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油脂渣
买东西总是让人快乐的,以前不能理解女性的这种快乐。这一次短暂的购物之行,好像让姜斌理解了这种快乐的真谛,背着的几样东西也不觉着沉,脚步也变得欢快。
淮阳地区是历史遗留的产物,至今还没有建市,后世的年轻人大部分都没听过这个名字。直到80年代初的时候,苏省进行拆分合并,才摆脱这个建制。
此时的淮阳十分艰难,而小浦所在的地区更是贫困之乡。
姜斌走在乡村的路上,欣赏了这原始的面貌,更是唏嘘感慨。
乡下的每一条尘土飞扬的小路边,摇摇欲坠的立着一座座三开间的茅草屋,其中一间卧房,一间课堂,一间厨房兼猪羊圈。像姜斌家,有三间正房,两间偏房,那也是少有的“好条件”。
淮阳地区农村的猪羊大多养在家里,所以每户人家的家里都常年弥漫着一股猪羊的臊味。
姜斌家也不例外,他家养了6只羊。不过,这羊属于村里,只是寄养在家里。村里给每家每户都有“指标”,按人口饲养,一口人负责一只羊。姜斌家6口人,因此光荣的领到了养六只羊的任务。
不过,农村也有美丽的地方。姜家屋后就有一条无名小河,常年清澈,它是鸭子、鹅们或菱角的天堂,夏天又成了孩子和男人们的天堂。
河边有姜家半亩自留地和十几棵黑梨、木香桃等杂树。旁边还有几十亩的洼地,水草丰茂,是喂牛羊的好地方。
而此时,日头已经偏西,这个时间点,小学早已放学。弟弟妹妹们肯定也在那“天堂”附近割草,这是每天的必修课。
姜斌在回家的路上拐了个弯,路过小河,果然看见姜满带着两个妹妹费力的收拢着饲草,有苜蓿、马菜、三叶草等。尽管生活在农村,但他依然认不清那么多种类的草。哪些适合羊吃,哪些不适合?他永远搞不清楚,似乎在这方面没有天赋一样。这些在他的眼里,统称为青草。
看到姜斌回来,三个孩子非常的高兴,特别是拿到2毛钱的糖果后,更是一蹦三尺高。他们已是多久没吃过糖了,看着都有些心疼。
特别是老四,拿到糖果后,珍惜异常,小心翼翼的剥开糖果,轻轻放在嘴里。同时,还不忘舔了舔包装纸,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阿哥,你也吃,大白兔可甜了。”
“哥哥不吃,你吃吧。”姜斌摸了摸老四的小脑袋,摇了摇头。“你要是考了100分,哥哥再给你买,好不好?”
“嗯嗯”,老四听到这句,忙不迭的答应。
“老二、老三,你们也是”。
老三听到还好,老二姜满听到要考100分,一阵皱眉。
姜斌也是无可奈何,“姜十分”这个外号,看来这辈子也是摘不了了。
前世,几个兄弟姐妹中,老大、老幺就都是爱学习的。不过,最终也只有老大读了大学,跳出了农门。而这一世,姜斌希望姜凡有个更好的前程。因此,他不放过每一个教育妹妹的机会,对于姜静也有同样的期望。而姜满,不仅爹娘,姜斌也是彻底放弃。
看着他们一点一点的吃完糖,然后才招呼着一起收拢草料。这个地方离家很近,独轮车推着也不是很费劲,几兄妹到家的时候,他们的父母也是刚刚下农活回来。
老娘的回来,意味着今天的重头戏登场。那时候的农村还是很流行吃自己炸的猪油,因此看到买了二斤的上好肥肉,老娘还是很高兴的。
先把买回肥肉切成小块,然后放到热锅里,接着是一阵劈劈啪啪的油流出来的诱人响声。猪肉刚下锅一会儿,浓郁的香味已经四散开来。三个孩子也不在外面玩耍了,一起推攘着挤到了灶台前,把姜斌烧火的地方都占了一大半。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鼻子是真灵,刚出味就知道了。快站一边去,别被热油喷到身上烫着”,尽管有了老娘的命令,弟弟妹妹们也只是稍稍退后,依然伸长着脖子,盯着锅里的变化。
看着原来白滑油腻的肥猪肉在锅里一点一点的变黄,油像水一样慢慢地从肉块中渗出来,肉块也越来越小,直至变成了残渣。要把肉块里的最后一滴油炸尽,才会捞油渣,再用勺子小心翼翼地把油放到一个大罐子里,不久就会变成常吃的那种乳白色的固态的油。
剩下的肉脂渣,无论是当零食,还是炒菜都是美味。如果要是再蘸上酱料,椒盐啥的,那肯定更是一绝。
不过,现在却是没时间考虑怎么吃了。因为,那少的可怜的美食,早已三下五除二的下了肚子,姜满、姜静、姜凡吃的是满嘴流油。不过,还算有良心的是,给老爹老娘姜斌一人留了一块。
家里人确实是缺少油水,一点肉渣,也是难得吃上一回。姜斌的前十七年就是在这样稀惶的日子中度过的。
他再次感觉到任务的艰巨,改变人生,改变全家的条件,眼下确实力所未逮。但是,稍微,改变一下家人的吃食,还是能够办到的。
晚上,灌了一肚子玉米糊糊的姜斌,并没有早早的睡去。他打开今天新买的教材,正式的开始了复习。真正能改变人生,改变家人生活的,没有比这个更直接更有效。
在他读书到深夜,并在偏房的油灯下写写算算的时候,爹娘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在他们的眼中,只要你在读书,就说明你在上进,上进的人都是值得支持的。
没有了高考的日子里,读书没用的理论,并没有影响到他们。高考就要恢复的消息只有姜斌知道,他本来有一肚子掩饰复习的理由,反而是用不上了。
有这么大的先天优势,姜斌当然不能错过,他给自己制定了详细的复习计划。不管别人基础如何,他只管扎扎实实地做好自己的复习。首先,他将在初高中期间所学过的课本整理出来,系统地复习一遍。其次,之前收藏的资料,特别是高中教材,都要做到全面复习。
前世都能考上大学,他不相信,有这么大时间优势的情况,今生难道还没有机会上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