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上的兔子
程暖阳听见他认真的回答，微微点头，打趣道：“看来你是不需要老师操心的好学生。”
听见她的打趣，许苏意的头埋得更低了。
“你是大学生吧？”她又问道，她记得之前在便利店里，她好像问过这个问题。
许苏意抬起脑袋，下意识地点点头。
“大几？”
“大一。”
“大一？”程暖阳重复，她想到什么，又问道：“你应该很晚才过来练习吧？课很多吗？”
大一课应该很少吧？想她大一那年，玩的时间比上课的时间都多。
“课不太多，但我们是学分制，我打算提前修满，以后轻松些。”许苏意道。
所以他的课程表满满当当的，除了必修课，剩下的时间都选了学分高的选修课，感觉比高三都累。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想在之后有空闲的时间，能够去多实习、找工作。
听到许苏意的话，程暖阳心生好奇，又问道：“你是哪个大学的？”
“a大。”
“a大？！”她难得惊讶，瞪大眼睛打量着许苏意。
a大可是国内最好的大学之一，没想到这小鬼不仅外在条件不错，就连脑子都好使，老天真是不公平。
许苏意被她打量着，又觉得不自在，心跳如擂鼓，手心里也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他们闲聊间，终于要到站了。许苏意在前面开路，带着程暖阳硬是生生挤到门口，等待下车。
“叮咚！”地铁门开了，程暖阳又被半挤半推着下了地铁。脚站在地面，她舒了一口气，终于下来了。
两人坐着电梯上去，程暖阳不知道怎么出去，许苏意仿佛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从后面伸出手，指了指闸机上的一个小缝隙：“投进这里就好了。”
程暖阳收到他的提示，把地铁票投进小洞，果然，闸机开了。
她快步出去，注意到刚进来地铁站的人们，手上拎的雨伞正滴着水，看样子外面的雨还没停。
许苏意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行人手中滴水的雨伞，明白过来，他想了想，然后轻轻拍了一下程暖阳的肩膀，程暖阳收回视线，转过头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要不要去超市？”
“超市？”
“嗯，”许苏意点点头，指向身后的一个出站口，“从这里上去直接连通着一个百货超市，不用上到地面。超市很大，这个时间正打折呢。”
程暖阳正犯愁怎么上去，雨还没停，她上去后肯定会心慌不止，许苏意的建议正和程暖阳的意，她眼前一亮，忙不迭地答应下来：“好啊。”
许苏意低头看她，眼神温柔：“走吧。”
程暖阳第一次来这个超市，好奇地四处张望，以前她都是去德莎广场下面的那个进口超市，人少清净，她还不知道这里居然也连接着一个超市。
正是晚上打折的时间，超市里人很多，许苏意推着购物车，轻轻放慢脚步，跟上程暖阳的步速。
程暖阳的注意力被前面热闹拥挤的人群吸引，她看着看着，诧异地问道：“为什么那边那么多人？”
许苏意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心下了然，回答道：“那边是新鲜蔬果区，现在这个时间，正在打折。”
人太多了，程暖阳没有兴趣挤进去，她问许苏意：“你要买吗？”
许苏意点点头，程暖阳道：“那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她拉住购物车，站在酸奶柜旁边，一脸坚决。
“你……没什么要买的嘛？”许苏意问她：“或者你告诉我要买什么，我可以帮你带。”
程暖阳眨眨眼睛，淡淡道：“真没有。”
阿姨每周来三次，除了打扫卫生，还会填满她的冰箱，所以她不需要费心买什么。
“那好吧。”许苏意见她坚持，只好叮嘱道：“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过来。”
直到程暖阳点头，他才三步一回头地冲进蔬果区，明显是对程暖阳不放心。
程暖阳看着他不放心的眼神，忽然有一种倒退二十年的感觉，这个小鬼似乎把她当成了会被拐走的五岁小孩。
还真是有点……让人无语。
没过一会儿，许苏意拎着战果回来，看见程暖阳还站在原地，悄悄松了口气。
他把东西放进购物车，自然地从程暖阳手里接过推车，程暖阳看见他买的新鲜蔬果，有些惊讶，这些吃食不应该家长买嘛，他一个学生，除了负担学业，难道还要承担家里的这些工作？
“你真的不买吗？”许苏意劝道：“都挺好的，还打折。”
看到程暖阳继续拒绝地摇头，他有些惋惜，又听程暖阳道：“你经常来这家超市买东西啊？”
“也不算经常，这家超市打折力度大，而且挺新鲜的，所以有时间的话就会过来。”
两人说话间，许苏意又挑了一些生活必需品，程暖阳倒是什么都没买。
旁边经过一对老夫妻，许苏意听到他们的聊天，知道外面雨刚停了，便对一边专心致志研究椰汁配料表的程暖阳说道：“我都买完了，咱们走吧。”
程暖阳本来想替他结账，她从挎包中掏出手机，想了想，又放进去了。这个年纪的小孩自尊心强，她要是帮他结账，万一弄巧成拙，伤了他面子，再对他的练习生训练产生影响，那她不是得不偿失嘛！算了，不帮了。
许苏意在前面，不知道程暖阳心里的这些想法，他从背包的侧面拿出一个陈旧的塑料袋，将东西都装进袋里，然后从裤子的口袋中掏出取出一张折得板板正正的五十元，递给收银员。
结账的人很多，收银员正打算扫他的付款码，没想到他掏出现金，不情不愿地打开抽屉，小声嘀咕道：“什么年代了，还使用现金，老古董！”
四周排队的人都投来八卦的眼神，许苏意手足无措地攥住衣角，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嘴唇。
程暖阳抬眸看向收银员，冷冰冰道：“怎么，人民还不能用人民币了？拒收现金违法，你应该知道吧？”
收银员看到程暖阳不好惹的样子，讪讪地闭上嘴巴，把找的零钱和小票反正托盘里，递给许苏意。
许苏意拎过袋子，用余光瞟了一眼程暖阳，低声道：“谢谢。”
程暖阳不在意地摆摆手，两人做电梯上到地面，出了商场门发现，雨果然停了。
“你是要回学校吗？”她问道。
“不，我住在家里。”
“你家离这儿近吗？”程暖阳本着负责任的长辈精神，问道。
“近。”
“多长时间能到？”
“呃……走路二十分钟。”
“用我送你吗？”
“不、不用。”
许苏意觉得他们的对话有点奇怪，还没等他琢磨明白哪里奇怪，就听见程暖阳又道：“那好，再见。”
程暖阳转身刚走两步，又折回来，目光扫到他被雨淋湿的半边臂膀，知道刚才的雨伞定是向她这边倾斜，她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许苏意身上，随口道：“穿着吧，冷。”
她的外套还带着余温，披到许苏意身上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忽然长出一只又一只的兔子。
雨后的微风温柔湿润，有一万只兔子在他的心脏中狂跳，扑通扑通，扑通扑通，从心上跳到眼底。
程暖阳见他似是被定住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以为他没反应过来，又说道：“我家近，五分钟就走到了。年轻人要保护好身体，不要感冒。”
她说完，见许苏意还是没什么反应，心下觉得奇怪，莫非他反射弧太长？她一边暗忖，一边转身走了。
“等一下！”许苏意看着她的背影，终于回过神来，程暖阳转过身看向他。
看着她清明悠然的眼神，许苏意的喉结暗暗地滚动，他晦涩开口：“衣服……我怎么还你？”
“带到公司还我。”
“可是，”许苏意的话再一次打断了程暖阳的离开：“我没有在公司遇见过你。”
程暖阳看着他，少年眼神倔强，昏暗的灯光映在他的眼眸中，晦暗不明，朦胧隐晦。
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总会遇到的。”
她转身离开，许苏意看着她的背影，瘦削纤细，却仿佛蕴藏巨大的能量。
她说，总会遇到的。
好，他会等。
又是一阵秋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许苏意的心绪终于回到现实，他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外套，那件外套很大，他穿上刚刚好。
外套上的余温和他的体温融为一体，他甚至能从那件外套上嗅到一丝淡淡的香气，清冷中又带着点点温暖，如同她一般。
许苏意想到什么，忽然望向对面，程暖阳的身影几乎快要消失不见，他奋力向前奔跑，风在耳边呼呼响起，一切都变得遥远，他的眼睛里只能看到她。
直到距离程暖阳十米远的时候，许苏意才停下脚步，喘匀气息。
这么晚了，虽然这里是市中心，也不能保证绝对安全，尤其她还是独自一人。
许苏意不放心程暖阳，又不想上前打扰她，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护送她。
程暖阳并没有发现后面有人跟着，她保持着自己的速度，拐个弯，就看见自己的小区。
她居住在市中心的铂华府，是一处高档公寓，上班比较方便。
许苏意看见程暖阳进了小区，他虽然不认识这个小区，但是光看小区奢华的门头就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普通小区。
她不是家境不好的练习生吗？怎么会住在这里？
许苏意站在繁茂的大树下，注视着门亭处站着的气派保安，内心迷惑了。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