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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拐走绘梨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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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神似乎意外的温柔,并没有去追逐那些逃跑的尸守,可下一刻它们却发现自己搞错了。

    绘梨衣在海水中荡去了刀刃上的血迹,挽起袖子露出嫩白的手腕,轻轻按在海面上,就像在抚摸一直暴躁的猫。

    然后……

    世界仿佛静止了,海面上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包括燃烧的火焰和翻涌的浪潮。

    巨大的领域从女孩纤细的身上扩散出去,领域内带着绝对的意志,所有的东西都被压制着。

    绘梨衣张开了嘴巴,她的声音并没有因为许久未发声而变得难听,相反,这声音悦耳的像是天使,会带着人去天堂。

    庞大的领域内像是瞬间奏响了安魂曲,听见的东西无论是生灵还是物体,都将迎来毁灭。

    就连天空中的乌云都在一瞬间泯灭,露出了寂寥的月光洒在海面上,海水如同一块夹杂着火焰的琥珀,凝结成一整块,温度越来越低,燃烧着的熊熊烈火甚至没有来得及熄灭就被连同着海水一起冻结。

    月光射在琥珀上,反射着淡淡的微红光芒,将船头女孩红色的长发映照得像是燃烧的火焰。

    橘政宗看着眼前美丽的一幕脸上微红,笑容忍不住浮现在那张略显狰狞的脸上,真是美妙的力量啊,  绘梨衣此刻正在做的事情似乎已经超越了炼金术或者言灵,臻至完全新的领域,  这正是他所渴望的——神的领域!

    只可惜还不完美,  仅仅只是这样还无法满足他的野心,  他有着更高的追求,而且很快就要成功了!

    绘梨衣此刻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老人肮脏的表情,  她只是低头轻轻哼着歌谣,眼中带着些许迷茫,似乎是对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感到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好像一切都是无意义的。

    她的眼神也因此变得有些空洞,低头凝望着海面,  像神一样不带丝毫感情的俯视众生。

    伴随着接近海面,蛟龙号上的路明非的目光突然被海面的光亮吸引,那光亮就像是从天堂照下来的一样,  似乎在迎接着他们归来。

    紧接着他便听见了好听的歌声,  像是海妖一般让人沉醉且危险的歌声,  那歌神如此的悦耳,却伴随着毁灭的力量。

    似乎能泯灭一切的力量如约而至,  路明非的思绪连同着蛟龙号一起被斩断,在舱内三人呆滞的目光中,  整个潜水器如同西瓜一般被人一刀劈开,  能够承受水下8600米压力的金属外壳此刻脆弱的像是一张薄纸。

    唯一让他们感到庆幸的是,  这一刀没有直接劈在他们其中一人身上,否则将使一副十分血腥的画面。潜水器被毁,被斩开的海水瞬间回涌,  紧接而来的强烈冲击将他们三人淹没在海里。

    路明非惊讶的发现他好像还活着,  这运气等上岸之后一定先买张彩票!

    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劈开了潜水器,同时将围绕着他们准备将他们撕碎的尸守群也冲散了,  虽然很惊险刺激,  但也算是救了他们一命。

    路明非憋着气,  在海水中四处张望着,此刻的海水已经变成了一片血海,  四处都是令人恶心的尸守残骸,  可他却没能找到凯撒和楚子航,刚才剧烈的冲击将他们三人都冲散了。

    虽然很想找到他们,  可现在他连自身都难保。

    抬头望着离自己不远的海面,  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虽然不知道上面有什么,  但从刚才的那一下他就该知道上面很危险,可如果不浮上去,他很快就会窒息。

    须弥座的顶端,橘政宗坐在绝佳的位置欣赏着眼前绝美的表演,整个海面此刻已经变成一片冰封的舞台,舞台中央,绘梨衣轻声哼着歌。

    以她为中心直径一公里的海域都已经完全冰封,形成的绝对领域似乎阻隔了一切,就连靠近的海浪都在接近这片领域边缘的瞬间崩溃,领域外依旧是一片漆黑的黑夜,而领域内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她的身姿,月光洒在晶莹的冰面上,反射的光芒宛如白昼。

    绘梨衣轻轻踏步,海面因为她的一踏缓缓升起,那是一座巨大的冰山,越往下越细,顶部平滑如镜,如同一柄垂天之剑,缓缓悬挂在天空。

    冰山里被冻结的火焰似乎还在流淌着微红的光芒,燃烧着那些同样被封印在其中的尸守群,绘梨衣高高举起她握住刀的手,嘴里默默的念叨着什么,没有人能听懂她的语言,因为那是来自远古象征死亡的言灵。

    伴随着她挥下的刀,巨大的冰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降下,笔直的切开海水落向海底,滔天巨浪溅起数十米高,却在抵达女孩跟前是化作光点。

    路明非拼命的往海面游,一股寒意却突然间从天而降,瞬间将他的心变得透心凉。

    他愣愣的看着海面,一柄莹蓝色的冰剑劈开海面降下,  如同天罚。

    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幕的,即使他的眼睛已经浑浊,视野已经模糊。

    海水中充斥着刺骨的寒意,那是浓郁的死亡气息,路明非头一次看见这样绝对的杀戮意志,与他看见过的任何战斗都不同,这不是暴力,而是神罚,是神对人世间降下的审判,把一切的罪人钉死在耻辱柱上,不容反抗,也不容申辩。

    这就是审判。

    路明非甚至不由自主的忏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其妙怀疑自己有罪,他可是什么都没做啊……

    整个海面都被利刃切开,在神罚面前仿佛连海流都被阻断不敢合拢。

    被一分为二的海面高处,路明非看见了站在上方俯视着深渊的纤细人影,女孩穿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大袖在风中起伏,她束发的带子也被风吹开,长发像是燃烧着的火焰。

    而这个女孩此刻像是站在世界尽头的瀑布上,俯视着他,目光呆滞冰冷。

    “诺诺!”

    路明非下意识的喊道。

    绘梨衣此刻已经化作了杀戮之剑,原本进入这样的状态就应该什么声音都听不进去了,没有人能靠近她的身边,她将自己封闭在领域里,所有靠近的东西都会被她杀死,可这似曾相识的声音却传到了她的脑海里,仿佛故人归来……

    绘梨衣稍微愣了愣,她总觉得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见过,手里举着的刀慢了半拍,就连天空中坠落的冰山都有了一些迟滞。

    但是冰山依旧在坠落,审判之剑已经降下,即使是她自己也无法收回。

    路明非呆滞的看着朝着自己坠落的冰山,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唤,就连平时嚷嚷着要他命的路鸣泽此刻也不知去向,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向女孩子喊救命?你说你丢不丢人?”

    这熟悉的声音让路明非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而且眼前的一幕让他停止了思考,并且终生难忘。

    他只看见伴随着这个小孩的到来,海水似乎逆流了。

    不,不是似乎,路明非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身体正跟随着海水朝着上方移动,他本想反驳这个小孩说他丢人的话,可强大的水压让他说不出话来,世界毁灭般的巨响让他耳膜快要裂开,他发誓从未体验过这种狂暴的加速度,似乎整片海洋在背后推着他向上,这是要上天的力量!

    路明非瞬间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并不是他失去的意识,而是此刻他已经被抛到了漆黑的夜空中。

    “今晚的月亮真美啊……”看着似乎近在天边的月亮,路明非不由得发出感慨。

    然后他的身体开始失去动力下落,同时他的视野里出现了刚才柄劈开海山的冰霜利剑,不过此时已经变成了两柄。

    这座巨大的冰山似乎被什么锋利的东西从顶点一路切开,光滑的剖面能够映出他的脸。

    他大概已经清楚了此刻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并不是什么神秘莫测诡异的力量,而是这个小孩从海底一路窜上来,然后劈开了一座冰山。

    看上去似乎就是这么简单而且朴实无华,可……这特么还是人?

    路明非感觉自己的身体停止了下坠,他被人抓住了。

    “是你啊……那没事了。”

    被劈成两半正在缓缓沉没的巨大冰山上,路明非看着提着自己衣领将自己拎住的小孩,瞬间觉得无比安心,他觉得他已经可以闭上眼睛瞑目了,哦不,闭上眼睛躺好什么也不用做。

    “喂喂喂!不是,你扒我衣服干嘛?”

    路明非竭力反抗,但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被扒了下来。好在这里似乎没有别人,否则他当场就社会性死亡了。

    “好了,祝你好运。”

    陈不易随手将路明非扔在海里,然后套上了衣服,他的衣服在那场爆炸中烧毁了,也亏跑的快。

    “你这不厚道啊!”上半身被扒得赤裸的路明非在冰冷的海水中瑟瑟发抖,嘴里还不忘抱怨。

    “行了,我可是又救了你一命唉!不想死赶紧有多远游多远。”陈不易像是赶苍蝇一样不断挥手。

    赶走路明非之后,陈不易越过冰山的残骸,看见了依旧愣愣站在小艇上的绘梨衣。

    这个女孩似乎还没从刚才的一切中反应过来,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眼前正在沉没的冰山,依旧踏上山头俯视着她的小孩。

    “……”

    两人沉默的对视。

    陈不易从绘梨衣的目光中发现了不对劲,这跟她平时的目光完全不一样,似乎已经失控了,或者说……有人故意让她失控,为的就是守在这海面以防万一。

    陈不易跃下正在沉没的冰山,跳到被绘梨衣凝结成冰的海面上,朝着这个女孩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女孩眼里是有些呆滞的冰冷目光,宛如死神一般冰冷无情,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死神。

    “唉……”陈不易来到女孩跟前,可他的步伐却停在了与绘梨衣相隔一米外的距离。

    因为绘梨衣手中正握着樱红色的长刀,刀尖指向陈不易的眉心,面对这个身材比她低的小孩,这个女孩俯视着他,这让她原本冷漠的眼神显得有些呆萌。

    绘梨衣张了张嘴,古老的音节从她嘴中发出,似乎又要使用言灵但没等她吟唱就被小孩的声音打断了。

    她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无比亲切的气息直达灵魂深处……就像家的感觉。

    “小妹妹,放下刀,听话。”陈不易伸手轻轻捏住刀刃。

    也不知道是听见他的声音还是怎么回事,绘梨衣握刀的手并没有动作,只是有些疑惑仰望着这个小孩,眼睛里死神般的冷酷忽然间崩溃了,那种小女孩的稚气再次回到了她的眼睛里,莫名的泪光闪烁在眼角,眼神里还夹杂着莫名的怀念。

    陈不易看见绘梨衣突然改变的眼神也微微愣了愣,他不太明白这个女孩为什么会突然露出这样的目光,他好像没有欺负人家吧?

    不过他手上的动作倒是没有停下,捏住刀刃的手微微用力,绘梨衣似乎还在发呆没有反抗,这让他很轻易的就将长刀从女孩手中夺走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踮起脚尖,伸出手轻轻放在女孩头顶,“这就乖了嘛,已经不需要你再挥刀了。看来你家人也真是混蛋,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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