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饭团
“嗯……不好意思……我没带手机……”，程暖阳小声嘟囔着：“先不要了。”
她刚说完，肚子忽然又叫了起来，仿佛在配合她似的，时机掐的刚好。
程暖阳的脸上不禁染上一层薄红，怎么每次见到这小子，都会这么尴尬？！
她转身朝外面走，既然没钱付账，再赖在这里也不好，只是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她能躲到哪里去呢？
许苏意把她的窘状收在眼底，他以为程暖阳跟他一样，穷困潦倒，不得已才做练习生的。
这般想着，他不禁心生怜悯，感觉自己和程暖阳同病相怜，看着程暖阳慢吞吞离去的背影，许苏意鼓足勇气叫住她：“那个……你、你等一下！”
程暖阳环视着只有她一个顾客的便利店，疑惑地回过头，她不知道许苏意为何叫她。
许苏意对上她的眼睛，轻声道：“外面雨大，等雨停了再走吧。”
程暖阳透过窗子看向外面的瓢泼大雨，没有说话，垂着头走到凳子上坐下来。
许苏意看着程暖阳单薄的身影，想了想，拿起几个东西，朝程暖阳走去。
程暖阳没有再看窗外，而是背对着窗子，看着琳琅满目的货架，愣愣出神。
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些片段，倾盆暴雨，惊雷乍响，“砰”的一声，血色漫涌，然后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微微颤抖，没有发现有人正慢慢地靠近她。
又是一道雷声想起，程暖阳吓得一哆嗦，她垂下头，紧紧地闭上眼。
许苏意站在程暖阳的身前，看见她被雷声惊得哆嗦，神色痛苦，心中有些诧异。
他站得这般近，可她却没有发现。
许苏意压下心中的疑惑，慢慢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程暖阳的肩膀，程暖阳回抬起头，她的眼睛里墨色翻涌，闪现出很多情绪，有痛苦、有迷茫、有悲伤，她看见站在身前的许苏意，眼里浮现出不加掩饰的戒备。
许苏意顿了顿，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给你。”
程暖阳一头雾水的接过，放在桌子上，仔细一瞧，才发现是一个饭团，还有一盒牛奶。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许苏意：“我没钱。”
“我知道，”许苏意对上她的视线，有些局促地解释道：“饭团快要过期了，是处理品，牛奶、牛奶也是。”
程暖阳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反正都是要过期的，不如给你。
她虽一头黑线，但明白许苏意的好意，还是真诚地道了一声“谢谢”。
她说完谢谢，许苏意却还没走，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管药膏，递给程暖阳：“这个给你。”
他垂下视线，轻声道：“这个药膏很管用，你可以抹在额头上，很快就消肿了。”
程暖阳心下一动，没想到他如此心细，竟然还注意到她额头上的伤。
许苏意把东西都给完后，如释重负地又回到收银台后面。
程暖阳拧开药膏，一股淡淡的草药香传来，很好闻，她轻轻地在额头上抹上药膏，然后把药膏还给许苏意。
她回到座位上，拿起桌上温热的饭团，慢慢地吃起来。
饭团是三角形状的，每粒米饭上都裹满酱汁，咸甜香糯，中间还有一块鸡肉，比她预想的好吃多了。
便利店里，两人都没有说话，只能听见窗外的雨声，安和静谧。
雨声渐小，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程暖阳凝视着窗外的路灯下的水坑，等到窗外的水坑不再被雨点滴出大大小小的圆圈，她才缓缓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经过收银台，她停下脚步，对上许苏意抬起的视线，轻声道：“今天的钱我会还给你的。”
“不用还，”许苏意道：“食物是店里的临期产品，是免费的，店员们可以自己处理。”
不知怎的，程暖阳突然心生好奇，问道：“那你平时都是怎么处理的？”
许苏意也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才道：“拿回家当早饭。”
程暖阳注视着他那双澄澈的眼睛，不再坚持，最后又道了声谢谢，然后离开。
许苏意看着她的背影，慢慢地松开放在台下的手，他的手里握着一把伞，想给，却没给出去。
程暖阳转过街角，车上贴着一张违停罚单，看时间，是在两分钟钱贴的。
没想到贴罚单的交警这么敬业，雨一停就出来工作了。
程暖阳一把撕下罚单，打开车门，看着遗落在副驾上的包包，她拿起来，取出里面的手机，手机屏幕静悄悄一片，没有人给她发信息。
她把手机随手扔在座位上，发动汽车，扬长而去，溅起一地雨水。
听见外面汽车的轰鸣声，许苏意抬起头，恰巧看见程暖阳的跑车一闪而过，他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整理货架了。
第二天一早，程暖阳早早到了公司。小安上班时看到程暖阳已经到了，暗暗吐了吐舌头。
老板太努力了，衬得她这个助理很懒惰，要不要明天提前点到公司，让老板看到自己勤奋刻苦的模样？小安一边想着，一边回到自己座位上，处理老板的行程。
过了一会儿，小安看了眼时间，赶紧站起来，恭敬地敲敲办公室的门，然后走进去，看着眉头微皱盯着电脑的程暖阳，她两手交握，毕恭毕敬道：“程总，十点了，用不用给您带杯咖啡？”
程暖阳看眼手表，点点头，小安刚要出去，程暖阳忽然叫住她：“等一下。”
小安转过身，眨着眼睛看着她，等待她的吩咐。
“你下楼的时候，再帮我带一个面包和饭团。”程暖阳仔细回想：“嗯……面包就是，里面夹根香肠，饭团要三角形的，里面有鸡肉，好像叫什么……奥尔良？”
小安：？？？
程暖阳描述完，对上小安震惊疑惑的视线，忽然涌上一股迟来的尴尬。
“有问题吗？”她问道。
“没有没有没有！”小安头摇得仿佛拨浪鼓，“我现在就去！”
她说完，踩着高跟鞋，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出了办公室的门，小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转而又怀疑，老板莫不是被外星人附体了？
要知道，她从来没见过老板吃这些便利店的食品的，尤其是那种油腻的面包！
小安一边惊讶，一边朝外面走去。
二十分钟后，程暖阳的办公室又被敲响了。她抬起头，看见小安拎着东西进来。
“程总，这是您的冰美式，这个是您要的……面包。”
小安把面包放在桌子上，试探地问道：“是这个热狗面包吧？”
程暖阳看着那个花花绿绿的包装，沉默地点点头。
“还有那个……”，小安支吾着：“便利店的饭团没有了，说是下午才能到……”
“我知道了，”程暖阳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小安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没有完成程总交代的任务，她心中有愧。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小安四下看看，从桌子下拿出一个面包，赫然就是跟程暖阳一样的热狗面包！
小安撕开包装，使劲咬了一大口，她要尝尝，让程总都魂牵梦绕的面包，到底是啥味？
她嚼着嚼着，皱起眉头，也就那样啊，普普通通。程总这种富家千金，怎么会喜欢这种面包啊！
小安虽然疑惑，但还是很快地吃完一个面包，她刚擦完嘴，就看见有人进来，正是娱乐圈的当红小花施嫣。
“施小姐。”小安站起来问好。
“暖阳在里面吗？”施嫣问道。
小安刚点点头，施嫣就进去了，连门都没敲。
“暖阳！”程暖阳抬起头，看见进来的那人，一头大波浪，踩着十几公分的恨天高，一条紫色亮片短裙包裹住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她风风火火地进来，站在办公桌前，正想说些什么，忽然被程暖阳手中的面包吸引住视线，“你吃的这是什么？”
“面包。”程暖阳不紧不慢地又咬了一口。
“不是，你怎么会吃这种面包呢？！”施嫣大呼小叫，“你不是一直觉得这种东西特别不卫生嘛！”
她居然看到程暖阳吃这种便利店卖的面包，天哪！这还是她认识的程暖阳嘛！
程暖阳慢条斯理地放下面包，“偶尔吃吃，觉得还不错。”
“你不会是……被刺激傻了吧？”施嫣一脸担忧地看向程暖阳。
“如果你说的是我和江明轩分手的事，你也太低估我了。”程暖阳靠在椅背上，“何况在我心里，早在半年前，就已经跟他毫无关系了。”
“江明轩这个sb，也不想想自己是靠谁上位的！真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施嫣替好友抱不平，破口大骂道。
“对了，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之前那个剧本，我推了。”施嫣大咧咧地坐在程暖阳对面，翘起二郎腿：“听说男主是江明轩，我不能跟他搭戏，一想到他那张脸，我就犯恶心！”
“如果你是因为我才拒绝那部戏的话，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程暖阳看着施嫣，苦口婆心道：“那部戏的班底不错，算是非常好的资源了。”
“老娘不稀罕！”施嫣柳眉一竖，恨铁不成钢道：“要我说，你也太好心了吧，现在江明轩的合约还攥在你的手里，你怎么能放他出去拍外戏呢！你不是也打算拍电视剧吗，我要是你，我就让江明轩接自己公司的戏，选一部都是动作戏的剧本，累死他！”
程暖阳被她义愤填膺的话逗得漾起一个浅浅的笑意，施嫣还没说完：“怎么说江明轩也是你们公司知名度最高的明星，趁着捧起下一个组合前，要狠狠榨干他的价值！”
“他要解约，看来是找好下家了。”程暖阳意味深长地笑道：“所以我同意他接外戏了，片酬高，至少我还能有抽成，也不用再看见他，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贱不贱呐他！”施嫣握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暖阳，他不是还有三年约嘛，要不你就雪藏他，看他还能蹦跶几天！”
程暖阳摇摇头，若有所思道：“他肯定是要走的，我了解他，现在只能尽量拖着，争取赶在他走之前，让新团出道。”
“暖阳，你别太难过，”施嫣很心疼好友，“江明轩这种烂人，早晚会有被大众知道的那一天，到时候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走！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姐都请你！”
她拽起程暖阳，朝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