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纪礼?”凌落打开门,有点发愣地望着外面的人。
纪礼“嗯”了声,换了鞋,找出双干净的拖鞋放到应云生面前,顺手接过对方手上提的东西。
旁边二胖紧跟着凑过来,瞧见来人放在柜子上那一大袋饮料,眼睛一亮:“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啊!”
“你说这话之前把杯子放下我都信了。”林成双从厨房探出个脑袋,朝堵在玄关那一团人吼,“纪礼你来得正好,快过来帮忙!”
“哥,这真不是我的锅。”林成双说。
“什么锅?”
“凌落啊!”林成双压低声音,“我也没想到二胖一直说的女神居然是她,兄弟初恋不容易,现在爱情的种子终于长出那么点苗苗了,何况现在来的有一半都是咱们分班前的同学,彼此都认识,我就算是寿星也不可能把人赶出去是不是?”
纪礼听着这话:“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凌落不是你绯闻女友吗?”
“……”
这才几天,学校里那些八卦到底传成什么样了?
纪礼将青菜放进篮子:“我和她不熟。”
林成双心道你是坦坦荡荡,但人家女生可未必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没把这话说出来,端着菜盘出了厨房招呼:“来来来!吃火锅了!”
煮的是鸳鸯锅,人坐满一整张桌子,吃到后期林成双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但被二胖否决了。
“胖啊,你是不是怕了?”
“老土,你就不能想个有新意点的?”
林成双心道我给你机会了你自己不抓住,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转头拿出一摞盒子:“狼人杀三国杀西游杀谁是卧底,玩什么?”
“……”
“咳咳。”林成双站在灯光开关前,头顶带着法官帽,丝带在下巴系了个蝴蝶结,拎着小木槌,笑眯眯地道,“天黑——请闭眼。”
“啪嗒”一声,灯灭了。
现在已经接近八点,外面天早黑了,灯一按那就是现场版的狼人狂欢夜。
应云生曾经没玩过这种游戏,本来想要退出,奈何在场恰好十三个人,一个拨出去当法官还能凑十二人局,再少一个平民就得有意见了。
法官又不是新手能胜任的。
纪礼提前五分钟给他临时补课:“四个狼人为一组,剩下八个人为另一组,记住自己是哪一组的人,至于每张牌的功能听法官说的就可以了。”
林成双倒不关心这个,兴致勃勃道:“游戏肯定有输有赢,总得有奖惩吧?输得最多的那个人由赢得最多的指定表演一个节目,怎么样?”
二胖忍了忍,没忍住:“你是不是就等着看惩罚?”
林成双一弹帽檐:“反正受罚的人又不是我。”
二胖被他的无耻震惊了。
也不知道林成双从哪里搞来的语音,居然开着手机给大伙放起了狼嚎,在门窗紧闭的室内还真有那么点吓人。
十几个人盘腿在客厅坐成一圈,就着狼嚎当bgm玩完了一局,两局,三局。
第一局,纪礼成了女巫,第三个白天来临前毒死了最后一个狼人,好人方获胜。
第二局,纪礼做了狼人,第一天白天被全票选成警长,三晚后死了四个神职,狼人方获胜。
第三局,纪礼当了平民,第二天继承了警长的位置,一直拖到第四天,最后一个狼人被流放,好人方获胜。
到第四局,狼人方当机立断,第一晚就刀死了纪礼。
……然后被女巫给救了。
林成双宣布可以睁眼的时候,所有人表情都有点怪异。
这还是今晚以来第一个平安夜。
林成双笑眯眯地道:“行啦,现在开始警长竞选,咦,这次居然只有两个人举手吗,请分别阐述一下你们当警长的理由吧。”
这局被选作警长的人是应云生,理由是拿到了预言家牌,金水给了纪礼。
第一天,众人流放了对跳的预言家。
第二天,狼人刀了一个女生,白天狼人自爆,直接进入黑夜。
第三天,纪礼听完了自己的死讯,抬手翻开身份牌。
猎人。
林成双说:“选择要枪杀的玩家吧。”
纪礼捏着卡牌转了一圈,指向了对面的二胖。
林成双:“要杀了胖子吗?”
纪礼没说话,手又往和二胖旁边凌落的方向点了点。
林成双挑了下眉:“所以你是打算带走凌落?”
纪礼摇摇头,忽然看向他左侧位的人。
他左边的就是应云生。
纪礼的指尖抵上对方的心脏,侧着头,忽然朝他笑了笑。
应云生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连带着胸膛震颤,一直传导到对方的手指,他甚至怀疑对方也感觉到了。
纪礼以手作枪,朝他弯起嘴角。
“砰——”
“二胖流放,好人方获胜。”林成双把卡牌一张张收起来,“四个狼人分别是自爆兄,凌落,胖子,应云生。”
二胖倒在胜利前夕,仰面哀嚎一声:“纪礼开枪前把我们仨儿全点出来了能不能判个犯规啊?!”
“很遗憾,我们玩的是有遗言的版本。”林成双拍拍他的肩膀,“看开一点。”
二胖面无表情地挥开他的手。
“现在,轮到你答应的肚皮舞了。”林成双笑眯眯地道,“要不要我去给你拿瓶绿啤壮壮胆?”
“……”
啤酒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趁二胖准备的功夫大伙一齐把蛋糕切了,林成双坚决不肯戴那个傻兮兮的生日帽,全程没让人找到拍丑照的契机。
纪礼见应云生一直盯着酒瓶看,问了句:“想尝尝吗?”
应云生看向他。
纪礼取了只玻璃杯,只倒了小半杯:“先喝一点点,试试能不能接受这个味道。”
前面的空地上二胖已经掀开了衣服下摆,众人嘲笑的嘲笑,录视频的录视频,至于觉得扎眼的已经率先逃离了现场。
纪礼走出客厅,在阳台上拉开书包,从里面掏出一套五三。
应云生刚过来就见到这一幕:“你来参加生日宴带着这个?”
纪礼嗯了声:“生日礼物。”
“……”
几本练习册被抱出来时,中间的夹缝里忽然掉出张什么东西。
应云生捡起来时看了一眼。
是个正在投篮的运动员,一角是用马克笔清晰的签名。
应云生不认识,但估计是哪个明星。
纪礼捞过来又塞回五三里,一齐放到阳台角落的小餐桌上:“酒好喝吗?”
应云生沉默片刻:“很苦。”
“那以后就不喝了。”纪礼拉好拉链才抬头,“有话要问我?”
应云生点头:“你什么时候怀疑我是狼人的?”
“你竞选警长的时候。”
“……那么早?”
“就两个人竞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就算是另一个人当警长我也会怀疑。”纪礼说,“况且当时女巫的解药已经用了,你也不像喜欢当出头鸟的人。”
“那确定呢?”
“女巫说第一晚救的是我的时候。”
应云生静一下:“那你……”
他话没说完,旁边又走过来一个人。
是凌落。
她站在阳台和客厅的交接处,楼下偶尔有车子亮着灯经过,防盗网的影子间隔分明,投到人脸上却忽明忽暗。
手心却满是汗,几乎将衣摆揉碎。
“纪礼……”
纪礼忽然问道:“喝酒了吗?”
凌落茫然了一瞬,点点头。
纪礼的视线便越过她,看向她身后时刻注意这边的朋友身上:“你和她回家同路?”
朋友猝不及防,下意识答:“啊,对。”
“她现在喝醉了,麻烦照顾好她,如果可以,尽量送到家。”
朋友一愣,下意识看向凌落。
对方站在原地,眼圈却渐渐红了。
纪礼没在这里多留,拎起书包,走之前还不忘拉上应云生:“学校宿舍快熄灯了,回去吧。”
应云生:“……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是走读,就我和你住宿。”
“哦。”
朋友拍拍女生的肩膀:“你没事吧?”
“……没事。”
“好啦,”朋友拉着她在坐下,“咱以后不喜欢他了好不好?”
朋友上一次这么问,也是在她试图表明心意却被对方直接扼杀在摇篮的时候。
“落宝,”朋友语气不解,“你到底为什么喜欢他?”
因为成绩和长相,纪礼在他们学校里人气一直不低,明里暗里喜欢他的女生虽然不少,但大多都只把他当成一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完美偶像,私底下意淫起来胆子是大,但真要碰上了至少有大半人第一反应都是掉头就跑。
相较之下,反倒少有像凌落这样从头到尾都真情实感的。
凌落那时候回答:“国庆节放假那天,我因为等公交车,在车站坐了两个小时。”
“然后呢?”
“然后他来了,上了公交车,在椅子上他原本坐的地方留下一件校服外套。因为有他的衣服,我才能上车回家。”
同为女生,朋友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
“那天放假,学校规定所有人都必须离校,我在车站里坐了两个小时,只有他给我留了衣服。”凌落说,“可他甚至从头到尾都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
“我后来去还他衣服,他说他只是忘记拿了,压根没注意到我当时在现场。”
“……”
“但我是亲眼看着他放下书包才把外套脱下来的。”
“……因为他不想就这事儿和你有任何多余的交集。”
“……”
“落宝。”朋友说,“咱不喜欢他了好不好?”
“发什么呆?”
应云生回过神:“没什么。”
纪礼说:“我看你走神一路了。”
应云生沉默一会儿:“就是突然想起一些事。”
他本来以为自己成功了的。
要不是因为校医务室相认,要不是因为节假日的电话,要不是因为室友兴致勃勃朝他转述的三人行流言,要不是因为今晚,女生看向纪礼时眼里曾经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爱慕。
连他都快相信,他真的忘了他曾经是喜欢过纪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