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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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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宫凤榻上,时月影伏在冰凉的竹席上睡得正沉,一头青丝温柔地披散肩身。

    全无察觉床榻边有人已经掀起幔帐,对她虎视眈眈许久。

    元景行握住纤细的手臂,狠了狠心将酣睡的人从榻上扯了起来。

    美梦中断,眼睫轻颤,时月影缓缓地睁开了惺忪双眸,迷迷糊糊道,“陛下?”

    她正做梦吃糕点呢,仰起眸光脆弱。皇帝怎么又来了?她不是已经被禁足了么?

    “凤印呢?谁准你将凤印给人的?”元景行怒眸吓她。

    “哦,凤印啊,白日贵妃来取走了。她执掌后宫,倘若没有凤印,便施展不开了。”时月影十分讲道理。

    皇帝的脸色并无好转迹象,话锋一转,“皇后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

    时月影困倦,慵懒地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若非手臂还被皇帝攥着,她恐怕又要瘫软卧下。

    “今日是初一,皇后不记得?”

    啊?今日是初一啊?她确实不记得了。

    男人的脸冷若冰霜,时月影眨眨眼眸,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神色茫然地看着皇帝。

    仿佛在反问他:初一,然后呢?所以呢?

    她总有本事,四两拨千斤轻易惹怒他!

    “皇后忘了自己初一要做什么了?”元景行切齿问道。

    这一句训斥声在偌大的寝殿里无限放大,时月影醒了七八分,初一,是她一个月当中唯一侍寝的日子。

    她望了望窗外的天,找了无懈可击的借口,“子时过半,今日该是初二了,陛下,诶!”

    元景手上用劲。自己想要什么偏不说,人家不给,他就不依不饶。

    “那陛下上榻来一起安寝吧,臣妾也困得很。”她十分好心地腾出地方。

    “你再装傻!”元景行的脸色差到极致,转身去了外室。

    时月影抱膝靠在床栏上,侧着头看他,皇帝又过去对她的衣柜下手了,在里头胡乱翻找。

    “去把这件衣裳换上。”

    他手里揪着一件绛色衣裳扔她眼前,手背青筋虬结,眼神肃杀,仿佛跟她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

    “半夜换衣裳做什么?”这不正是中秋宴他不许她穿的那件么?原来他这么喜欢这件衣裳,那怎么口是心非呢?

    时月影接过衣裳,躲去了屏风之后。

    “换好了么?”

    “臣妾穿衣裳很慢,陛下又不是不知道。”

    男人端坐在屏风对面的椅榻上。透过百蝶缂丝屏风,隐约可见窈窕身姿。

    锁链蜿蜒。

    “这根带子系哪里的?不对。”屏风里传出时月影自言自语的声音。

    她正研究如何穿戴,一个身影却已经强势晃入屏风,出现在她背后,“皇后还要叫朕等多久?”

    “还没穿好”时月影当皇帝喜欢看这衣裳,没往深处想,只兢兢业业地穿戴。

    才转过身,突如其来的力道令她不得不靠向墙边。

    冰凉的指尖捏起她的下颌,迫使她仰起头,俯身印上她的唇。

    一月之中,唯有这一日是可以放任自己亲近她的。

    元景行气息不匀,他已经整整一个月没吻过她了。

    他这暴戾不受控的样子着实吓到时月影,一双细腕本能地去抵开那坚实胸膛,她躲闪着,“今日已经不是初一、”

    再次遭拒。

    皇帝收敛怒意,幽深眼眸盯着那浅唇,“时月影你别不识抬举,今日你不哄得朕高兴了,明日朕就下令处死时月星。”

    时月影眸光清纯,结巴着问,“臣妾该怎么哄?”

    元景行眸光如炬,右掌转而控住一双柔荑,“你说怎么哄人?”

    时月影眼睫微颤,感受着掌心的温度,侧了侧额,好心道,“那去凤榻安寝,天气闷热,臣妾给你扇风。”

    “就在这儿哄朕!”

    “诶?”

    皇帝的胸膛宽阔,如牢笼一般坚固。

    “还记得中秋宴么?朕一看到你、”

    粗糙手掌紧紧捏她的手腕,真真切切地告诉她,他在中秋宴时的所思所想。

    “去凤榻安寝。”时月影固执道。

    因为那次的噩梦,她不喜欢他的亲近,甚至深深恐惧着。

    皇帝偏不叫她如意,俯首,轻轻的吻落她鬓边,细闻着她青丝间的茉莉馨香。

    她温柔控诉,“天气闷热,臣妾不要在待在这里。”

    男人衣着妥帖,锦袍衣襟上盘扣扣得一丝不苟。粗粝大掌捏她的手腕,薄唇轻轻吻她。

    她实在是个糟糕的伴侣,他时常濒临崩溃,她依然拒绝他的吻,木讷无情到叫他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朕喜欢在这里吻你!”

    可她真正的拒意不在动作不在言语,她盈盈水眸这么静静望着他,不动分毫就能令他无可奈何。

    最后他不得不遂她心意,抱着她去了内室。

    皇帝屏息敛神,“时月影你别这样。就当我求你了,你对我也好一点,就让我亲你一次好不好?”

    她眸光纠结,最后还是半推半就地仰头印上他的唇。

    中秋过后天气依然闷热。

    时月影清醒时已过晌午,她撑着床榻坐起身,偌大的凤榻,君王强势地占据了大半,两人安寝不到一个时辰。

    天气闷热,额头沁汗,她想去浴殿。

    倾身去捡心爱的雪锻衣裳,进贡的稀有雪锻制成的小衣断了根带子。

    她微恼,侧眸看向始作俑者,“你究竟要毁我多少雪锻?”

    元景行辗转苏醒,脊背宽阔,难得温声回她,“叫绣房再制就是了,朕难道还养不起你一个了么?”

    后宫妃嫔日常的开销用度皆是内务府从国库里支取。时月影则不同,她是靠皇帝私库里的银子养着的。

    只因她那位姑母时惜兰当年仗着先帝盛宠,生活奢侈无度,险些将国库里的银钱花个光。

    朝臣们生怕时月影效仿她这位姑母,纷纷递上折子请求废后。元景行被惹得不胜其烦,于是就做了这个决定。

    “能不能将镣铐解开?”时月影怯怯地问道,“你昨晚答应了的。”

    每个月初二清晨,皇帝心情都很好,最好说话。紧接着一日比一日差,通常到了十五时,他就逐渐暴躁了

    元景行闭着眼眸伏在塌上休憩,声音含糊不清,“时月影,你知不知道男人在床榻上说的话不算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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