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有嘴
或许是上午的放羊放得太顺利，等到要赶羊回村的时候，陆之衡遥遥在山坡的另一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如果他的视力没有在这一天的时间里迅速退化，那么他基本就可以肯定，这是那只万恶的比格犬。
他突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可夏濯宜还在旁边，陆之衡觉得，自己不能露怯！
按照农户提前教他的口令，他艰难地把羊赶到了下山的坡道上。
眼看着那条比格犬就只是站在路边摇尾巴，陆之衡天真地生出一丝也许对方还有点良心的念头。
可还没等他跟比格犬打个友好的招呼，后者就狂吠着冲进了羊群，甚至把夏濯宜都吓得愣在了原地。
两人手忙脚乱开始赶羊，一个穿着棉袄，一个穿着长大衣，违和却并不突兀地在草场上狂奔起来。
“我和你有仇吗？”陆之衡一边追羊，一边开始对着比格犬痛苦质问。
他没能从羊群中找到对方的身影，但比格犬并不在乎。它快乐得甚至连舌头都甩到了嘴边，迈着短腿便又在羊群里一阵乱窜，最后就连工作人员都被它搅得只好放下手中的东西一起赶羊，独独剩下摄影大哥，敬业地扛着设备，站在混乱的羊群间不动如山。
一行人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前两天下的雪在路边凝成了冰，温度一降就更让人感到一股寒意。
夏濯宜被那条比格犬整得身心俱疲，饭都不想吃，只想赶紧洗漱，钻回他也算不上多舒适的被窝。
他觉得自己似乎并不是来参加节目的，或许把这形容为渡劫才更准确。
虽然陆之衡也是一样的想法，但好在他只是人累了，嘴倒是还很精神。
他小狗似的黏在夏濯宜身边，有事没事就说上两句，也不管对方理不理他，反正他觉得夏濯宜听见了就行。
而当他提起那条可恶的比格犬，夏濯宜终于收敛了先前那股神游的状态，向他投来了两道痛苦的视线。
“陆之衡，要不然你去和比哥道个歉吧。”
“我和狗道歉？我疯了吗？”
“这不是你疯不疯的问题，是大哥想不想让我们疯的问题。”
“它又听不懂。”
听见这个回答，夏濯宜开始认真怀疑陆之衡的智力水平，为什么会有人真正去考虑比格犬能不能听懂人类的道歉？为什么陆之衡的表情看起来确实有在思索执行的可能性。
-他没事吧？
夏濯宜有点害怕，他怕将来陆之衡年纪大了，自己还得去街上发寻人启事。
“回去是不是还要拍一段做晚饭的内容啊？”夏濯宜这回倒是没再将话题抛给陆之衡，而是疲倦地转过脸，朝着工作人员的方向问了一句。
“还需要一段做饭和用餐的素材，要保证后期剪辑的完整性。”工作人员无奈地看了一眼手上的本子，同样在语气里包含着掩不去的倦怠，整个摄制组都被那条比格犬搞得无比心累。
而陆之衡不敢说，事情的起因，其实是他在第一期拍摄的早上把这位比哥撞了个倒栽葱。
回到小院，陆之衡和夏濯宜先去换了身衣服。摄制组给出了大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因此两人便坐在窗前，看着融化的雪水顺着冰柱一滴一滴地落下去。
关于两人的相处模式其实就连夏濯宜都不知道该怎样去概括，并不像最开始那样尴尬，可也不像他所理解的‘恋爱’。
他们更像是大学里的室友，互相认识，也会愿意聊天，哪怕沉默也并不让人觉得窘迫。
可他们似乎又有一些不一样，就比如，大学的室友也不可能突然亲在他的脸颊上。
夏濯宜有些好奇，陆之衡现在正在想些什么。
故此，他半侧过身，悄悄盯了对方一阵，见后者实在没有发现自己，他这才远远叫到：“陆之衡。”
“怎么了？”对方很快就将目光放了过来。
“没事，叫你一声。”夏濯宜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无聊，说完就又看着窗外的冰雪发起了呆，他随性地用掌心托着脸，好像那些儿童画里看着大人们贴窗花的小朋友。
陆之衡就在这时起身，一步步走到了夏濯宜的身边，他下意识地伸手在对方脸上捏了一把，然后又趁着对方开口前委屈巴巴地说到：“那只比格犬每次看见我就叫。”
“我都说了让你不要去惹它。”陆之衡在窗边的小板凳上坐下，夏濯宜就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修长的指尖穿过发丝，贴着皮肤，带来鲜明又温柔的凉意。
“它太记仇了，以前……就是穿到这里来之前，我家的狗好乖。”陆之衡撒了个谎，他养的是只哈士奇，没把他家拆了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
夏濯宜在这句话后迟疑了一瞬，浅浅蹙起眉，好半天才又问到：“你想回去吗？”
“嗯。”陆之衡点了点头。
“那你把戒指给我。”夏濯宜将陆之衡从小板凳上拽了起来，顺手还摘下了套在对方无名指上的戒指。
后者莫名其妙地照着对方的指示做，直到夏濯宜说出了那句先前不愿意说出口的话，陆之衡这才明白过来，对方的问题究竟代表着什么。
“陆之衡，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说着，夏濯宜又把那枚戒指递了回去。
他看见陆之衡笑了，眉宇舒展着，从英毅中透出一股纯真的少年气。
夏濯宜以为对方会像原作中描写的那样断然拒绝，继而按照推测顺利回到现实世界。
可陆之衡却机灵地主动把无名指套进了那枚戒指里，而后俯身，垂下眼凑近了夏濯宜的额前。
“我愿意。”陆之衡说。
“不对。”夏濯宜错开了视线，小声去纠正他，“你要拒绝。”
“为什么？”
“你不是说拒绝了就算完成全书了吗？”
“可是那样又不能保证你也能回去。”
戒指被彻底套回了陆之衡的指根，他顺着动作扣住了夏濯宜的手，交错着十指便又将对方往自己身前拽了些。
“我是想回家，可我喜欢你也不是骗你的。”
陆之衡说着，贪心地在夏濯宜的额前亲了一下。
分明占着便宜，嘴上却又接到：“我这么喜欢你，你可不可以也喜欢我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