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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错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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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园清幽,荷风习习。

    扶慈忍怒走回书房,翻阅古籍,寻找补救道阵之法。按照眼前局势,阵眼虽然被伤,但当初他保留怀疑时选用此阵还因其有自愈之能,一时半会儿,那些人的性命尚可无虞,只要及时找出补阵术法,依然能成事。

    但此刻的他已经气到头疼烦躁,难忍这刺心的‘事实’。

    正当扶慈取书之际,身畔宝匣又泛出隐隐光晕,惹人注目。他心念一顿,取出盒中的拾光珠,想起纪湘洚临走的忠言逆耳,莫名感悟到某种定数,引出他较劲的心理。

    扶慈正欲重启光阴术法,厘清道阵失误真相。这时,园外匆来一名弟子,神色慌张禀话:“道尊,六清轮回阵突然全部失效,魔关高度成倍增长,一千多人即将被魔化……”

    “呃!怎会如此?”扶慈身形一转,不可置信。

    接着,又有一人前来报讯:“道尊,谢师兄为护阵中百姓,孤身闯入魔关深处,现在已经僵持两个时辰了,再拖下去,恐怕……”

    “咚——,铛——”

    接连噩耗,扶慈手心一软,拾光珠摔落地面,发出碎裂的颤音,顿失光泽。

    两名弟子面带愁容,回神之际,眼前之人已不见踪影,徒留二人原地迷惘。

    扶慈心忧局势恶化,料想谢阑峥此刻必定独木难支,情况危殆。本能的担忧掩盖过心底所有的迷茫和失望,行步生风,争分夺秒赶往阵地。

    来到外围,扶慈瞥见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驰援步伐莫名一顿。

    陆清越尚未察觉自己报信行为暴露,只是一味心慌地将信绑在从夜青身边飞来的黑鸦身上,生怕惹人嫌疑,挥手斥飞了它。

    擦了抹冷汗,他回身之际,月剑锋芒直指眼前。陆清越目瞪口呆,望着扶慈那张盛怒的脸,而感到心惊肉跳:“道,道尊,我……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啊——”

    辩解的话语未完,他脸上顿添一道血痕,一下噤声。

    扶慈怒火难息,紧握月剑,切齿吐字:“原来,是你。”

    陆清越惊吓过度,贪生怕死,连忙跪地求饶:“道尊恕罪,道尊恕罪。弟子也是逼不得已啊。”

    扶慈眼中杀意迸发,质问:“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背叛道宗的?胆敢有一字欺瞒,立刻让你伏尸剑下!”

    陆清越迟疑一刻,扶慈冷意再降,剑气直刺对方肩肘,一声痛呼之后,他不敢再怠慢回话。

    磕头谢罪道:“道尊饶命!我招,我招。自,自云天海坪一战,到六清轮回道阵被破,都是,都是我在与葬道盟通风报信,阻碍道宗计划……”

    听完这些招认,扶慈怒恨之后,更是一阵揪心,他在迟迟找不到真相的时候,将徒弟错怪得彻彻底底,更道出那些残忍的话,实在叫人伤心。

    “你的罪孽,简直无可饶恕!”扶慈盛怒一语,叫陆清越畏惧。

    他连忙求饶:“道尊,弟子是有苦衷的啊,是,是葬道盟,他们给我下毒,逼我这般的啊!道尊,我没有背叛道门!真正的叛徒是谢阑峥,他一直是……”

    “住口!事到如今,你还敢嫁祸阑峥?根本就留你不得!”

    扶慈打断他的话,怒无可遏,转剑欲取细作性命。

    突然,数十道魔关释出魔气,诡雾四漫,黑暗剥夺白昼明亮,大地失色,风云惊变,叫众人眼前一暗。

    陆清越趁此机会,使出障眼法,拖着垂落的双臂,恨恨逃遁。

    回神后的扶慈,扬剑一斩,发现人已逃脱,念及情况更加凶险的徒弟,他神色不豫,转而奔赴内围救人。

    就在他前脚一走,后脚就扑来在暗处埋伏已久的两路人马,与道宗之人陷入僵战,眼前道阵更加岌岌可危,一旦销毁,阵中之人,与阵俱亡。

    ……

    天色暗沉,魔染浩荡。扶慈心急情切,持剑疾冲,以一斩百,魔物倒地消散,前方却仍是源源不断的阻碍。内心清明的这一刻,他心口痛极,才知承受被至亲至敬之人冤枉的苦楚有多寒心,他追悔莫及,更是对徒弟深存一份愧疚,越来越重。

    手中长剑,感应到扶慈的心神紊乱,剑风也跟着毫无章法起来,几次毫无着力地失手。

    折桂月魄自启灵性,流光惊照暗意,指引出阳剑方向,让陷入昏乱的扶慈心凛一瞬,极目间,单锋轻跃,直破数道魔风,来到阵眼之处。

    惊见阳剑结界之中,千人相安无事,抱团取暖,对他的到来,纷纷露出惊喜的求救目光。扶慈诧愕之际,目光一转,乍见前方黑暗深处,一道坚毅身影笔直站立,手中紧握的阳剑,却是染上一片赤血,顺着剑身蜿蜒落地……

    “谢阑峥!”

    扶慈清眉一蹙,痛心而喊。

    迟来的一声呼唤,叫谢阑峥一下松懈紧绷的心弦,手中剑松,铮铮落地。

    他闭目倒入尘土之际,却落进儿时那道温暖的怀抱中,他虚弱笑问:“师,师尊,我,我真的,没有……让你失望……”

    “呃!阑峥!”扶慈垂眸泪落,悔愧万分,“为师知道了,为师知道了……”

    谢阑峥欣慰合眸,仿佛在这一刻,心变得很轻松,很轻松,再也不会为难和痛苦了。他陷入更深的昏迷中去了。

    扶慈感受到他手心的失温,憾恨的冷意彻透骨髓。悲怒望天,师尊此刻也感到肩荷之重,无法承受失去最宝贵温情的苦痛。

    苦笑一声,师尊眼神一沉,剑指划破手心,滴滴纯血,随着灵息不断注入徒弟额心,为护其最后一丝生元。

    分隔两体的阴阳内元随着血之媒介,交汇成息,登时,道正之气贯彻二人周身。

    灵源渠清,巧合之下,日月神剑受元息而合,直冲牛斗的力量,照世而出,剑威浩荡,仿佛日月光芒顷刻间,同时洒落苍穹,破邪除魔,无可匹敌。

    外围众人激战许久,僵持难止,忽来万剑自空中齐奔而下,原本毁坏的道阵忽然死而复生,重新运转,情况一下丕变。

    南道因之人见状,率先抽退。而一方葬道盟势力,也开始展露畏色,青后尝过两次意外之变的苦果,此次便也果断放弃,撤退离去。

    远处高峰,温琮冷眼观望这突来变故,功亏一篑,藏怒于心,不甘注目眼前魔关成批崩塌,化作尘灰。

    ……

    名锋逝空,一片偃旗息鼓之后,道宗弟子冲进阵中,救出所有人质,却唯独不见扶慈二人。

    天空忽来一场雷雨,似要涤荡这场魔祸的余烬。

    树林小路中,脚下已是一片泥泞,溅起的湿泥脏了道者纯白的衣袍,前路重重,大雨披身。

    以元起剑,祭出极招的扶慈,此刻已是内伤在身,精疲力竭,可肩上重伤之躯更是命悬一线,让他无法停下奔忙的脚步,更放不下充斥满心的愧痛。

    “阑峥,别睡!”

    一声沙哑的安慰,早已传不进徒弟封闭的心魂,好似前尘的雨落到此,就算恨消恩止。

    ……

    *

    窗下,兰草低垂,玉花凋败。南园主苑内,一片低迷之氛。床心之人,脸色寒白,已是性命攸关之际。

    一夜奔走,自剑医处寻人无果,无功而返,到现在一筹莫展,焦心如焚的状态。师尊身心俱疲,眼眶血红,时时泪润,守在床边,紧握徒弟冰冷的手,更加痛惜。

    “道尊。纪湘洚尊上回来了,他说带回一人,能够医治谢师兄的伤势,但要您先去天宗一色一趟。”

    悲伤之际,一名弟子匆匆来禀,又唤起扶慈心中一丝希望。

    他迅疾起身,收敛悲痛神色,急道:“快走!”

    ……

    宗门之内,道光明亮,清风爽朗,却有一人背手而立,感怀沉默。

    “师弟!救阑峥的那个人在哪儿?”

    闻声,纪湘洚迅速回身,面色沉重:“我已经让人带他过去了。你先别急。”

    “我怎能不急,是我错怪了他。”

    扶慈自责垂首,不堪丧气。

    纪湘洚复杂打量他一眼,有些欲言又止,沉吟后道:“师兄,你还记得你之前托我调查谢阑峥身世一事吗?”

    扶慈神色恹恹,不耐道:“他现在危在旦夕,我还关心什么身世不身世的问题……师弟,若没什么事,我想先回阑峥身边了。”

    他转身欲走,纪湘洚情急脱口便道:“他,是夜古尘之子。是鲜彧族之人。他从来都不是你心爱的好徒弟。”

    震撼内心的言语,令扶慈身形一顿,脚步僵在原地,抬眸已是膛然的眼神,微颤的唇齿:“你,你说什么?”

    “还不明白嘛?你是他的杀父仇人,他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会与他族人勾结,做出危害道宗的举措,甚至不惜伤害你的性命……你三番五次地怀疑,却总是苦于没有明确的答案,次次刻意忽视和自欺欺人……如今,真相大白,你认清现实吧!”

    纪湘洚偏过头,闭目无奈。

    扶慈难以置信,搭着师弟的双肩摇晃质问:“证据呢?证据呢?你又捉弄我干什么?我不信,我不相信阑峥他……他恨我……”

    纪湘洚听出他声音里的哽咽,知道这件事的打击有多深,只好长话短说:“我的话就是证据。你可以一时接受不了,但我相信这个事实足以将你心中所有困惑解开。你不必再为难自己了,尝试面对吧,师兄。”

    双手松开,扶慈踉跄后退几步,闭目仰面,眼尾通红,苦笑:“……报应吗,这是报应吗?”

    他间接的承认,叫纪湘洚更加恐慌,紧张上前一步,轻声安抚:“师兄……那件事,不是你的错啊。”

    心中五味杂陈,扶慈顿时陷入怅惘,经年隔久的往事,像一张网,将他扑得几欲窒息。

    氛围压抑间,一道轻浅的脚步声,忽而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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