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 119 章
“还好可以换回来。”
意识转移成功了, 北恒回到原来的身体后缓了口气,视线随即投向蓝蝴蝶。
他算是明白了,蓝蝴蝶的权能好像也不是复制, 而是“传播”、“扩散”, 当然祂也可以塑造事物,但是真正的创造权能应该是“主神的右臂”,祂们作为左右手,权能或多或少可以互相使用, 就像人类在拥有双手时, 也是两只手配合工作一样。
祂们的权能对应着人形的职能,如同一种比喻。
蓝蝴蝶扑打着翅膀, 绕到北恒身边,一副怎么了呀的样子。
“……希望可以尽早找回右臂。”
北恒向祂摇摇头, 放松了下来, 坐在床边休息。
“没想到, 我真的成功以假乱真了。”
早知道教皇不会怀疑的话,自己完全可以在森罗潜入的那个时候扮演主神劝退教皇了。当然了,话是这么说,当时自己也完全不知道这个事。
“……幸好他分不清真假。”
北恒分明是庆幸的语气,面色却是显出了几分担忧,好像心口不一似的,他自己也有自觉,但他倾向于将这些奇怪的心理归结于神性的影响。
“不过,真的有那么很像吗。”
北恒看了看一旁的左瞳。
左瞳手里还抓着黑蛇,因为要监督这个家伙,听到北恒这么问,祂先是愣了愣, 然后转头看向北恒,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像不止是相像而已,完全就是本尊。
北恒偏头,开玩笑道。
“有时候看你们这样,我都会错觉自己以前是主神。”
左瞳顿了顿。
糯米团好奇地歪了歪脑袋。
蓝蝴蝶静落在北恒腿上。
最顽劣的黑蛇也没有了动作,视线瑟瑟地看着北恒,好像有些畏惧。
卧室内,空气静得有点令人窒息。
原以为祂们会有否定的反应,结果却是一副好像全员默认了的态势。
“……”
微妙的沉默中,北恒发呆了好一会,然后道:“原来你们也会开玩笑。”
咔,左瞳差点把手中的黑蛇扯断,后者痛得嗷嗷叫。
摇了摇头,不再关心这件事,北恒问向虚空,“系统001,其他神器有线索了吗。”
「我等即将检索到其中一个,“主神的右臂”」
北恒想了想,问道:“你知道黑暗教会是什么情况吗。”
「他们是信仰主神的教会,原本位于时空独立的方舟,但是最近,他们走出了方舟」系统001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忧虑,接着就跟北恒说明了一些情况。
无限世界只有一个“现在”,那就是现在,但是客观上却也存在时空独立的场所。时空独立的场所里面的生灵基本上无法干预跟他们时间线不一样的时空,尤其是跟他们正相关的过去,因为有因果阻拦,但是就像“规则就是为了打破而存在的”一样,无限世界并非没有规则外的手段。
北恒了解了情况后,感到诧异。
也就是说,教皇并非处在未来,他的存在时间线跟自己是平行的,所以他不存在什么干预过去未来。教皇之前跟那个人的对战是在与那个人的过去完全无关的世界发生的事情,因此没有任何影响。
「他,瑟·亚纶,几乎将没有因果阻拦的“现在世界”全部打下来了」系统001说到这里,语气中透出了深深的畏惧,她显然很忌惮那个人。
“听你这么一说,时间轴好像是相对于不同个体的东西。”
「但是“现在”只有一个,就比如有一个坐标轴,我们处在横轴的某个坐标,而他们处在纵轴的某个坐标,我们这个横轴是一条绝对的粗线,会随着时间不断向上移动,从(1,0)到(1,+无限),而他们就在(1,100)的位置。相对我们的维度来说,他们所在的坐标(1,100)还是一条虚点,虽然总有一天会变成实点。」
「麻烦的是,他们可以通过方舟进行纵轴移动,他们虽然难以干预(1,+无限)的时间线,但是干预(0,+无限)或是(2,+无限)都是可能的,甚至不如说,他们的干预是本来就会发生的事情」
「而且,他们对于我们这边的干预,事实上应该也不会影响我们的时间轴,因为结果总是不变的。另外,我们一路走过的过去已经完全确定了,他们就是再有手段也干预不了,因为因果彻底完整了,就如同水不可能流进固体之中一样」
「我们的未来如同一条虚线,我们走过去,就是将它画为实线,成为实线之后,任何事物都无法篡改」
“你说结果不变,意思是我们的未来是确定的吗。”
「对此,我等也不清楚,我等唯一知道的是,现在就是现在,是过去或未来都要仰望的现在」
“嗯……为什么‘现在’这么特殊。”北恒直接抓到了关键问题。
系统001沉默了。
「我等……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她说的是真正的原因,也就是说,她应该知道一些可能的原因,但她不敢确信,因为什么,因为她也没有那个权限窥探里面的真相。
问到这里,北恒大致梳理清楚了情况。
其实也不难理解。只要接受了这个说法就好了,毕竟这个说法起码达到了形式逻辑上的自洽,而且八成就算不自洽,无限世界的伟力也会进行纠错。
就像一个项目的执行一样,节点已经预先设定好了,需要的是将事件收束到了确定的节点上。神灵或许都是项目管理的高手,而且祂们的神性好像都偏向于做一些明知结果的事情。
“有些不可思议。”
北恒由衷感叹,特别是,他自己居然也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个思维方式,不觉得哪里奇怪,或者不如说,他本来就存在这种思维方式,从效率的角度上看,事情确实是这么做比较方便。
“你们先查去“主神的右臂”吧。”
「好的」
那么,现在还有什么不解的事情吗。
北恒罕见地感到了人类意义上的“困意”,大致是因为这次劳累过度了,他的精神也不堪重负,想要彻底的休息一下。
别的不说,他切身体验了几次穿透心脏的感觉,单就这个负担就够不好受了,回想起来好像还会有点隐隐作痛。
北恒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视界在变灰暗,一旦断开思考,自己好像就会睡着。
“说起来,教皇,维吉尔来【美丽地狱】是为了找主神的话,他是觉得可以通过【美丽地狱】进入幽魂海,然后在幽魂海找到主神吧。”
据历史记录,【人类试炼】确实会出一些特别的奖励,说不定真的可以做到。
“他现在是被亚纶带到方舟了吧,情况还好吗。”
北恒低着头,双眸半闭,属于在睡着前的自言自语,多少有些意识不清了,但他还是在说着一些自己也感到莫名的话。
“不要总是打闹……不要…受伤……”
“只要你们安好……我……”
“嗯……”
幽蓝暗淡,北恒真的睡着了。
左瞳呆呆地听完这些话,眸光明暗变化,几秒后祂变成了成人的形态,将睡着的北恒抱回另外一间卧室的床上。
祂看了眼蓝蝴蝶,蓝蝴蝶点头。
之前说要建一座城还没执行,现在北恒睡着了,只好由他们先推行了。
左瞳将意识空间的时间调为适合安睡的夜晚,带着其他同胞走出了卧室。
黑蛇拉扯着要过去陪睡,被左瞳瞪了一眼,好像在说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老贴着,自己心中没点数吗。
黑蛇分外委屈,金眸缩了缩。
糯米团不意间压到黑蛇的脑袋上,重得黑蛇一下垂头。
黑蛇有些幽怨,但也只好乖乖地跟祂们走了。
一天后,意识空间很快建成了一座巨城。
其整体为电气时代下的城市,所以宜居水平比较高,相当便利,跟普遍中古时代的虚界形成了对比。
白色大楼的玩家转化成了城市里面的居民身份,各自有着各自的身份定位,什么职业都有,像墨睢还直接被按了个市长身份。他知道的时候悲惨地叹了口气,相对来说,娟儿的身份就自由多了,她是自由摄影师。
习惯新的环境总是需要时间的,何况他们之中很多人还死宅了快三个月。
“【美丽地狱】看来是解决了,一时之间我还以为会怎么样呢。”
一个酒吧中,森罗坐在吧台。
“虽然最终肯定会没事,但我总感觉没那么简单。”
“巧了啊,我也这么觉得。”百变幽幽道,“我还挂记输给了萨特的事情呢,他杀了三个,我要是成功杀了吾弦,可不就平了。”
“好家伙,战斗份子的思想真可怕。”猎奇者暗自吐槽道。
“森罗你才是,”特拉维夫举着酒,感慨道:“你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你居然敢直接闯进倒十字教会的老巢,就算不说你的胆子怎么回事,你能有这种想法,我真是服了。”
“我应该也想不到。”娟儿说。
“那我就更想不到了。”墨睢插话。
森罗微妙地扫了墨睢一眼,心道这家伙又来了,不过他还是没有在众人面前揭穿墨睢,而是讲了讲当时的事情。
“我也不是没有犹豫,当时主要是遇见了一个傻……蠢货,我骂人骂上头了,心一横就干脆闯了他们大老巢。”
“骂人还能骂上头?”莫斯一脸诧异,看着森罗的眼神颇不可思议,一句话哪哪都是槽点,实属不易。
“后面我也是收到了那位的指令,”森罗回想起了当时的情况,道:“是那位让我进去的,也是那位引导我对峙教皇的。”
“教皇?!”墨睢大惊,催促道:“说说怎么样,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物?”
黄曦如、周洗玉等人也直起了目光。
“疯子中的疯子,疯到了恐怖的地步,”森罗眸色微沉,:“不过……他深爱那位。”
“惊了,那他根本不是敌人?”奥兰诧异。
“这很难说,我说他疯了不是一种形容,他确实精神有问题,是真有病,如果是正常情况的话,给我几百条命都未必敢正面对峙他,但好在他不正常。”森罗想起当时的情况多少有点后怕。
无限世界很多精神病,但病到教皇那个地步的实属罕见,更可怕的是,他不止是一个精神病,还是一个手段无比恐怖的存在。这种存在麻烦就麻烦在,他们不仅强大,而且无法预料,根本无法提前布局算计。
“他正常情况下不会是敌人,但他不正常。”森罗道。
“实属有点离谱啊,还好解决了他。”许刃道。
“其实我还以为他也会来到神域里面……”鹿梦小声地发表意见。
“我也。”许正义道。
“不可能的吧,教皇处于随时可能失控的状态,就算对那位出手也是可能的。”森罗毫不忌讳地说起这个话题。
娟儿沉默,一副深思的表情。
“果然还是实力啊,”墨睢感慨,“没有实力很多事情都没辙。”
“就算只是为了自己,我也觉得增强实力是绝对必要的事情。”百变说着说着,视线投向了一言不发的萨特。
萨特仿佛静止了,视线一直盯着吧台的酒保,好像也不是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百变顺着萨特的视线观察,只觉得这个酒保npc平平无奇,到处可见的黑发蓝眸白皮,看不出哪里值得萨特这么关注。
不过,萨特有时候观察力挺离谱的,百变这么想,再一观察,居然从一个相当刁钻的角度看到了酒保npc手臂上的纹身,百变瞳孔微缩,又从袖口里看清了那是什么纹身。
蛇?好漂亮的蛇纹,这个酒保npc平平无奇,居然纹了这么特别的纹身,百变有点惊讶,不过想到这个城市取自某个副本世界的投影,他也就不会觉得很奇怪了。
“那位……没事吧?”森罗忽然有点担心,说不上什么,但他总感觉,那位作为副本boss下游戏,并不只是“玩”这么简单的事情,不然也不会直接出手编号49位面。
人类玩游戏的目的大多在于娱乐,然而要说那位是为了娱乐才玩游戏,好像也感觉不到……“快乐”的所在,除非是说神的快乐跟人的快乐不一样,不然也很难解释那位的情况。
森罗忽然想到了一句话“行不可知,威不可测”,这句话可以用来描述一些难解的情况,但仍不足够。
这时,特拉维夫突然拍了一下森罗的肩膀。
“虽然只是我的直觉,但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多想。”
森罗顿了顿,说道:“我这是死也难改的职业病,你也可以认为我是一个永远感觉不到安全感的麻烦人。”
风险管理这个职业在森罗现世的世界中常被大众忽视,要言之,那是不知道是在干什么的职业,好像白白浪费钱雇佣这种人,其实派不上什么必要用场。但事实未必,至少森罗自认为他的工作还是蛮有意义的。
大到评估世界级国家级系统性风险,小到评估个人财产管理风险,他的工作各种各样,当然他的主职是在经济方面上。若要说大的成就他可能没有,他做的事情大致上就是做调查,然后汇报给雇主相关情况,告诉雇主不要投资某个城市或者某个产业等。
多数情况下,雇主会听话转移到其他地方投资,但总有些雇主不听劝,偏要投资,于是有人几年后破产破到了家徒四壁。当然,也不是所有人后面结果都这么惨,也有反而发大财的,风险管理有时候也看不透人间的气运走向,他们只能给到相对可能的意见参考。
“即使在神域也没有吗,”墨睢看着森罗,“你想要的安全感。”
森罗面色微变,说道:“这是心理上的问题。”
“我有点羡慕你的干劲,有你在,我们会得到非常有帮助的意见参考。”墨睢笑了笑。
“……”森罗沉默了半响,道:“当然,比起给无限系统打工,我更愿意为神效劳,总觉得……会更新我自己的一些知识经验。”
“你可真是热爱剖析自己。”娟儿简单地把森罗的思维习惯揭穿了。
很少人会坦白出自己的思维方式,尤其在无限世界,你的思维方式被敌人知道就危险了,玩家可不仅想通关活命,通关是一方面,内斗才是主流,这是个人利益以及人性决定的,或许有的位面可能达到大统一的状态,团结一致闯关,甚至对付无限系统,但那绝对不会是编号49位面。
什么是正确的事情只要有脑子谁都能想明白,但偏偏不正的事情才是最横行,无论去到哪里都总是这样,勾心斗角是常态。
所以,娟儿认为森罗是个比较罕见的一种人。
森罗转眼跟娟儿对上视线,不得不说,虽然他之前没有跟娟儿相处过,但现在对面一看,这个被称为魔女的玩家确实厉害。他习惯以“固有观念”的多少作为评估某个玩家智力水平的一种方法,然而他发现,娟儿几乎没有什么固有观念,对她来说,一切都是可以怀疑的,当然现在这个“一切”里面并不包括那位。
厉害的同伴比什么都可靠,森罗由衷地这么想。
“总之,多休息一会吧,想玩什么的话也尽管玩,现在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墨睢做了总结,然后对娟儿道:“等一下跟我去对谈新人们吧。”
“谈判的高手的话,暮色工会那个参谋总长挺可以的,我其实不善谈话。”娟儿直道。
“你倒是不推奥林匹斯的参谋总长。”墨睢有点诧异。
“他啊,那个老头,他是那种搞超限战的专家,特务你知道吗,他就是特务头子,训练特务的特务大师。”娟儿面无表情地说。
“是吗。”墨睢若有所思。
“……你们说的超限战是什么?”奥兰实在忍不住问了。
“总之,就是毫无底线,以各种缺德的手段对付一个人或一个组织。”娟儿简单地描述出了精髓,还补充道:“比如说美人计。”
奥兰愣了愣。
莫斯一听忍不住笑了。
“那可真缺德。”猎奇者哈哈笑。
许刃偷偷传音给鹿梦:“别学他们。”
鹿梦懵懂地点了点头。
“美人计对付不了副本boss,对付人还可能,”娟儿一本正经地继续说,“不过在秩序世界,‘美人计’真比你们想得更深不可测,毕竟合法。”
她完全没有开玩笑,甚至还强调了合法这两个字。
有些副本是这样的,玩家不能违反“法律”,不然就会直接触碰即死机制。
“确实。”森罗点头。
“……”奥兰沉默不语,好像想起了什么。
黄曦如和周洗玉也是。
墨睢看到他们的表情,很快也联想到了什么,心中特别遗憾。
此时,城市时间已经快到凌晨了,聚会很快结束,他们接二连三地离开了酒吧。
最后只剩下了几个人。
“还不走?”百变提醒了一下萨特,人家酒吧的运营时间快到了。
墨睢回头看着他们两人。
萨特沉默半响,终于起身,颇不舍地走向酒吧门口。
墨睢若有所思,视线看向了酒保npc身上。
“不可能吧。”说完,墨睢转身也走了。
他们走后,酒保npc一动不动,好像松了口气。
很简单的道理,有看透灵魂的手段,就有防止这种手段的手段,如此反复套娃,他们在帝都的时候就是这么在皇帝眼下躲藏的,但就目前来说,自己的隐藏手段应该在他们的“看破”之上。
下一个副本很可能比【美丽地狱】还麻烦,整顿力量是必要的,墨睢想的没错,好在他没有偷懒。
北恒擦了擦手中的酒瓶。
经过一天左右的沉睡,北恒自觉已经把【美丽地狱】带来的神性影响压下来了,只希望下一个副本不要反而加深了。
·
另一方面,独立时空,坐标方舟,纯白神殿的前厅。
“姐姐。”
寂静的环境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道低沉的人声。
“……怎么了。”观星的伊莲娜低下视线,看向地面的人。
“我说了失礼的话吗。”
亚纶坐在阶梯上,面色好像有点沮丧,本身就暗的眸色更暗了,阴沉得仿佛暴雨前的云天。
“你确实说多了。”伊莲娜没有安慰。
事实上,她之前也不同意亚纶干预过去,可是亚纶却坚持这样。
——“锚点,我希望尽可能留下更多的锚点,这样虽然不至于会动摇那位的‘决定’,但至少可以让那位对我们有所期待。”
亚纶当时是这么说的,而萨特也认为可行。
“嗯……看来光是深渊还不够,还要更多。吾神是这个意思吧。”亚纶抬起脸,眼睛突然亮了。
“期待……当然越多越好。”伊莲娜肯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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