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
从门铃被按响的第一声起，季酌修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当他被迫起床打门，门前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以及公寓配备的专属管家。
“季先生您好，打扰了。”
管家说话时半蹲着，和她身边的人保持视线上的齐平。
“实在不想打扰您休息，但这位访客过于特殊。”
站在管家边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他背着书包穿着校服，一脸倨傲。仰视面色发沉的季酌修，并没有半点尊敬的意思。
对视回去，两个人的目光出奇地相似：对彼此不满，并且带着没有休息够的愠怒。
管家清楚，季先生早上六点前谢绝一切访客，但今天真的是毫无办法。
“这位……这位先生，”管家面上平静，心里却忍不住想笑，“说是您的舅舅……”
如果不是这个小孩掏出和季酌修的合照，甚至还有同属于一个户口本的证明，他是绝对不可能见到季酌修的。
早有准备的未成年人，让物业一时之间没有应对方法，只能顶着压力带人来见季酌修。
“你爸呢？”
季酌修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他挡着门，完全没有让孩子进去的意思。
小孩起太早，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里充盈泪水，瞬间变得委屈巴巴。
“你让我进去，我就告诉你。”
管家无意参与季酌修的内部事务，讪笑着撤退，留下一小一大内部解决。
但有一说一，那个小孩长得是真帅，骨相杰出，五官优越。
“请你回家。”
季酌修作势就要关门，只是门还没关上，自称他舅舅的人就开始放放声大哭。
“进来吧。”
季酌修揉揉额角，走到卧室拿手机，小孩自顾自坐在沙发上，四处张望捂着肚子。
号码拨出去好几个，却没有一个人接听，季酌修隐约猜到，小孩的出现早有预谋。
怎么陪一个快6岁的孩子度过一个平静的早上，这并不在季酌修的认知范围内。
穿着灰色桑蚕丝睡衣的男人回到客厅，和孩子面对面坐下，他没戴眼镜，没有将头发向后梳起，乍一看，和初出校园的青年没有分别。
季酌修从书架上抽下一本英文书放在小孩面前，“看吧。”
装帧精致的硬皮书，重到孩子抱起都费力。季酌修扫过通话记录，目光停在徐云知的名字上。
他斟酌着，发出条微信。完全没想到，过了没多久，徐云知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
季酌修原本绷着唇角，一听见她的声音，整个清晨被治愈。因为睡眠不足而引发的头疼，仿佛得到缓解。
他尚未开口，坐对面的那个倒霉蛋就抱着脚嚎啕大哭，书掉在地上，事故现场。
“季律师？”
这么早，季律师家里有小孩的哭声，徐云知控制不住思维的发散。
季酌修走到倒霉蛋旁边，脱掉他的鞋袜，脚趾发红，没有大问题。
“这么早联系你，失礼了。我想和徐老师请教，要怎么带亲戚家的孩子，安然度过今天一天。”
孩子在哭，季酌修的声音不疾不徐，他三两下说清楚现在所出的环境，以及孩子和他的关系。
“孩子多大了？”
只要和孩子有关，徐云知相当有底气，哪怕听筒另一边是权威律师季先生。
“不是亲戚！”小孩身手敏捷，从季酌修手里抢过手机，“我是他舅舅，是他长辈，是他必须孝敬的对象。”
季酌修挽起双臂，丝毫没有拿回手机的想法。从法律层面上来说，他们确实存在亲缘关系，而他也有尊老爱幼的义务。
只是这笔账，他会和孩子的父母算。
徐云知被小孩伶俐的语言表达能力逗笑，顺着他的话往下：“那请问这位长辈，你有什么需求呢？”
徐云知的声音柔软甜美，婉转又温和，并且承认他的身份，小孩一下开心起来：“请你告诉我外甥，我肚子饿，要吃汉堡。书包里有作业，他得辅导我。”
霸道又理所应当的口气，逗笑徐云知：“季律师，请给这位小朋友安排营养的早餐。饭后可以为他提供辅导，但我想，他这么聪明，大部分肯定能自己完成。”
小孩特别认可徐云知的话，对这个老师的好感蹭蹭上涨。
徐云知听到男人‘嗯’了一下，继续说：“如果他配合良好，下午带他出去走走，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季酌修很喜欢这样的安排，淡笑着道谢：“徐老师，谢谢你给我回这个电话，稍晚我会让孩子的父母向你表达感谢。”
结束通话，徐云知的第一个感觉是能帮上季酌修，挺不错。
不再是她一味去接收季律师的好意，有种扳回一局的感觉。
徐云知哼着歌拿着早餐回家，刚一进门，就被姜梓诺抓到卧室。
“快快，让姐姐给你好好打扮打扮，你这么好的底子，随便化化都惊艳全场。”
姜梓诺打开行李箱，“上面这一层都是给你买的，我早就想好今天给你穿什么了。”
“不得不说，我真的把你在当女儿养。”
“去哪？你都没告诉我。”
徐云知避开姜梓诺手上的美妆蛋。
“森系乐园，”休息了一晚上，姜梓诺现在精神的不得了，“去过吗？”
森系？
徐云知怔住，她当然去过。
看到徐云知脸上的不自然，姜梓诺试探着问：“又和郑砚浓有关？”
“也不算直接关系吧，”徐云知摇摇头，“那是他发小的产业，之前他喝醉，我去接过他一次。”
姜梓诺当即决定取消行程，“换地方，换地方，昼城这么大，好玩的地方又不只是有那一个。”
“为什么要换？”
徐云知拿出泳衣，塞进藤编提包。
“那里又不是只有和郑砚浓有关才能去，我们可是消费真金白银的消费者。”
徐云知已经不排斥和郑砚浓有关的一切了，而她对往事的介怀，也正在随着时间过去被磨平。
“你拿泳衣干嘛？我们是去玩桌游，去唱歌，去烧烤的。”
姜梓诺后知后觉，警惕起来。
“有现成的水上娱乐项目，不玩不是太可惜？”
徐云知理直气壮地忤逆姜梓诺，眨眨眼睛相当调皮。
“啊！徐云知，我看你是为了逃避化妆无所不用其极！”
嘴上这么说，姜梓诺却还是通知朋友们带上泳衣。
徐云知有多喜欢水，她怎么会不知道
森系是一年前开设的大型室内主题乐园，夏天会有水上项目，冬天会有冰面项目，同时兼具聚会、游乐等多重娱乐方式，颇受年轻人喜欢。
到了炎炎夏日，面对巨大的消费群体，森系只接受预定。用中高端的价格为有限的客人，提供最好的服务。
为了让徐云知开心，姜梓诺还约了几个朋友。时间还早，大家纷纷走到水边自由活动。
换好泳衣，徐云知对着水面陷入回忆：“以前我爸爸一到夏天，就会带我去海边。”
室内比室外凉爽，设计成海域的泳池很逼真。徐云知做了几组准备运动，坐在泳池边。
姜梓诺不太喜欢游泳，却也坐下。一听徐云知提到父亲，姜梓诺跟着心疼。
“玩吧，妈妈今天钱带的很充足，女儿你想怎么玩都行。”
徐云知一听，没打招呼就往浴池里跳，水花高高溅起，齐刷刷扑向姜梓诺。
“啊！徐云知，你这个逆女，我和你没完。”
森系的所有者高盛，正在监控室值班。一到夏天，水域经常出事，他不得不盯着。
监控在他的遥控下不断变换角度，他看着看着放大某一处镜头。
拿出手机，高盛迫不及待给郑砚浓打过去，生怕郑砚农不接，还给他微信发了几张图片。
「这是你那个甩不掉的未婚妻吗？」
郑砚浓一夜没睡，心乱如麻，新设计迟迟没有进度，因为灵感缺失而生出一地废稿。
他本不想理会高盛，可高盛的消息却让他无法平静。
郑砚浓冲进浴室随便梳洗了一番，抓起车钥匙就跑，坐进车里给高盛回了通消息：「看着她，我就来。」
屏幕上的徐云知侧身站着，细腻白皙的背部上缀着水滴，不经意的回眸，纯净又妩媚。
他想见她，迫不及待。
徐云知在水底潜泳，她的水性很好，甚至专门去学过水下救援。当她屏住呼吸，全世界的嘈杂消失无影。
她喜欢这种状态，和水亲和，无忧无虑。
当徐云知从水下钻出，雪白的皮肤格外醒目。泳池周边的客人，时不时看她两眼。
姜梓诺在岸上，见徐云知在水里玩的开心，也跟着满意。
“徐云知，我去安排吃的，你再玩会儿。”
生怕徐云知在水下听不到，姜梓诺特意把声音放大了些。
一池之隔的幼儿区，男人站在泳池边和小朋友还有父母们格格不入。
他高大，俊朗，工字背心下的身材线条分明。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季酌修沉落的神情有所变化，他走出几步，明确捕捉到那个身影。
徐云知在潜泳，如同人鱼般姿势漂亮，她时不时浮上水面换气，接着沉下去保持游动。
“我就知道，那边更好玩！”
小孩趁季酌修一时不察，抱着游泳圈就朝徐云知所在的成人区跑去。小短腿移动的相当迅速，甚至让季酌修来不及反应。
徐云知刚浮上水面，赫然看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小朋友，而更令她惊讶的是，季律师在后面追。
场馆地上有水，对于高大的成年人来说保持平稳并不容易，而灵活的小孩就是看准这一点，先一步跳进水中。
徐云知惊恐万分，立刻向那个方向游动，接着和跳下水的季酌修，同时抓住小孩的手。
当郑砚浓进入场馆，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季酌修游向徐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