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小孩子们都走了，两人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季月正在擦眼泪和鼻涕。
厉成殷静静地望着她，待她平息下来后，说：“有些晚了，饿不饿？”
季月点了点头，“饿了。”
“那走吧，我们回酒店吃饭。”
“好。”
这里离酒店并不远，厉成殷开车很快就抵达了。
刚下车，就有几位身穿统一服装的服务员站在一旁。
“厉先生，季小姐，欢迎回来。”
季月双眼仍然明显有哭过的痕迹，红肿不堪，这时也来不及多想。
她估摸着是因为厉成民来了后，这些酒店的人员才明白了厉成殷的身份，所以也对他们实行了特殊服务。
厉成殷没什么意外，淡淡的应了一声。
为首的男人再次问道：“请问现在是要回房间还是去宴厅。”
“吃饭。”
“好的。”
应声后，几个服务员便引他们去酒店吃饭的地方，一楼的宴客厅。
坐下后，厉成殷将菜单递给季月，“想吃什么？”
“我都随便。”
当然是随便了，季月随意扫了一眼菜单，好多名字都是她不曾听过的。
想来也不会点。
听她这么说，厉成殷便随意点了一些菜肴，并不清淡，以前跟季月吃过一次中餐，他发现季月的口味偏咸甜辣。
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厉成殷细细观察着季月，不出他所料，菜都很符合她的胃口。
“慢点吃。”
“嗯…”季月边咀嚼边答应。
厉成殷也边吃边给季月夹菜，看她吃饭样子愣了愣，叫来了身边站着的侍应生。
“拿一瓶酸奶来。”
侍应生恭敬地问：“请问是哪种，我们这里有…”
厉成殷不急不躁地听他说完，再询问季月。
“小月，喝哪种？”
“呃，那跟上次的一样。”
厉成殷立马意会，吩咐完后，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季月咬着筷子，“好。”
不一会侍应生送来了酸奶，喝了一口顿时感到味蕾大开，真不愧是星级酒店，饭都这么好吃。
季月也饿了有一会儿了，很快又添了一碗饭，一旁的侍应生觉得她吃饭的模样很香，也不自觉的看了进去。
半晌，季月吃完了，厉成殷也没回来，就开始一点一点喝着酸奶，没什么事做就咬吸管。
侍应生看她自娱自乐的样子觉得有趣，提议道：“季小姐要不要试试饭后甜点。”
季月喝酸奶的动作一顿，揉了揉肚皮，“可是我已经饱了。”
他继续说：“份量都不会很多的。”
季月觉得好笑，难不成酒店里的侍应生也推销菜品挣提成呢，怎么不卖酒呢。
“那你随便给我上一份吧。”
侍应生笑着答应了一声，待甜品端上来后，季月眼前一亮，份量确实不多，但胜在小巧精致。
“这是黑松露巧克力球，原材都是从意大利进口的野生松露，味道稍微没那么甜。”
尝过一口，季月惊喜道：“没有那么甜，好吃。”
侍应生微微目瞪口呆，想来也是许久没见到一口都快将甜品吃完的人。
季月很快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微微咳了一声，有些羞赧地说：“不是，只是看你吃东西很香。”
也许是觉得季月不似平时来这儿的客人那样疏离，远不可攀，侍应生难免多说了几句。
季月吃完巧克力后也没什么事做，正在决定要不要去找厉成殷，可他在哪里打电话呢。
回过头看向他面前的餐盘，他没吃几口。
算了，还是再等等吧。
侍应生忍不住问了声：“请问你在等那位先生吗。”
“是啊。”
脑海里回想过那位先生的容貌，在酒店任职这么久，也没见过如此绝色有气质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沉淀着成熟的气息，他印象深刻。
而面前的女人看模样年纪不大，也是明媚动人，一颦一笑都牵动人心。
他怀揣着好奇问：“那位先生是你的哥哥吗？”
哥哥？
季月扑哧一笑，“不是。”
侍应生脸红了，“不好意思。”
“没事。”
两人正说笑着，厉成殷回来了。
季月抬头看他，一如既往的平静的表情，叫人看不出什么。
“怎么去那么久，菜都凉了。”
“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厉成殷坐下，随意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了，显然没什么胃口。
季月看他没什么兴致，问：“是不是菜不合胃口，要不再点些你爱吃的吧。”
说完后，季月又将手边的酸奶推到他面前，“喏，喝酸奶。”
厉成殷仍垂眸，语气淡淡的拒绝：“不用了。”
“……”
从他一进来开始，季月就感觉他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就冷了，“你怎么了？”
沉默了几秒，厉成殷才说：“没怎么，明天…我送你回去。”
正扬起的嘴角此时也僵了，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
虽然季月知道就快回去了，可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嗯，好。”
季月敛去笑容，神色淡然。
尽管她知道，厉成殷不会解释的，但此刻她也希望他能多说一句话，多再透露一点消息。
厉成殷问：“吃好了吗？”
季月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
闻言，他将筷子平放在桌子上，拿起随意搭在一旁的外套，“走吧。”
酒店的装修很独特，两人走在铺满油毡的走廊上，厉成殷突然开口道：“送你回去后，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不会再出现了。”
知道他不会说自己去干嘛了，季月只问：“一段时间有多久？”
停下脚步，他低头看着季月：“我也不清楚，可能半年，可能一两年，谁知道呢。”
往日的情景再现，那时的他也不知道会是多久。
季月听他说的这番话，半年或一两年。
明明这个人此刻就在眼前，怎么会感觉到思念的味道？
“我知道了。”
季月苦笑，“那我们的约定还作数吗？”
“自然作数。”
厉成殷温厚的手掌抚上她的头顶，眉目含笑。
季月笑不出来，但也顺着让厉成殷抚摸她的头发。
“走吧。”
她垂眸吐出这两个字，两人各自无言的走回房间。
她的房间跟他的是挨在一起的，在进门的那刻季月并没有半分停留，没有道别，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厉成殷。
直到在看见她关上房门后，厉成殷拿起房卡的手才放下。
就这么停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厉成殷打了一通电话，很快便来了一名身穿黑色正装的男子。
“守在这间房门口，有事打电话给我。”
“是，厉老板。”
似是放心了，厉成殷便快步往出口走。
清晨八点多，季月醒了。
她睡的不怎么好，前半夜几乎没睡，最后实在撑不住了，迷迷糊糊睡了一会，但也是半梦半醒的。
季月微微烦躁的抓了把头发，有气无力的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身上还有一点起床气，季月正愣神，半晌她才慢吞吞的起了床，赤着脚走向了浴室。
洗漱过后，季月边擦拭着脖子边走出去，猝不及防的一个身影又这么出现在她房间里。
好在已经有前车之鉴了，她没有上次那样惊慌失措。
“你很喜欢这么悄无声息的闯入别人的房间吗。”
看着她咄咄逼人的样子，厉成殷也不恼，他缓缓解释：“我猜你还在睡觉，所以就进来了。”
季月恍若未闻，板着小脸往床上走，刚走两步就被一双宽大的臂膀拦腰抱起。
季月一紧张，不停在他怀里打挺，“你干嘛！”
厉成殷不为所动，反而是将肩膀收缩的更紧，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还混杂着烟味，季月不由得安定下来。
将季月抱在了床边坐下，厉成殷默默的拿起一旁的拖鞋给她穿上，这一幕让季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你…”
“以后别光脚在地上走。”
“嗯。”
厉成殷一夜未归，他只在车上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一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画面，什么都有。
多年前的疑问，未完成的事情一股脑的涌现出来，他本已经决定放弃了，但是竟在这种时候…改变主意。
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等着季月收拾好，很快，毕竟也没什么东西。
季月系好鞋带站起身拍了拍腿，厉成殷见状站了起来问：
“收拾好了吗？”
季月点点头，“好了。”
边说着，季月拿起了桌子上的房卡，挎上了背包，回过头看了眼厉成殷，见他还在原地杵着不动，“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厉成殷幽暗的双瞳看向季月，眉头不展，心中泛起隐隐的悸动。
她似乎很迫切，是迫切的需要离开自己吗。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双腿似乎比平时更沉重了一点，竟走不动道。
“没什么。”他顿了顿，才说：“走吧。”
拉萨地理面积很大，虽然地处高原，但是这里地势平缓，行驶在城区里，倒也跟别的地区差不多。
季月看向车窗外面，心不在焉的欣赏着风景，她经常骑着电瓶车穿梭在城区里，一幕一幕都如此熟悉。
但有多久没有这样过了，也不过小半个月，自从这个男人出现后，她都快忘了从前的日子怎样过的了！
季月心中隐隐作痛，又带着不安。
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黑暗的日子里陡然出现的一丝光明是罪恶的。
也许是夸张了一点，但是从前充实平凡的每一天跟现在的比起来，却因为多了一个人而变得不普通。
车况良好，不出一个多小时就抵达了月亮酒馆外，熟悉的场景让季月恍然间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
车内的气氛有点宁静，很快，厉成殷淡淡的嗓音响起，“我不进去了。”
季月弯了弯嘴角，“好。”
刚解开安全带，季月愣了愣，重新看向了厉成殷，他直视着前方，一如既往锋利的下颚线，那双幽深复杂的眼睛…季月深呼吸了一口气，试探的问了一句：“很急的事情吗？”
厉成殷皱了皱眉，很急吗，其实不然。
“不算急，许多年前的事情了，我想弄清楚。”
“哦…这样。”季月垂眸，“能告诉我是跟谁有关的吗？”
厉成殷转过头看向她，“怎么想知道这个？”
“你不说就算了。”
厉成殷动了动勾结，干涩的嗓音响起：“下车吧。”
好吧，也许是真的有什么要紧事吧，毕竟，从见面开始厉成殷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季月重拾了笑容，“我走了，路上小心，还有，记得回来…找我。”
厉成殷面色晦暗，看得出他没什么心情，但还是点了点头。
下了车，季月站在路边，直到看见厉成殷的车扬长而去后，过了一分多钟才慢慢踱步走进酒馆。
自从季月出去旅游后，小丽忙的事情就更加多了，平日里她的工作都是跟季月一起分担的。
“服务员！我要的是冰岛……”
小丽正在吧台准备餐巾纸，这时听到三号桌有客人在大声喊她。
“马上！”
急急忙忙的放下手中的东西，准备朝那边走去，这时候酒馆的门打开了，播报的欢迎铃声响起。
“叮咚──”
又有客人来了吗，小丽朝门口望去，眼前的人让她不禁晃了晃神，“月月？”
季月笑了笑，“小丽姐，我回来啦。”
“月月……你。”小丽正想说什么，三号桌的客人又喊了一声。
“没人吗？服务员呢。”
“客人叫我，我待会跟你说。”小丽撂下这句话就走了，“来了！”
看着小丽的背影离去，季月坐回吧台，跟小马打了声招呼。
小马笑着问：“我想想，去了都有好些天了，玩的愉快吗？”
季月脸颊一红，尴尬的笑了笑，“说来话长…不过玩的时候还是挺好玩的！”
至于其他的时候……只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小马：“……”
玩的时候还挺好玩的是什么意思。
小丽忙了一圈回来了，这才好好看了看季月。
“对了，月月，跟你一起那帅大叔呢？”
他们不是该一起回来吗。
什么帅大叔…季月不满这个称呼，厉成殷明明很年轻好不好。
“他有事，出去了。”
小丽了然的点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转着，临近正午，酒馆内的客人越来越少，小丽跟小马也闲了下来。
季月畅快的喝了一杯冰水，“呼，好爽。”
小丽放下托盘，用八卦的眼神盯着季月，她顿时感到浑身不自在。
“你们…”小丽咳了一声，“发展到哪个阶段了？”
季月喝水的手一顿，“哪个阶段？”
听到在讨论这个话题，小马也好奇的凑了过来，季月看着眼前两个人如出一辙的表情，不禁咽了咽口水。
“我们…还什么阶段都没有呢。”
季月自觉有些羞耻，她总觉得自己在厉成殷心里就是一个过客，不过本来也是。
不管从哪方面看，他们都是毫不相交的平行线，只有自己在暗戳戳的意动。
小丽一拍桌子，“啪！”
“我不信！”
“？”
小丽回想起之前季月喝醉酒，厉成殷抱着她的画面。
那副紧张严肃的表情，满眼都是季月。要说他不在意季月，谁信呢，况且她早就看出来了，季月也对这个男人有意思。
因为自从遇见他以后，季月平日里的改变都是有目共睹的。
“真的…”
季月弱弱的说了一句。
小丽想不通，“为什么呢？你们都……这怎么看都是一对情侣啊！”
季月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谁知道啊。”
“你们没人捅破那层窗户纸吗？”
闻言，季月伸出手托着脑袋，认真想了想，捅破了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她想的心烦，最后只说：“应该…没有吧。”
小丽撇撇嘴：“不会吧…那个男人比你大好多岁吧，就不会主动点吗？”
主动？
季月皱起眉头：“他又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主动？”
小丽惊讶的瞪大眼睛：“他不喜欢你？”
想起之前的种种，他们还在酒馆里拥抱呢，不喜欢也可以这样吗。
季月眨巴眨巴眼睛望着小丽，什么都没说又好像说明了一切。
默了一会儿，小丽用担忧的眼神看向季月，“月月，你是不是碰上坏人了。”
“……”倒也不至于，“不会的。”
小丽犹豫了一会儿，“可我怎么看，他都是个渣男啊！”
“我觉得…用渣男来形容他太低端了。”
毕竟没有哪个女人在发现自己被渣了后还对他说尽好话念念不忘的。
林无双是，她也是。
所以他也不是渣男，只是对她没有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