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6 阳谋(一)
第二天柳青凤走时,果然叫上了柳敏芳一起。
沈氏还记着昨天夜里柳敏芳对着她时突如其来的强硬和冷漠,她原以为柳敏芳会不肯和柳青凤一起离开,会留下来跟柳慧如先化解了嫌隙,等着回府之后好跟府中交代的,却不想柳青凤才开了口,柳敏芳就同意了下来,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去见过柳慧如。
直到柳敏芳带着小环坐上了下山回京的马车,沈氏依旧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冯乔得知在柳家人离开之前,高夫人便早已经下了山,她就没再去过问柳家的事情,而是和留在寺中的钟夫人一起,直接去了大殿听渡善大师讲经。
渡善大师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师承十方大师,虽不如十方佛法高深,却对于经文上面有自己的见解。
冯乔没有像沈氏想的那样,去试图接近柳慧如,或者是言语挑拨于她,借以将柳家如何,反而就像是忘了她们还在山上一样,听完经文之后,便和钟夫人一起,带着尽欢直接出了寺门,去了浮云山上游玩。
尽管如此,沈氏还是一直守在柳慧如身旁不敢离开,怕被人钻了漏子。
而柳慧如却记恨柳青凤让盼巧做的事情,对沈氏时时在旁更添怨恨,只以为她是在监视她,甚至想要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动手脚。
两人看似平静,可暗地里却都防备着对方,柳慧如更是让杏红悄悄收买了人下山传信给府中的柳二夫人,还有远在外地的柳徵,求他们保她。
另外一边,高夫人赶紧赶慢的回了京中之后,就立刻寻人去见了高林,而高林知道了济云寺发生的事情之后,几乎第一时间便悄悄去了襄王府。
萧闵远正在练武时,柳西便快步走了进来。
萧闵远嘴里呼喝出声,凝气收拳之后,等到卸去全身劲力时,旁边的襄王妃便立刻拿着汗巾递了上来,神色温柔:“王爷,擦擦汗吧。”
萧闵远点点头,接过汗巾擦着额头上的汗,看着柳西道:“何事?”
“吏部员外郎高林想要求见王爷。”
高林?
萧闵远对这名字有些陌生,而且也不曾听岑宗光提起过,他一边擦着汗一边走到一旁,让襄王妃替他披上外衣后说道:“他有什么事求见本王?”
柳西闻言看了襄王妃一眼,没有说话。
襄王妃见状替萧闵远系好了衣带后,便柔声说道:“王爷,妾身先去小厨房看看早膳做好了没有,王爷先去洗簌,等一下便可用饭了。”
她福了福身子,就直接转身离开,路过柳西时,柳西连忙低头行礼。
等着襄王妃离开之后,萧闵远才开口:“说吧,怎么回事?”
柳西低声道:“是关于大皇子的,昨天盂兰盆会时,柳弛的夫人带着柳家几位小姐去了济云寺参加法会,谁知道在晚间时柳徵的女儿柳慧如不慎落水,被救起来后当场揭穿了已有身孕。”
“按时间来算,那孩子,十之八九是上次大皇子和柳家那事留下的。”
萧闵远神情一怔,等反应过来柳西话中的意思后,瞬间开口:“高林呢?”
“还在外面候着。”
“让他进来。”
高林是个看上去个子不高,四十出头的男人,常年不得志让得他神态有些郁郁,一双眼睛却溢满了欲/望。
得到襄王召见之后,高林就知道他带来的消息真的入了襄王的眼,心中兴奋不已的被柳西带着进入襄王府后,却是垂着头小心谨慎的眼神都不敢朝着别处瞧,生怕冲撞了王府中的贵人,坏了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
等见着萧闵远时,高林连忙行礼:“微臣见过王爷。”
“起吧。”
萧闵远抬了抬手,等高林起身后,他看了他片刻之后也没拐弯抹角就直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知道济云寺的事情?”
高林低声道:“下官的夫人是个向佛之人,每年各种法会之时,都会去济云寺中上香请愿。昨天柳家六小姐失足落水之后,被爆出怀有身孕之时,下官的夫人就在当场。”
“她亲眼目睹了此事,觉得有些不对劲,今日一早便回了城将此事告诉了下官,下官闻听之后觉得此事对王爷或许有所助力,所以便前来禀告王爷。”
萧闵远听着高林的话抬眼看着他:“高大人为何会觉得此事对本王有利?而且你出自吏部,若真想要示好也不该选本王,而该是你顶头上司。如果真有什么消息,你为何不先去告诉岑尚书?”
高林闻言苦笑了下:“下官不与王爷虚言,王爷想要什么下官知晓,下官敬慕王爷能力,也愿意投奔王爷为王爷效犬马之劳,至于岑尚书……”他摇了摇头,“王爷以为下官没有去找过他吗?”
“岑尚书位高权重,看不上我等小吏,言语间尽是鄙夷,我若是去找了他,怕是连事情都还没说出口,便直接被他赶了出来。”
“下官受辱不算什么,可若是耽误了王爷的事情,那便是下官的罪过,所以下官才冒昧前来王府直接求见王爷。”
萧闵远闻言看着高林,见他提起岑宗光时,眼里有些愤恨不甘,又恼怒异常,而说话时更是满满的嘲讽,他原本的疑心反而去了一些,面色和缓下来。
“高大人之心本王明白,亦会放在心上,若有所成必不会亏待了高大人,现在还请高大人先将昨夜之事完完整整的告诉本王,本王好做计较。”
高林心中一喜,连忙道:“好。”
高林本就从高夫人那里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而且他还仔仔细细的将在场的人问了出来,他将从高夫人那里听来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转述了一次之后,才继续说道:
“当时那沈氏是想要拦着康宁郡主的,可是却被康宁郡主言词嘲讽了一番,再加上那柳家六小姐腹痛慌了神,便让了康宁郡主身边的丫鬟当场诊断,断定她腹中已有身孕。”
萧闵远沉声道:“那孩子可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