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相互算计
中年男子问：“你不觉得，以你的这份智慧，即便十死无生，也能斩出一条生路么？”
周宁答：“或许吧，只不过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是，为了拿到这一线生机，多半要不择手段。到时恐怕既不体面，又容易坏事。”
中年男子点头：“倒也是，难得你能想到这一层。”
“这大约就是开诚布公、丑话在先的好处。能够从容的思己虑人，相当程度避免最后相互埋怨，计较谁先不仁，谁又先不义。”
“说的好！”中年男人微叹口气：”尽管你越是表现的稳健理性，我便越是中意由你来接手这事，但强扭的瓜不甜。
何况如你这般有趣的人，我这半生也没见几个。我也想看看你未来能走到何种高度。
也罢。这事，就当我没说。
不过，之前所言，不应让你等扫兴而归，却仍是可以兑现。
我愿意为你的结义姐妹，提供财侣法地之资助，换你一个大的人情，如何？”
周宁略一思忖，站起身，向着中年男子恭恭敬敬、深施了一礼。
起身后，道：“雪中送炭，如同拔擢于微末。这人情，起步便不低，且会与日共增。”
中年男子趁机改口：“小友不矫揉造作，肯领这情，我便索性再大方一回！”中年男子说着，从身上解下一枚墨玉玉佩。
说是玉，其实是翡翠，在如今普遍以玉为贵的文化氛围下，翡翠的价值相对要差些。
更别说这墨玉并不纯粹，而是内涵驳杂光斑。
虽然这些幽蓝光斑，在黑绿的底色衬托下，煞是好看，玉佩的工艺也很出色，但在常人眼中，价值有限，跟那些想做些门面文章，却又囊中羞涩的穷酸，倒是很配。
“我观小友魂力不济，这枚养魂玉，便赠予小友。
闯荡之路多风雨，小友珍重。”
周宁双手接过：“多一份情谊，多一份牵挂，多一份谨慎，多一份动力。此情，说谢太过轻巧，容后再报。”
两人之间的初步交涉，这就算完成了。
但周宁还需要跟李珂和李二丫交代一二。
这也是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换成是现代地球，李珂和李二丫恐怕早就因周宁的大男子主义嗷嗷叫了。
涉及我们的未来，你有问过我们么？就擅做决定？
为了我们好又如何？
那只是你以为的为我们好，只能感动你自己！
吧啦吧啦……
而现在，这种事没有发生，倒也不仅仅是社会风气男尊女卑。
三人现在也算是江湖儿女，没那么多漏规俗礼。
只能说，李珂和二丫信任周宁，也愿意给他面子，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而周宁的私下解释，其实也简单，他说：“有四点。”
“第一，我不想让你们继续看到我狼狈无能的样子。
第二，我不想浪费时间，再继续这般缓慢发展。
第三，我不想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一损俱损。
第四，对于接下来我要做的事，你们是拖累。拖累我，也耽误你们自己。
这些说出来，有些诛心，有些伤人。
但周宁觉得，拖着同样不是办法。
若是再因此产生了什么误会，愈发的不值当。
所以，借助这个机会，说清楚。”
二丫问：“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或者说，你将我俩安顿好之后，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回李家镇，做事要有始有终，得给我们，给我们的亲人，给死去的队友，一个交代。”
二丫和李珂，都很想跟周宁一起完成这事，但俩人清楚，周宁说的没错。随着周宁实力的飞速提升，俩人现在是真帮不上忙，而只会成为拖累。
李珂一直没说话，眼圈泛红，拉着周宁的胳膊不肯放。
二丫思路更活泛一些，打算将符仓给周宁，李珂也附和。
但被周宁婉拒了。
婉拒的理由是：“这种物件，被留了后门的可能性很大。
只不过要请奇门法师，按息计费，代价昂贵，以之为线索搜寻，成本太高。
可若是我一再坏了某些人的好事，破财寻踪的理由就有了。”
二女认可了这说法。
她俩受庇护，用也不妨事，周宁若是因之被追踪围杀，那就膈应了。
最后，周宁还小装了一下：“今天的别离，是为了他日更好的相聚。相信并祝福彼此，让我们共勉。”
实际上，整个事件背后，另有一番真相：
中年男人便是修武郡王，作为大乾上一任皇帝的孙子之一，按照民间叫法，他称当今皇帝一声堂伯。
天潢贵胃，微服躬亲，可见这次的事，他是真的十分在意的。
又怎会就那么轻易放人？实际上，他的目的已然基本达成。
通过亲自接触，修武郡王认为，周宁的确是如奇门法师智笉所说的那样：“大乾之民万万泱泱，此人，却是百万中无一。”
正是因为是人尖、人精、人瑞，想要其心甘情愿的为我所用，难度极大，尤其是挡灾替死。
如今成事，虽然手段略显阴损，但修武郡王心中却是坦荡的。
他觉得以他贵不可言的身份，纡尊降贵，真的很给周宁面子了。
尤其对李珂和李二丫的安排，也是真心实意的。
他很清楚，虽然对他而言，凑两份财侣法地，培养两个小娘几年，并不是难事，但对周宁三人，却完全不同。
就像周宁自己说的，拔擢于微末，这等于是恩同再造了。
哪怕你再有才情，没有成事之前，也只是有才。
想要成事，可不光需要才情。
天下谁人敢说，自己就一定能成大事？
再说那养魂玉，万金不换，他也是看周宁确实魂力薄弱，怕其因这一短板早死，才赠予的。
虽然主要是为了让周宁更好的背锅，但于周宁而言，确实是雪中送炭。这不应该感激、感恩吗？
而他要的就是这个。
只要周宁发自内心的感恩，这情义羁绊便成了。
智笉法师已然一早安排妥帖，郡王府未来一段时间的灾运，首先会加持在周宁身上。
这法门乍一听玄妙，细一说倒也没多么晦涩难懂。
简白的说，就是一种隔山打牛式的连坐。
类似于夷三族的重惩，沾亲带故、平日受其恩惠的，都被牵连。
只不过这个更玄妙一些，体现了集中性、针对性，细节掌控性等特质。非技巧推动而不能成事。
这就是奇门遁甲，算死草，坑死人不偿命。
与之相比，奇门那些被天下人敬畏忌惮的明着杀人的术技法门，只是枝叶。
然而，周宁也不白给。
哪怕他自己是个中人之智的马后炮选手，可金手指给力呀。
金手指一早就弹出了相关重要提示：
你正在接触史诗级任务，正在被渲染，强行退出，会当即遭受来自天道意志的反噬，极高概率死亡。
“什么叫正在被渲染？还有，天道意志又是什么鬼？莫非这个世界有自我意识？”
这些吐槽味十足的问题，至少其中一部分，随着事件的推进，隐约有了答桉。
被渲染，就是被殃及，本来无关，但通过某种手段，变的有关，甚至紧密相连。
到了这个时候，如果周宁还猜不出他被修武郡王打造成了变相的替死娃娃，那他就太给现代地球人丢脸了。
至于天道意志，既然是超凡的世界，有类似‘盖亚意识’的概念，很奇怪么？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真正的重点在于，系统表示，有转运之法。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享福其实是在攒祸。
遭罪未必不是积福。
并且，现在他和修武郡王福祸相连，修武郡王能让他充当灾厄的挡箭牌，他也可以利用修武郡王的贵气福运。
只不过这涉及很高明的超凡技术。
而修武郡王欺负的就是他技术不行。
他是不行，金手指却很行。
金手指现在就给他安排了一个系列任务，每完成一环，他就能通过养魂玉，分润一份天家福运，助益自身。
而且这福运，既可以保持被动状态，让他多个恒定的有益buff，也可以主动使用，用以解决一些麻烦，等于是多了个很实用的技能。
“完全可以看做神器任务链，难度是高，但回报确实丰厚！”
这些实情，他觉得还是不跟李珂和二丫说了。
就让两人本身扮演，安心进学。
他也知道，这么做，就要承担李珂和二丫被修武郡王忽悠瘸了，继而在未来，胳膊肘外拐的风险。
但实力不济，做不到面面俱到，有些风险，只能承担。
未来真要发生所谓的帮理不帮亲，也认了。
就当替土着周宁，全了恩情回报。
总的来说，很多事，只要事先有了心理准备，承受能力便会大大增加。
再加上他万事不那么走心的性子，绝不至于上演‘心痛到无法呼吸’之类的琼瑶剧戏码。
说到这个，这次安排妥帖了李珂和二丫，他跟土着周宁的残魂融合，又明显增进了一截。
接下来就是李家镇那边了。
就像他跟李珂和二丫说的，自己、队友、家人，总要有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