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5 大礼(二)
陈品云眉心紧拧。
“我之前派人去打听过那日事情的经过,发现那冯乔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
“我总感觉那天的结果,未必是柳家原本想要的,他们或许根本就没有想要将事情闹大,只是因为冯乔突然出现,又那么恰巧的出手为难了柳慧如,才会将事情闹道不可收拾的地步。”
萧显宏闻言开口:“外祖父的意思是,柳家的事情是冯蕲州的手笔?”
陈品云沉声道:“十之八九,而我们现在尚且不知道,那冯蕲州想要对付的,到底是柳家,还是殿下。殿下如今的处境本就艰难,若是冯蕲州再横插一脚,到时候我们必定会难以应付。”
萧显宏脸色沉下来:“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要出手对付他?”
“不行,冯蕲州此人太过奸猾,想要对付他简直难于青天,而且一着不慎便会遭其反噬,不过如果想要让他无暇顾忌殿下,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陈品云突然就笑了起来:“殿下可曾留意到,你之前在镇远侯府时提起冯乔时,廖楚修的反应?”
萧显宏皱眉,当时他提起冯乔时不过是抱怨之言,哪有注意到廖楚修的反应,不过那冯蕲州跟廖楚修不和已久,两人各自使绊子下黑手不计其数,更是好几次都险些在朝中大打出手,廖楚修对冯乔应该也是厌恶的吧?
只是见着陈品云笑容古怪,萧显宏心中微顿:“外祖父,你的意思是……”
“我之前曾经远远见过那冯乔一面,芙蓉面相倾城色,气质更是出类拔萃,在京中难寻第二。”
萧显宏闻言先是不解,可看着陈品云脸上的神色渐渐瞪大了眼,失声道:“外祖父该不会觉得,那廖楚修看上了冯乔?!”他惊愕之下身子前倾险些摔倒,连忙伸手抓着身边的东西稳住身形,愕然道:“这怎么可能?”
冯蕲州跟廖楚修不是不和吗,两人只差拳脚相向了,廖楚修怎么会瞧上了冯蕲州的女儿?
陈品云笑了起来:“怎么不可能,这世上从来都不乏因美色而失方寸之人,更何况英雄难过美人关,以廖楚修的家世,他早该娶妻生子,可为何到现在那侯府后院依旧没有女人?”
刚才萧显宏没有看到,可是他却是瞧得明白。
廖楚修在说着那冯乔名字时,流转于唇齿间的缠绵和眼底那瞬间的火热,那绝不是对着一个仇敌的女儿该有的神色。
见萧显宏依旧难以相信,陈品云笑着道:“其实殿下又何必那么执着于廖楚修是不是真的对冯乔有情?不管他是不是看上了冯乔,只要能让陛下赐了这桩婚事,对我们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如果廖楚修真的喜欢冯乔,我们帮了他,他自然会记我们恩情,对殿下之事更加上心,就算他不喜欢冯乔,我们也能借此事来让廖楚修牵制冯蕲州。”
“这京中谁人不知道,冯蕲州对他那女儿有多看重,一旦得知冯乔要嫁给廖楚修,他自然无暇再顾忌殿下之事,到时候只要都察院不插手太许的事情,凭借着襄王一人,他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萧显宏闻言迟疑:“可是冯蕲州和廖楚修皆是手握重权,父皇怎么可能会让两家联姻……”
陈品云顿时笑了起来:“换做旁人,自然是不可能,可是冯蕲州和廖楚修却未必。”
萧显宏皱眉。
陈品云敲了敲膝头:“这件事情殿下就别插手了,我会想办法让陛下同意的。”
如果他真的猜对了廖楚修的心意,那么这份大礼想必足以让廖楚修动容,也会比那卷东西更能讨到廖楚修欢喜。
就算真的猜错了,廖楚修想必也不会拒绝,毕竟只要拿住了冯乔,便等于是拿住了冯蕲州的七寸,到时候冯蕲州哪怕是再想要对付廖楚修,对他也只能投鼠忌器。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以廖楚修的心思,他都定会送给他们一份足够的回礼。
……
陈品云回府之后,就立刻写了封信命人带给了陈皇后。
陈皇后虽不得永贞帝喜爱,更因为受了大皇子的牵连,地位不如从前,可她皇后的身份在那里放着,想要做什么事情,或者是想要让什么消息在宫中流传,却还是轻而易举的。
这日,永贞帝下朝之后,被人抬着回御书房。
途径御花园时,便见到不远处的藤蔓之后,隐约有几个宫女太监凑在一起说着话,远远的便能听到他们言语间提到“淑妃”和“四皇子”。
永贞帝断了的腿藏在龙袍之下,半边明黄色龙袍落下来时下方空荡荡的,而他瞎了的那只眼眼皮耷拉下来,另外一只眼中满是鸷色。
他头发白了许多,脸上更是沟壑遍布,整个身子微微佝偻,只因为当年那场爆炸时,落下的碎石砸伤了他腰骨,坐直之时便会疼的钻心蚀骨。
永贞帝伸手敲了一下御辇,陈安脸色便沉了下来。
“大胆奴才,竟敢偷奸耍滑,还不滚出来?!”
那几个原本还聚在一起小声说话的宫女太监吓得脸色煞白,一回头看到那明黄身影时,浑身颤抖的快步从藤蔓后走出来,然后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永贞帝斜倚在御辇上,声音暗沉:“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那几个宫女和太监都是吓得簌簌发抖,匍匐在地上不敢出声。
“陈安。”
陈安连忙上前,拿着拂尘便狠狠敲在其中一人的背脊上:“陛下问你们话,还不回答!”
那被打的小太监疼的闷哼一声,脑袋上冷汗直流:“奴才,奴才们只是在说,在说一些闲话…”
“哦?什么闲话,也说来与朕听听。”
小太监哆哆嗦嗦,被永贞帝的独眼看的脸色煞白,不敢隐瞒:“前几日,宫外有传言,说是冯大人准备给康宁郡主挑选婚事,今日瑶华宫那边便有人说,说淑妃娘娘命人给荣安伯府送了礼帖过去……”
那小太监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身遭空气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