自己不断干瘪皱缩的手臂，生命力在迅速消退。
她抬头，“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她还挺好奇的，这可是书中没有提到的隐藏剧情。
像是为了回答她的话一般，那汲取了这里无数生命力的阵眼中亮起一阵刺目的白光，直冲天际，却又被阵法给挡了回来。
东方广余瞬间满脸狂喜，“真的……是真的！神谕是真的1
他兴冲冲地伸手，掌心中有一个吸力阵法，那道光便缓缓落在他手中。
是一截雪白温润质地的玉，本是纯净无暇的东西，上面却沾满了鲜红的血，陡然充满了戾气。
“想知道这是什么吗？”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是‘无相玉’，传说中的神之骨啊1
“我得神谕，予它万千生灵骨血，它允我脱胎换骨，立地成圣1东方广余的神情都变得疯狂起来。
“你傻了吧。神？”东方轶突然笑了，“能叫你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能是神？”
“魔还差不多吧。”
东方广余突然表情狰狞，伸手卡住她的脖子，手掌收紧，那纤细的脖颈就在掌中，他一用力就能捏死这只孱弱的蝼蚁。
“你非要找死！我这就送你去见你母亲。”
他指节收紧，却见这孱弱的少女莫名勾起唇角。
她飘飘的声音响在耳侧。
“好了，我问清楚了。”
“你可以去死了。”
“你……”东方广余一脸震惊，掐脖的手松了松。
只见少女的眼睛、鼻孔、耳朵纷纷渗出鲜红的血，唇也被鲜血染红，衬着苍白的面孔像个索命的鬼。
这张脸也是最后印在他瞳孔中的景象。
下一瞬，两人齐齐倒在地上。
此时，整个神农谷无一人站立。
青念本来意识都模糊地快消散了，刚才似乎突然闪过一道恐怖的威压，陡然把他惊醒。他侧头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
倒是看到倒了一片的尸体。
东方轶也像那许多尸体中的一具。
生命力耗尽，皮肉干枯。比其他人更恐怖的是，她还七窍流血，活像个厉鬼。
她头痛欲裂，躺着一动不动。她知道只要自己再动用一下，脑神经很可能会一根一根爆掉。
而且，逆转的护谷大阵太强了，即使是巅峰时期的古长老和青念加一起，都不一定能破开这玩意儿。
哦豁，一首凉凉送给自己。
这开局太修罗了，她真的只是想养个老而已呜呜，老天不做人！东方轶在心里咒骂老天一百遍。
忽然，她摸到怀里有个温润冰凉的东西。这是……那无什么玉？什么时候跑到她这儿来的？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亮了一下。
东方轶仰躺在地上，只见上空凭空出现一道流星般的弧光，似乎是极轻地落在了神农谷外那层阵法屏障上。
那光很美，是万千梦幻星河中的一束。
她全身陡然一松，下一瞬，阵法已破！
光罩碎裂，花瓣般飘落消散。
隔着飘散的光点，隔着迷蒙的云雾，她看到了一双清冷浅淡的眸子，那一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眼，孤寂得像是天上冷情缥缈的仙。
在和她对视的一瞬，那双眸子极轻微动了一下。
这是仙门终于来救兵了？
“太息山首座之徒，怀圣之下第一人。”青念躲在土坡后张望。
确认了是他惹不起的人。青念弹出一片鳞片后便迅速逃离了现场：恩人，来日再联系！
东方轶忽然警铃大作，想动，却发现自己丝毫动弹不得。紧接着，一股凛然威压降世，直压迫得人喘不过气。
她仰头，便一脸懵逼地看着天际又一道光闪过。那该死的逆转阵不是已经破了吗？还来？
只见刺目的光刃像剑一般从天而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不是吧不是吧？？
东方轶：“喂！你是不是……”打错人了？
唰地一下。
捅进了她身体。
……
我屮艸芔茻！
意识最后模糊的时候，她只有一个念头：这是第一个能把她捅得这么狠的人。
她咬牙，眼里倒映着那云端高高在上的寒影，那双极冷淡的眸子。
“很好，老子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