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渔家村,隶属于凤凰古城,位于城内的边缘位置。
北靠连绵起伏山脉下的神鸟湖,西接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古城。
这里的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多以打渔为生,打猎为辅,半日清闲半日忙。
倚仗着这些上天赐予的丰富馈赠,与每日走街串巷而来的商贩换些小钱,虽不富裕,倒也清闲。
如此一来,这里便与商贾云集的城市中心形成了忙碌与懒散的鲜明对比,除去收购鱼获与偶来例行登记户籍人口的商贩和差役,渔家村安宁平静的仿佛世外桃源,竟鲜有人来。
因此天刚蒙蒙亮,村儿里的女人们全都撑着船下河捕鱼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个女人自村外正一路摇摇欲坠的穿过村子的小路,踉跄着进来。
她浑身上下都是血,脸色惨白如纸,似是失血过多,神智有些模糊。
村儿里头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男人们都在厨房里前前后后的忙碌着,打水,喂鸡,起灶火做饭,并没有人发现她。
倒是村儿里的几条大黄狗警觉的发现了这个陌生的不速之客,在路边远远的狂吠。
男人们都忙着给自家下河捕鱼的妻主做口热乎饭,听着狗声吠吠,只是攥着个扫帚叉着腰在院里骂了一句便扭头扎进灶台前继续忙碌。
这时,一只飞鞋突然间重重的砸在了狗堆儿里,吓得几条大黄狗也不叫了,呜咽一声,夹着尾巴就跑了。
“再特么叫,老娘非给你们扒皮吃肉不可!”
随着话音,一个膀大腰圆的身影出现在了路边。
这人是村儿里臭名昭著的二流子赵金水,平日里偷鸡摸狗,调戏别人家夫郎,整日无所事事吊儿郎当,别人家都忙活起来时,她还躺在家里头呼呼大睡,日晒三竿也不起。
头些年她爹还在世时,还能种个菜园子,绣点活儿,拿到城里头换些钱来维持生计,她爹走后,饥一顿饱一顿的,全靠偷盗苟活度日。
乍一开始,一些个好心村民还能念在她爹的情分上,时不常的接济她,可这赵金水是越活越浑,吃人家拿人家,还满村子偷东西。
见她如此不争气,村儿里的人再没人愿意管她了,甚至路上碰见都觉得晦气。
赵金水可不管这些个村民怎么想的,她此刻只觉得火气甚大,昨儿个跑聚乐轩赌钱,把刚偷到手还没捂热的银子全都输出去了,这会子连吃饭的钱都没了,饿的她饥肠辘辘,盯着跑远了的大黄狗忽然嘿嘿一笑,眼睛发亮的拾了鞋子追了上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赵金水慌里慌张的跑到湖边冲着村民大呼小叫着。
“……死人啦死人啦!老宅里有个满身血的死人啊!!”
赵金水混球惯了,一天没个正形,村民听见也作没听见,只当她是胡言乱语。
直到最后一网兜子鱼打捞完毕,天儿也擦黑了,这才有人在回家的路上发现了沥沥拉拉的血迹,一直通向村儿中的一处荒废宅院儿。
村民们这才信了赵金水的话,一个个围在了宅院儿外窃窃私语,看着一直延伸到屋内的斑驳血迹,谁都不敢进去。
最后由闻讯赶来村长带头,领了三两个精壮的女子把满身是血,尚在昏迷中的人从里头抬出来,大家伙儿这才看清了陌生女子的模样。
那是一个十分清瘦的女子,看起来约摸十八九岁的年纪,尽管满身血迹,却依旧掩盖不住那巴掌大的小脸上,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
“呦,你看这人恁满身是血哩?”
“……我怎么看她不像是好人呢,不会是杀人越货的通缉犯吧?”
“呀,那可不得了哩!咱们送她去官府塞!”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最后敲定主意,扛了人就一帮哄的要往城内的府衙走,被村长拦了下来。
几个村民对村长的举动很是不满,尤其是李大娘,她指着满身血的陌生女子质问村长。
“……村长,你拦我们做甚,这人搞不好是官府缉拿的杀人犯呢,留着她要是给村子带来麻烦怎么办?”
其他人也是七嘴八舌的附和。
村长思量了片刻,俯身上下扫量昏迷的人一眼,沉着冷静的摇了摇头。
“……这丫头身瘦骨轻,没把子力气,不像作恶之人。”
听了村长这话,大家伙儿这才注意到,这女子确实长得一副晚风拂柳,弱不禁风的样子,瞧她这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怕是连村儿里大黄狗都打不过吧?
话虽如此,但是她血染的衣衫全都是极好的料子,样式也是京畿盛行的款式,还有她腰间里鼓鼓囊囊的银钱袋子,无不在暗示,这女子兴许是哪家外出游玩,遭遇意外的豪门贵女。
看明白了这一点,原本那些想要把她扭送官府的村民,一个个全都变脸谱似的堆积笑容,争抢着要把人带到自家里头照料。
李大娘更是争的面红耳赤,和周围的人对骂正欢。
她家里有个模样俊俏的十九岁儿子李万青。
打她儿子十五岁时,她就一直惦念着能把李万青嫁到城中的有钱人家去,但大户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自是看不上李万青出身的。
这些年周遭也有陆陆续续不少人家的女子来到李家提亲,求娶李万青,但都被心高气傲的李万青给拒了,一心想嫁有钱人。
就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有钱的富户看不上他,没钱的同村他又嗤着鼻子瞧不上眼,慢慢的也没有人再去他家提亲了,一耽误就到了十九岁。
在大周朝,男子平均十三四岁嫁人,到了十九岁的年纪想找个好点的妻主就不太容易了。
所以李大娘这会子吵的比谁都凶,比谁都火急。
大家伙儿的心事,村长一大把年纪的过来人也是心知肚明,当下脸色一沉,呵斥住众人,找人搭把手,将昏迷的女子抬进了自己家。
村长是个独居,夫郎过世的早,早些年有过一个女儿,但在八九岁的时候就夭折了,后来也没再续弦,就这么一个人生活着。
这些家里头有儿子的村民都想争上一争,但村长都发话了,也无之奈何,毕竟把人留在村长家总好过被别人争了去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