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人事变动
麻小萝去看杜伏虎，倒不是和百灵一样，想着要把她填生桩。
她一直都记得她来自于哪里，尽管在杨震面前伪装的仿佛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纯血贵族，但那永远都只会是伪装。
在她心里，人命从来是宝贵的。
她只是有些怀疑，杜伏虎对这件事情这么清楚，会不会之前真的……打过生桩？
麻小萝微微眯起眼睛，依然微笑，只是不再说什么了。
见村长不说话，也没人再纠结什么生桩的事情，杜伏虎被几个人连怼，也不敢说话，闷着头吃菜。
“要是有几口水酒就好了。”有另一个老人嘟囔着。
麻小萝淡淡说：“喝酒误事，多吃点儿肉吧。”
于是一行人闷头吃肉，吃完了一整头公羊，麻小萝一锤定音，明日祭神，就大家杀鸡宰羊吃顿好的就算完。
没有任何人反对。
散会时，麻小萝却叫杜伏虎留下了。
高义本来也准备回屋休息，见状脚尖一转，竟然也拐回来，在麻小萝身后静静坐下。
麻小萝有些诧异，但没说什么。
她盘膝坐在地上，草席下的泥土微微湿润，篷子外的月光泛着诡异的红，让她一双眼睛反射出让人心悸的光芒。
她脱下手腕上莹白色的猫眼石手串慢慢把玩着，良久，才轻声说道：“我们来谈谈生桩的事情吧。”
杜伏虎脊骨一凉，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第二日，天微微亮，太阳停在天边升起，村民们聚集在灶火旁等着吃早上那顿大锅饭。
人声鼎沸之际，麻小萝也从房里推开门出来，门口儿已经放着洗漱要用的清水，和牙盐，牙刷之类。
麻小萝仔仔细细做好清洁工作。
她可不想在这个时代试试看牙痛起来没有止痛片是什么滋味。
一切打理停当，她慢悠悠去吃饭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儿。
但是所有人都在灶火旁露天等着，有人站着，有人蹲着，也有人直接盘腿坐在地上，只铺张草席垫着。
村子刚开始建设，木工就只有秦老和他两个女儿，多余的家具是没有的。
村民们无人开工。
昨日请来开会的，基本上能覆盖村子里各个关系网，再加上现在都住一个大通铺，住的也近，消息流通速度很快。
都知道今天放假，加餐。
是以吃了早饭，看到麻小萝慢慢悠悠过来，眼睛里都是期盼。
麻小萝冲大家招招手，挨个打了招呼，去灶房拿了厨子专门给她留的小灶儿，却没着急吃，先宣布了一件事儿。
并不是大家都想听到的加餐的事情。
“这些日子外面需要清理的野兽也都清理地差不多了，打猎的人就都撤回来，不用再每天出去忙了。”
“都去盖房子。”
“盖房子的时候，都听包叔公和阿城指挥。”
“不过杜伏虎例外。杜老大这些日子也算是劳苦功高。”麻小萝眯起眼睛微笑：“盖房子挺累的，就去养鸡去吧。”
说是养鸡，其实他们这些日子捉回来的活物可不只是鸡，牛羊马猪各类畜生都有，因为缺人手，并没有精细喂养，只是随便圈了块儿地，不死就行。
当初村子里安排去打猎的那批人，都是曾经杨震捉来砍头给麻小萝示好的那批野人。在野外生存的经验比乌苏城里招募的良民要多很多。
也团结得多。
意思是说，麻小萝得小心他们仗着人多搞事情。
麻小萝本有防范之心，正好借这个机会给他们拆了。
“杜老大，你觉得怎么样？”她端着木头饭碗，饮了一口新鲜牛乳，示意杜伏虎说话。
杜伏虎闷头站起来，弓着背低着头，说：“是是是，盖房子确实挺累的，养鸡轻松。”
野人们当中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麻小萝全当没看见，又说今天放假加餐的事情：“盖房是全村大事，非常重要，关系到咱们能不能度过今天冬天，也关系到今后每个人住的怎样，大家都要多尽力，多用心。”
“正式开始盖房子之前，放假一天，大家好好休息，养养精力，这么多天下来，大家也是在是都辛苦了。”
麻小萝刚说到此处，就听不远处坐着的百灵呼啸一声，很给面子地捧场说：“不辛苦！”
有她带头儿，很快六娘她们这些纺织的女工也跟着零零散散地说：“对嘛，不辛苦！”
“好日子在前头呢！”
“这可是咱们自己的村子，再累都不累。”
有这几个人起头儿，很快其他村民由着一种从众心里，就也开始高声道：“不辛苦！”
气氛烘托到了，很快场面就变成了誓师大会。
人声也渐渐齐了。
“不苦，不累，不辛苦！”
这场面一时间都给麻小萝看愣了，端着碗愣愣地说：“啊，那就好……”
她原本接着往下要说祭神的事情，这下看不合适，也没再继续往下说了，就说：“晚上杀鸡宰羊，加餐！大家都记得来。”
说完便端着饭碗回屋吃饭去了。
灶火房没有桌椅，她屋子里是有的。
早饭是吩咐厨师专门做的，新鲜牛乳煮开，一块儿加了盐的面饼，几个鸡蛋拿油炒了，放了小葱和细盐。
这东西在往常麻小萝那是看都不爱看，到大荒久了，慢慢也就习惯了。
苦逼地吃完早餐，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来居然是百灵。
百灵进来就殷勤地给麻小萝跟前的空饭碗端走，热心地说：“村长，我给您送到厨房去哈，让他们给洗了。”
麻小萝：“……”
一眼就看出这是有求于她。
“行了行了，就几步路功夫我又不是走不动路，什么事儿，说吧？”
百灵扭扭捏捏地说：“你看那个……我最近这事儿办的还可以吧？有眼色吧？”
她眼巴巴地说：“我不想烧锅炉了可以吗？”
她真的是个漂亮的美人，哪怕是烧了那么多天锅炉都不影响她可怜巴巴地看着麻小萝的时候，麻小萝忍不住开始由衷地反省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看，我昨天还帮你怼那个野人呢。”
麻小萝无语死。
“你来那么晚咋知道他是野人呢！”
“我这么多天锅炉可不是白烧的，谁来我都聊两句呢。”百灵说着，她其实主要也是无聊，烧锅炉这活儿倒是不累，但是真的特别特别无聊。
麻小萝语重心长地说：“我这也是为你好对不对？哪天你把咱们村子三百人认全了，你就不用烧锅炉了。”
像百灵这种后来人，还是单个的，最怕的就是村里人干啥都不带她，被孤立。
现代社会被孤立了也不妨事，一个人活得好好的，在大荒，那可就真的是会死人的了，想在大荒活下来，一个人是绝对做不到的。
不，或许高义可以。
不过他那是例外中的例外。
百灵撇撇嘴：“我现在也认了一百多个了呢，再说了，你把杜伏虎打发去养鸡也是为了他好吗？你怎么不让他也去烧锅炉？”
麻小萝轻咳两声：“厨房重地，我信任你才让你去的嘛，锅炉可也不是谁想烧就能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