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季月抹了把眼泪，干涩着喉咙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当时还小，记不住了，但我有印象。”
季月还想问些什么，虽然过去了很久，儿时的事情她早已记不清。
但在她的脑海中总会出现一个人，很熟悉却又陌生，她笃定他们认识，并且记得那段时光既短暂又美好…
就好比在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里，突然间照射进了一道充满希望的光。
她张了张嘴，却又叫不出那个人的名字。
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厉成殷捏起她的脸，“想说什么？嗯？”
“我…我记得在那段时间，我有一个好朋友。但是他是谁，叫什么，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她抽泣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好朋友……
厉成殷眸光微暗，心下已沉了沉，却还是幽幽地问道：“是吗？你还记得有关他的其他信息吗？”
“我记得，我记得我好像叫他小民。”
季月心中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再次肯定道：“对，就是小民。”
说完后，她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厉成殷，一股气说道：
“他是个男孩子，我记得那时候，我爸妈长时间都在外打工，我一个人没什么朋友，除了小民。”
说完，她的眼睛里焕出了希翼的光芒，挂满泪痕的脸庞也有了一丝笑容。
“如果我们还能再见面就好了。”
厉成殷很好的掩饰住了上扬的嘴角，颇有哄骗意味的说：“这么久了，谁知道呢…也许记错了呢？”
她笃定的摇摇头，“不会记错的。”
“好，那希望你们能早日相见。”
霎时间安静了一会儿，季月还沉浸在方才被巨大的信息量影响的余韵当中。
一时间她要接受的东西突然多了起来，说只有惊吓是假的，因为她跟厉成殷的相遇是真真实实的巧合。
这是几万分之一的概率，是人的多少次轮回都遇不上的概率。
在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他所相信的因果轮回。
也许世上真的有佛祖或者神灵在默默庇佑着世人。
厉成殷柔声问道：“你还记得你睡梦中说过的一句话吗？”
“什么话？”
“你说你要去一个更远的地方，我当时问你，更远的地方是哪里，可惜你睡着了，我没有得到答案。”
难道就是那次喝醉了去他房间的时候发生的吗？
想及此，季月不禁脸庞有点发烫。
他仍继续顺着她的发丝边问道：“所以你想去的更远的地方是哪里？”
季月想了想，“我不知道，但应该是一个比八廓还要远的地方吧…”
厉成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我想我应该知道这个更远的地方。”
“是哪里？”
季月好奇地问。
“我们往后藏的方向一直走，走到阿里，那里就是更远的地方。”
听起来很棒，季月下意识抿嘴微笑，随后又反应过来。
她迟疑了一下，“我们？”
“对，我们。”
厉成殷再次将她紧紧拢在怀中，“所以你想去吗？”
“嗯。”
季月应了一声又点点头。
被包裹在这个坚毅有力的怀抱当中，季月头一次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她贪恋着厉成殷的体温，这算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拥抱。
不过才第一次，她就已经成瘾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厉成殷原本含笑的眼睛逐渐转凉。
另一只手捏住的那只酒杯，此刻正隐隐颤动。
在前台点单的小丽，眼神时不时就往坐在角落的那两人瞟。
她除了震惊之外还是震惊。
这才认识多久就抱上了。
待没有客人后，小丽实在忍不住了便拉着小马问：“我没在的时候难道发生了什么吗？”
小马耸耸肩，“不知道啊。”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哎呀，年轻人谈恋爱嘛，都理解。”
小马说完后便自顾自地工作了，只剩下小丽还在原地苦想。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她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季月此刻已经全然忘记了上次见面发生的种种不愉快跟难过。
也许她真的是自持年轻，可以只考虑当下，但说完全没有芥蒂也是不可能的。
但这个念头只在她脑海里闪过了一秒，随后便立刻抛掷脑后。
她之前的须臾数年已经过的如此潦草了，现在，她不愿再克制自己的任何情感。
厉成殷大手胡乱的揉着她的脑袋，低头看了眼时间，“我该走了。”
“你去哪里？”
“去我常去的那座寺庙。”
季月微微一楞，“这个时间了去寺庙里干什么？”
厉成殷没什么表情，淡淡道：“去诵经敲鼓。”
季月很少见到如此执着于佛学的外地人，而且单看他外表，跟佛学像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知道早上敲钟，为什么晚上也要敲鼓？”
“敲鼓是代表一天的结束，警戒自己，是日已过，命亦随减，闻鼓声，烦恼轻，智能长，菩提增。”
离地狱，出火坑，愿成佛，度众生。
季月歪歪头，好奇道：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闻言，厉成殷轻笑一声：“当然可以。”
坐上了车，一路行驶来到这座不太大的寺庙。
寺庙里的僧人很少，但即使是到了晚上，大殿内还是留着一盏灯火。
全部的僧人都坐在这里诵经念佛，季月使劲的踮起脚尖，扒着窗户看里面的僧人。
在最中间盘腿坐着的是一个小喇嘛，很多人家会把家里最聪□□敏的小孩子送去寺庙。
季月看着那个小孩子，明明是该学习玩耍的年纪，却天天待在寺庙敲木鱼念经。
“真可怜”
厉成殷淡淡督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仁者。”
一道声音传来，是在叫厉成殷。两人看向旁侧的大门，走出来一个老僧人。
是与他相识的那位老僧人，也是多亏了他，厉成殷才能够跟随他们一起诵经念佛。
他转过脸对季月叮嘱道：“你可以去车上等我，无聊的话可以在寺庙里转转，但不要走太远。”
季月点点头，目送他跟随这个僧人进屋了。
季月回到了车上，刚坐下，便看到仪表盘里卡着的一张小照片。
她有些好奇，便扯出来看。
照片十分普通，就是一张全家人的合照，但也并不完全普通，毕竟她看的出来，里面的背景，每个人的穿着，都透露着身份的尊贵，跟她自己相比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坐在最中间的两个中年夫妇，十分登对，两人都颔首微笑，一派祥和宁静的意境。
但貌似整张照片却只有一个人没笑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了在最左侧的那张脸，是厉成殷，跟他现在差别不大，她只消一眼便认出来了。
在厉成殷左边的，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笑得十分绚烂，看起来十岁左右，也许是他的妹妹吧。
再往右是一个男孩，他的眉眼与厉成殷有些相似，但两者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那是一种相较于厉成殷更加柔和温润的目光，脸型也更加圆滑。
季月盯着这个人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味道，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她却始终记不起什么。
许是自己的错觉吧。
季月不愿再伤脑筋了，等的时间有些漫长，她实在有些无聊便迷迷糊糊的躺在座位上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季月感觉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正在贴着她的脸颊厮磨。
“唔”
她嘟哝一声，揉了揉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厉成殷那张好看到有些美艳的脸这样的人谁能想到他才诵完经书出来呢？
厉成殷有些心疼她，“抱歉，让你等太久了。”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季月突然意识到两人此时靠的很近，他的上半身几乎完全覆盖住了自己。
心又在不受控制的加速。
“没有很久”
厉成殷不知从哪儿拿出了她刚才看过的照片举在空中。
“啊，不好意思，我没忍住好奇，所以”
“这没什么。一张全家合照而已。”
季月见他不在意，也放松的笑了笑，“你的家庭一定十分幸福。”
厉成殷俊美的脸僵了一秒，很快便消失了。
“只是对我的家庭好奇吗？”
他渐渐贴近季月的脸，眼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直至鼻尖碰触到。
厉成殷轻启唇口含住了季月的嘴唇，一瞬间，季月的全身就像通了电流，她的双手因为紧张握的很紧，没有一丝血色。
他注意到了便有些不悦，下意识皱眉，“紧张什么，还是说你在害怕？”
季月没有反应，她感觉全世界能听到的声音只有她的心跳声。
厉成殷见她这副痴呆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心中又愉悦起来，再次深深的吻下去，扯着她的唇舌，季月感到疼。
这次的感觉完全不同于上次，在他的辗转反侧，缱绻缠绵之间，季月竟然也会不由自主的迎合着。
她感到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在一片汪洋中渴望抓住什么，她跟随着浪花浮起又落下，就像在坐过山车
天呐，他一定亲吻过很多女人
季月唯一的感触就是这个，又趁着间隙她不禁哼出了声音，闻声，厉成殷眸色瞬间加重了。
一时间他的呼吸声逐渐粗重了起来。
厉成殷一手死命握住季月的腰，狠狠的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两人衣物完整，却又像互为一体一般。
终于，季月有些喘不过气，她双手抵在厉成殷的双肩。
“等，等一下”
厉成殷见她有些受不了了，堪堪离开她的唇，“怎么了？”
“我突然想问你”
在黑夜中，季月一对杏目注视着他。
“你诵经念佛，怎么却不守戒”
厉成殷勾唇一笑，他的嘴唇亮晶晶的沾染着两人的津液。
“我可没有剃度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