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答案
朱林站在牢笼外将电话拨通，黑盘他可不敢关。
嘟……
第一声忙音出现后，他突然瞪圆双眼望向地下室的大门。
给出回应的电波信号，居然就在附近徘徊。而且那边还出现了另外一道熟悉的信号，同样来源于酒吧栈台上空，只不过十分微弱。
“难道……”
他更加集中精神，这样一来对电波的感应也相对变得愈来愈强。电话最终没有接通，但他已经能确定电波回应的位置就在研究所后门的山峦附近。
“怎么了？”
“无人接听。”
朱林决定先不把宁襄可能在附近的消息告诉东璃。
“……”
东璃沉着脸色，十分失望的样子。
朱林没再说话，这种时候也不需要他再说些什么，东璃必然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他只想快点去那座山峦看看。
“那么，就按照我飞机上跟你说的那样做吧，拜托你啦亲爱的俞歌小姐~”月光笼罩的山林中，宁襄正对身边留着波波头的可爱女孩做出央求的姿态。
“我还是没搞明白，对方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你自己搞定不就行了吗？干嘛非要把我拉上？”俞歌抱着双臂，显得有些烦躁。“应翷回来要是见不到我，又该不开心了。”
“毕竟是能关东璃的地下室，谁知道会有什么机关呢。你可是机关方面的专家呀！”宁襄笑嘻嘻地说。“更何况我现在还不能暴露嘛~”
“喔……就是不管从大局上，还是私人上，我都必须来了。”
“最关键的是你比我厉害嘛！”
“哼，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这事就包我身上了！”
俞歌拨了下刘海，露出冷酷的神态。
“表面人模人样的气象专家，私底下却是个玩囚禁play的变态，哼哼，真是越想越有意思啊~”
“喂喂事情没查清楚以前你可别乱来啊，朱林怎么说也是华夏的重要干部，那番大胆的言论让他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全国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没有确凿证据以前你可别真把他怎么样，否则一定会给局里造成难以想象的麻烦。”
“那如果我下去后，发现东璃已经被他那个了呢？”
“先别乱猜了，怪吓人的……”宁襄拼命摇头，阻止自己往那糟糕的方面上想。“我监视东璃这几年里也有关注过朱林，他真的不像是那种人……”
“嘁，看那家伙的面相就不像什么好人。”
“喂……”
“我都没说要动手呢，你别这么紧张好不好。”
能不紧张么？宁襄偷偷翻了个白眼，就俞歌那嫉恶如仇做事不计后果的暴脾气，要真发生了最糟糕的那种情况，绝对会把朱林大卸八块。
“不管怎样，我们先去把东璃救出来再说啦。”
“——等等。”
俞歌突然扬手，将宁襄拦在自己身边。
“怎么了？”
突然被凌厉眼神瞪视的宁襄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她就明白俞歌的眼神并非针对她。
“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她回过头，顺着俞歌的视线看去——
朱林出现在距离她们二十米左右的树后，银白色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有着山林月色的场景衬托，他现在看起来很像是西幻故事里的异能人。
“哎哟，有偷听怪啊。”俞歌的嘴角噙上一抹冷笑，搭配这种可爱的波波头发型竟显得异样邪魅。
见自己被发现，朱林就也顺理成章地往前走了几步。
他的双眼被鸭舌帽帽檐下的阴影遮蔽，即便如此俩特工也能感受到一种奇怪的兴奋目光朝这边投来。
“你是什么人？”宁襄冷声发问。
“你们，谁是宁襄？”
“这家伙是你的脑残粉？”俞歌戏谑地对身边人说。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宁襄没心情开玩笑，目光重回朱林身上。“你找我有事吗？”没有必要做无谓的隐藏，对方既然能主动找到她们并称呼她的真名而非代号，必然是确定过一些事的，话虽如此——她手里突然多出一把匕首。
防范也是必须的。
“天助我也……”
朱林长舒一口气，而后将帽子摘下。
全貌露出来后，两名女特工方才认出他的身份。
“……你是朱林？”
疑惑是自然的，朱林此时的精神面貌不可同日而语。
“真感谢你能认出我来，这样的话有些事我问起来就方便多了。”朱林就更没必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了。
“你有点嚣张啊。我们还没问你做了什么，你就敢先对我们提问？”没等宁襄回话，俞歌就先一步对朱林投去鄙夷的神色，又恶狠狠地问：“你把东璃怎么样了？”
“你们怎么知道东璃在哪？”朱林微微眯眼。“还有，宁襄是东璃的朋友，那你又是谁？”
“我问你啊你问我？哪来这么多废话！”
“小姑娘火气不要这么大，会吃亏的。”
“卧槽，你在跟我说话？”
“你们消停一点。”朱林俞歌你一言我一语的居然像小孩子那样争吵起来，旁边宁襄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将俞歌拉到身后。
“朱所长，你想问我什么？”
“你认识王木发吗？”
听到王木发的名字，宁襄一时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这反应……果然认识啊。”
朱林终于放下心来，却又弥漫起另一股担忧。
他略显迟疑地问：“你……昨天跟王木发见过面吗？”
“见过……”
“那他现在在哪？我打他电话给他发短信都没有回应。”答案终于近在眼前，可不知为何朱林心底那股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就好像答案的背后，藏着地狱。
“他……”
“哎呀你跟他这么扭捏干嘛啊？这是什么不能讲的事吗？”这回轮到俞歌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再这样对话估计天亮都不能完事。
“朱所长是吧？我直接告诉你吧，王木发死了！”
她不顾宁襄的阻拦，说的很大声。
“……什么？”
犹如，当头棒喝。
朱林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紧接着一片空白。
“是啊你没听错，他死了。”
俞歌继续说，以不屑一顾的语气。
宁襄微微皱眉，对此刻仿佛失魂落魄的朱林有些疑惑。
根据王木发的档案显示，朱林与王木发早在20年前就闹掰了，并且这么多年来再未有过接触，为何现在朱林听到王木发的死讯会是这种反应？
“他……为什么会死……”
“内部机密，你没资格知道。”
“喂……”宁襄拽了下俞歌的手。“你别这样。”
“干嘛？这老头可是玩囚禁play的变态啊，你要跟他好言好语？”
“我都说了，事情没查清楚以前不要妄下定论。”
两人正在争执不下，突然一阵邪异的冷风自朱林那边飘来。
这股仿若刺进骨髓的寒凉，立即将她们身为特工的危险本能唤醒。目光重回朱林身上，只见对方这时的气场与先前全然不同。
“……哈哈哈哈哈，好，好……”
朱林仰天大笑，只是声音充满苦涩。
笑声结束后，他的目光与俩特工直直地对上。
这弥漫着浓烈杀气的眼神让宁襄与俞歌均是一惊。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朱林冷冷地说。“说出所有的前因后果，否则不管你们来自哪里是什么性质的组织，我都不会手下留情。”
“哟呵？”
俞歌微微挑眉，宁襄看到她眼中燃起了战意。
“朱所长您别激动。”宁襄再度将俞歌拽到自己身后，并递去一个不准再多话的眼神警告，方才对朱林说：“王教授的事，我们也感到很遗憾，他的死并不是预想中的结果。”
“……这是什么意思？”
见宁襄愿意好好交流，朱林便收起外放的杀气。
宁襄叹了口气说：“王教授因涉嫌参与并执行‘巨龙登陆’计划所以被我们逮捕了，但我们并没有想杀死他……他是在审讯过程中疑似中毒……最后抢救无效……死亡。”
“……呵呵……”
听完这段话，朱林笑得越来越大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木发参与并执行巨龙登陆？
真是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人造台风是我提出来的没错，但没想到你们行动的比我还快，直接把罪犯人选都定好了。”朱林笑得直摇头，笑得肚子都痛了。“只是一个成天只知道去酒吧栈台喝酒的臭老头，有点不符合这种人设吧，啊？”
朱林的笑声里有几分癫狂，又夹杂着浓烈的悲哀。
也就是他对东璃想表达的意思——个体弱小，故而遭受欺负，无法反抗，就算最后死了，也是别人来规定你的死因，给你的一生定性。
恶劣至极，天理不容。
……怎么可以这样呢？
“混蛋……”
朱林沉着眼睑。
他还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还没有向他展现自己的成功，还没有证明自己才是对的，他就死了。
他突然有些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刨根问底，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他真的……死了……”
随着这样一句机械化的声音出现，朱林的脸色比刚刚更加凄惨了，本来还略带坚定的目光一下就松松垮垮失去生气似的，空洞又黯淡。
无法相信……
他还是无法相信。
咚咚！
咚咚！
心脏突然猛烈跳动起来。
“你们在撒谎……”
“朱所长，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连你们的来历都不知道，没有理由相信你们！”朱林捏紧拳头，刚刚褪去的杀气又一次覆盖上来，却比先前更加强盛。“老木头一定还活着！把他给我带回来！”
“真是惊人的气场。”俞歌微微眯着眼说。“宁襄，我收回先前那句只是普通人的话，这家伙看来很不好对付。”
“这不可能啊……我回局里的这段时间里朱林一定是发生什么了，他原本就只是个五十岁的普通男性而已。”
话语虽然仍有怀疑，身体却进入全面警备状态。
不论如何，朱林如今的气场让宁襄终于抛去「对方只是普通人」的前提条件。而这样一来，很多事就方便去做了。
“俞歌，你快去把东璃先救出来吧。”
宁襄说着，两把匕首瞬间出现在手中。
“那是华夏的权威专家喔。”
“放心吧，我比你有分寸。”
“哈哈，好。”
俞歌说完，身影迅速没入夜色。
“就你一个人？”
朱林活了五十年，此刻头一次感觉到浑身都在热血喷涌。
“我没有暗影那么火爆，我更希望用对话解决问题。”
“把老木头带回来，否则免谈！”
“您这是何苦……”
“呵呵……”
朱林冷笑着摇头。
“既然如此，那就用你去换他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