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冷战
“水……”
明浔一进门就听见躺在床上的人正在低声喃语，他凑近就听清楚这一个字。
他抬眸，在房间里扫视一番，最终定格在茶几上的小茶盏上。
有些凉。
明浔摸着茶盏犹豫要不要去换一杯来，但是转头看到江从絮发白的嘴唇又觉得来不及去换更热的水来，只好用现有的这杯喂给她。
得到温水滋润的江从絮面色逐渐红润起来，没有再像刚刚一样，苍白如纸。
明浔也松了口气。
但是看到江从絮现在还病着的模样，眉头不自觉地蹙起。细想那晚上从他掌心滑走的温热，他小心把自己的手掌从江从絮的手腕处逐渐下移，再次触碰到那份柔软。
可惜空气里的凉意很快就把这份热度冷却，明浔又开始担心这样做会不会加重江从絮的病症，最终只能不舍地执起对方的手，掀开被褥的一角，要把它给放进温暖的被窝。
忽然眼下一阵晃动，明浔注意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眼前闪过，白色的，成团状。
他抿着唇，看着江从絮被角处突然拱起的一个小包，伸手快准狠地掀开，里面是一只似狸奴又不太像的小动物。
看到零零的明浔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突然一惊。
这只动物别人可能没见过，但是他却很熟悉。
这和那只自称系统，每天跟在他身边的那只毛茸茸几乎一个模子印出来一样。
他拎起零零的后脖颈，把它提到和自己视线平齐的位置，认真观察。
明浔再次确认，这个小东西和他那只系统就算不是同一只也一定有关系。
想到那只系统口中的任务，他狐疑地看着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江从絮，在一人一系统之间视线来回扫视，只看得唯一清醒的系统瑟瑟发抖。
可最后他也没开口说什么，提着系统零零的后脖颈就打开纱窗，顺着窗沿就把它从缝里丢了出去。
“你在做什么？”
江从絮看着眼前明浔古怪的举动，忍不住开口道。
她的嗓音还有些沙哑，带着初醒时的呢喃，明浔没听清她在说什么，特意走了过来，凑近想要听得清楚一点。
“嗯？”明浔从喉腔里发出来疑问的声音，搞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闭口不言。
江从絮看着突然凑近的人，不得不在心中感慨，明浔被誉为京中无数贵女的春闺梦里人，这颜值是真的能打啊。尤其是对方全神贯注盯着你的时候，那种要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对方的心格外强烈。
然而江从絮经历过那些事情之后，对于眼前人的美颜暴击只是一瞬的晃神，很快就清醒过来。
她别过脸，视线不和明浔汇合，面容冷淡地看着挂着青萝烟纱的帐顶。
没有得到回应的明浔眼眸低垂，纤长的睫毛遮住他眼中的神色，接着若无其事地笑笑，直起身看向窗外。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我带了粮食回来，这个冬天应该不用愁了。”
“嗯。”
躺在床上的江从絮开始以一种摆烂的态度回应明浔，仿佛之前对这件事着急上火的人不是她一样。
江从絮以为自己表现得已经足够冷淡了，按照明浔以往的脾气这个时候大概就准备离开了，毕竟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现在也没啥好说的。
可是明浔还是跟尊菩萨一样，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好像在发呆一样。
江从絮拿他没办法，明浔在这里她做什么都不得劲，又睡不着，只能躺着干瞪眼。
或许是零零所说的，这些人在成为卡牌人物的时候就和她建立了一种联系，所以导致第一次承受卡牌人物死亡的她颇有些不适应，这都多少天过去，她心里依旧不太舒服，连带着风寒也一直不好。
“救你的那位管家，我已经下令厚葬了。”
听到明浔的话，这次江从絮没忍住，转头看向他。
“那宋棋呢？”
明浔沉默了一会，才回答道：“宋棋在混战中为了保护王妃，已经殉职了。”
江从絮瞪大眼睛看向明浔。
虽然当时她所有目光都被明宿吸引，但不代表她没有看周围情况。宋棋就死在离明宿不远的地方，看起来是被割喉，这种伤口只有她给明宿那把匕首才能做到。
而且宋棋这种扰乱南城秩序，甚至算是绑架孩子威胁她的主谋，死后居然还能得到一个忠心为主的好名声，这不公平。
“宋棋这种人……你怎么能？”江从絮咬着后糟牙，一字一顿地质问明浔，“这件事，你就准备不了了之吗？”
明浔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不容反驳地看向江从絮，点点头。
江从絮感觉自己额头突然很痛，有种头皮下的血管即将爆裂的感觉，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寒心的情绪瞬间弥漫她整个心头，也让她不愿意再看到眼前人。
“我累了。”
江从絮已经没有力气和这个无情的人生气，只是再次抱紧被子，将自己缩在被面下，无声地下逐客令。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从絮听到“吱呀”的一声，知道明浔已经离开。
冬天伴着北风悄无声息地降临在南城。
也许是今年雨灾洪灾太多，折腾地这片土地上的百姓都苦不堪言，这个冬天倒没有再出现什么幺蛾子，就这样平静地到来。
昨日刚刚下过雪，院子里一层厚厚的积雪铺开，入目皆是银装素裹。
江从絮缩在毛茸茸的毯子里，怀里还抱着一个绯语给她灌的汤婆子，就这样她还是觉得有些冷。
大概是上次生病的原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真的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就算病好了也需要不间断地调养。
“小姐，要不要尝尝我做的面，这南边的粮食和咱们平时吃的不太一样呢，做出来的粉面也很不同。”
绯语端着一晚热腾腾的汤面条过来，老远江从絮都能闻到那股浓郁的食物香气。
江从絮看着这一碗看起来就十分美味的面，有点馋，但是想到自己的小肉肉，又想推拒。
“算了，我这个冬天都贴了不少膘了，再吃下去就要成小胖墩了。”面对美食，江从絮十动然拒，哪怕她的鼻尖已经被香气诱惑地开始不听话。
“小姐才不胖呢，病了那么久当然要吃些好的补一补。”
绯语一个劲把汤碗递过来，那份香气就一直在江从絮鼻下晃悠，弄得她实在受不了。
“真好吃。”江从絮被绯语绝佳的手艺美到快要掉眼泪，值得庆幸她来到这里唯一没吃亏的就是嘴巴，身边有绯语这种擅长美食的人，真是美好。
“对了，小姐，你最近是不是和王爷吵架了？”
看江从絮吃得快乐，绯语蹲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好久没在耳边听到这个人，江从絮愣了一会才回道。
他们确实没吵架，只是两个人心里有了分歧而已。
绯语见江从絮反应如此冷淡，也不敢再问，只是默默地托腮在一旁陪着江从絮。
“你怎么会突然提起他？”江从絮低头问道。
“啊？”绯语愣在原地，挠着头正要想怎么向江从絮解释，抬眼对上她沉静的目光，又改口说了实话，“是王爷来找我，问小姐最近有没有提起他，提到的时候是什么反应……小姐，我什么也没告诉他，真的。”
江从絮就知道绯语不会无缘无故地和她谈论明浔，果然是对方在暗地里来她婢女这里打探消息来了。
“下次再问你，你如实回答就行。”江从絮不感兴趣地闭上眼，对于绯语怎么和明浔说丝毫不在意。
“哦。”绯语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虽然她不明白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一切听小姐的就对了，不过她觉得如果照实说的话，大概王爷可能会很心梗吧。
就在主仆两人正在享受冬日午后的闲暇时光的间隙，顾征带着几个孩子出现在院门口。
顾征用手轻轻推了一把白羽，把本来害羞着的他给推到江从絮面前。
“夫……夫人好。”白羽的声音细若蚊蝇，江从絮还没说话他的脑袋就低下去，只能看到通红的耳尖。
“这是怎么了？害羞成这样。”江从絮打趣道，还特意低下头从下面去看白羽红扑扑的小脸。
“没……”白羽摇摇头，脚下向后退了半步，似乎有退缩的意思，被顾征拦住了。
“之前在我面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怎么到小姐这来就不行了？”
白羽抬头，悄悄看了眼顾征，在得到对方鼓励之后才重新鼓起勇气面向江从絮。
“是这样的夫人，我做了一个新的□□，可以让不会射箭的人也可以学习，想请夫人一起去看看。”
白羽说话的时候极为认真，虽然一开始还有些害羞，但到了介绍自己的新发明时候就变得格外能言善道，说得有理有据。
江从絮对他口中新的□□很感兴趣，听说不但使用简单还方便携带，这让她瞬间想到那晚，如果那个时候她手里也有这样的□□，是不是就可以留下来帮明宿？
想到这里，江从絮看向白羽的目光有些热烈。
这个小伙子是她手中卡牌人物中最小的，却是她最期待的，没想到那么快就能给她惊喜。
“好小子。”顾征揉着白羽的脑袋，显然对于他的表现十分满意，“所以我来问问小姐，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冬猎？正好试试白羽做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