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偶遇
许苏意闭口不言，但看他的神情，程暖阳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叹口气，略带无语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现在的小男生，脑子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程暖阳本想告诉许苏意程洲月是她弟弟，又想到她不准程洲月在练习生中坦白身份，仔细斟酌后，慢慢道：“我的确跟他认识。”
说完又重点加上一句：“但绝对不是什么前男友。”
居然能被误会和程洲月是情侣，真是无语了。
“哦，对不起，是我的错。”许苏意喏喏道歉，嘴角却在听到程暖阳的话后，微不可察地翘起。
程暖阳忍不住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你们这个年纪，要把心思多放在学习、练习上，不要成天想些有的没的。”
“我没有……我就是有一点好奇……就一点点……”，许苏意可怜巴巴地抬眼看她，眸中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这小鬼胆子真大，居然敢和老板开玩笑！
程暖阳白了他一眼，莫名觉得他抬眼看自己的模样，眸光璀璨，湿漉漉的，像只单纯的小狗。
此时的街道对面，一伙人从附近的篮球场出来，正吵吵嚷嚷地从转角处经过。
孙博雄抱着篮球，一脸怒气，他把篮球甩到旁边跟班的怀里，骂骂咧咧道：“tm的，居然输给体大的了！看那帮小子得意的劲，我真tm的恨不得上去给他们两拳！”
后面的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说话。刚才的篮球比赛他们输了，孙博雄正生气了，这个时候谁要是说话，那就是正中孙博雄的霉头。孙博雄仗着有富商老爸撑腰，是学校里臭名昭著的校霸，他们可惹不起。
孙博雄的跟班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转动着眼珠，正愁怎么接话，视线忽然被对面吸引了，喃喃道：“哎？那不是……许苏意吗？”
“什么？”孙博雄听见他的话，当即停下来。
“许苏意好像坐在对面的面馆吃饭呢！”跟班伸手指向对面，仔细一瞧，笃定道：“没错，就是许苏意！”
身后的人也纷纷看去，八卦道：“好学生也吃夜宵啊？”
“穷得叮当响，只能吃面喽！”
“他对面好像坐着一个女生哎？”
“哪呐？！”
“哎还真是！”
“不会是咱们学校的吧？”
“看着不像，没穿校服。”
……
他们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孙博雄的视线也被对面吸引，他看着许苏意对面的女生，女生背对着他们，看不清脸，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到桌子上的包时，定住了。
孙博雄认识这个包，前几天他妈过生日，缠着他爸非要买着包，他爸看了价格，说要大好几十万呢，败家，最多买个一两万的，两人还因为这件事打起来了。
事情闹得太大，他妈天天叨叨，所以他耳濡目染，都把那包的样式都刻在脑海里了，他之前还想，得啥样的人才能买得起这包？
没想到今天在面馆，见到这包的真容了。
大好几十万的包，就这么被大咧咧地放在油腻的桌子上，孙博雄都感觉有点心疼。他反思一下，可能是被他妈传染了。
孙博雄正想着包，周围又想起叽叽喳喳的声音：“我靠！我不是眼花了吧？许苏意居然笑了！”
“我天哪，我也看到了，没想到许苏意还会笑？！”
孙博雄顺着包又看向许苏意，他正露出浅浅的微笑，温柔地看着对面的女生，孙博雄怎么看都觉得那微笑刺眼。
能跟许苏意在一起的女生，肯定跟他一样，都是烂货，那个包肯定也是假的，孙博雄恶毒的想。
许苏意正笑着看向程暖阳，程暖阳低头吃口面，他的视线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瞥到程暖阳的背后，笑容定格在脸上，眼神倏地变得冷冽。
程暖阳抬起头，看向许苏意的视线聚焦在自己的身后，她好奇地回头看去，看到了街对面孙博雄那帮人。
程暖阳这一转头，对面马上又炸了。
“卧草，这也太漂亮了吧？”
“完了，我呼吸不畅了，她是哪个学校的啊？”
“反正肯定不是咱们学校的，比叶露瑶都漂亮。”
“她要是咱们学校的，哪还有校花和各位系花什么事啊！”
几人叽叽喳喳议论着，全然忘了孙博雄还在前面，孙博雄转过头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几人才回过神，赶紧把嘴闭上。
他们刚才太激动了，居然忘了孙博雄和叶露瑶那档子事。
不过说真的，那女生的确比叶露瑶漂亮好几倍，她五官明艳张扬，偏偏还是张小圆脸，冷艳和甜美结合在一起，一点都不怪，倒是有一种奇妙的和谐，与她相比，叶露瑶的清纯可爱也变得寡淡起来了。
几人偷偷看着程暖阳的背影，心里都春心荡漾。
程暖阳看了孙博雄他们一眼，转头看向许苏意，问道：“是你同学吗？”
许苏意已经收回视线，他看着程暖阳问询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程暖阳以为他们是朋友，又问道：“用不用叫过来一起吃饭？”
“不用，就是认识而已。”
程暖阳看见许苏意眸中的冷意，明白他们可能关系不好，于是便不再多言。
孙博雄看着对面，冷哼一声，抬腿就要走，转头看见其他人还愣在原地，不满地吼道：“tm的还看！要不要你们去跟他们一起吃碗面啊？”
几人回过神，赶紧跟在孙博雄后面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小跟班凑到孙博雄跟前，在他耳边道：“老大，要不要给许苏意那小子一点眼色瞧瞧？”
一想到许苏意刚才那样子，一脸瞧不起他们的冷漠，孙博雄把拳头捏的嘎嘎响，明天，他就要让叶露瑶知道，许苏意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一碗面吃完，程暖阳起身去结账。老板知道她的来意，笑眯眯道：“小许刚才已经结过了。”
“结过了？什么时候？”程暖阳眉心微蹙，问道。
“就刚才来取汽水的时候，他顺便结的。小姑娘，怎么样，面好不好吃？”
“嗯，不错，谢谢老板。”程暖阳不太适应老板的热情，淡淡答完就回去了。
许苏意看她微蹙的眉心，心中了然，他拿起书包，站起来看向程暖阳。
“不是说好我请客的吗？两碗面而已，干嘛抢着结账？”
许苏意的嘴角扬起弯弯的弧度，温和道：“你也说了是两碗面而已。”
“可是我说了请你吃饭的。”
程暖阳语气里带着一丝嗔怪不满，她一个已经工作的大人怎么能让一个学生请她吃饭呢？而且他家境看起来也不好，之前在便利店听他提起每天的吃食花销，这一顿饭得花了他三四天的生活费吧？
“那你欠我一顿饭。”许苏意忽然道。
他双手紧紧抓住背包带子，手心里面全是汗，心跳如擂鼓，看起来面色如常，实则紧张不已。
他能听见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他看着她，静静等待她的回答。
这确实是一步险棋，很容易惹怒老板，直接踢他出局，他也不知道刚才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脑子一抽，直接就说出来了。
现在气氛安静，他内心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这么勇敢了。
程暖阳看着许苏意，从他的眼神里看到隐藏的紧张。
她点点头，自以为看穿许苏意的小心思：他想讹她一顿饭，一顿大餐！
小伙子挺行啊！小小年纪就知道敲诈老板，有前途！
“行，”她大方答道：“欠你一顿饭，不过这一顿饭不一定什么时候还你了，你等着吧。”
“哦，谢谢程总！”
许苏意不知道自己在程暖阳心里的形象已经从肢体不协调的高中练习生变成了讹饭的大胆员工，他强压住心里的雀跃，忍着笑意跟在程暖阳后面。
程暖阳把许苏意送回小区楼下，她还想再往里面开，但是里面都被电动车堵满了，走着进去都费劲，更别说开车了，只能作罢。
“你家在哪栋啊？”程暖阳看着拥挤的楼群，问道。
“就这栋，”许苏意指着最近的一栋老楼，看向程暖阳，有些不舍道：“那程总，我先走了，谢谢你送我回家。”
程暖阳点头算是示意，她目送许苏意下车，朝着那黑乎乎的楼栋里走去。
尽管刚才已经看过了，再来一次，看到这样的环境，她还是不适应。
原来有的人住的地方，没有保安，也不需要刷卡，随便是谁，都能进。
原来在同一个城市，有人光鲜亮丽纸醉金迷，有人在底层苦苦挣扎，这就是世界的两极。
程暖阳在车里坐着，觉得有些闷，她打开窗子透口气，想吸支烟，摸便了全身也没找到一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戒烟了。
她随手在包里摸出一颗糖，放在嘴里，想用甜甜的味道冲淡心里的苦味。
她看着那栋楼，一层，又一层，有的楼层灯光亮了，有的楼层却没有。
想着少年在黑暗的楼层里摸索行走的样子，程暖阳的心忽然疼了一下。
顶楼的灯亮了，又灭了，再也没有灯亮起来。程暖阳发动车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