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这事没完”
夕阳的余辉铺洒在大地上，五六个少男少女的影子交织重叠，笑嘻嘻的靠在墙上打趣。
赵铭扯着嗓门，脸上带着点意犹未尽的兴奋叫道：“好爽！原来这就是打人的滋味！”
孙嘉茂“切”了一声：“最后那下要不是我帮你踢开人，你现在就得躺在医院吹嘘了。”
赵铭不服，“瞎说什么？我能避开的好吧？”
眼看他俩又要吵起来，金佳佳赶忙把人拉住：“哎，行了行了，刚打完又想内斗是吧？趁霍哥他们还没回来收收你俩的脾气。”
一提到霍让，大家都安静下来，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没由得有些难受。
-
超市便利店里，霍让低着头帮陆港清理伤口。
脸倒没什么事，主要是手上磨掉了块皮，伤口有点深，渗出了点血。
伤口沾上酒精有点痛，陆港微微蹙眉，霍让注意到这点，微微抬眼望向他，手上动作没停。
霍让说：“痛吗？”
说这话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和几天前相比算是温柔的了。没喊滚没骂傻｜逼，还主动关心他，看向他的眼神也稍稍柔缓了些。
陆港道：“还好，没事。”
霍让眉心一动，下一秒手上的力度一重，陆港立刻“嘶”了一声，可怜巴巴的望着霍让。
“霍哥，好疼啊。”
杜远要是在这，估计能把下巴都磕出来。
他和陆港玩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和谁撒过娇服过软，更别提想从他嘴里套出一声哥。
他要是能叫杜远一声“杜哥”，杜远估计做梦都会笑醒。
不过霍哥显然不知道自己偷了杜远的美梦。
面无表情的丢掉棉签，去收银台买了包止血贴，拆开一片丢给陆港：“自己贴。”
陆港蹬鼻子上脸：“你帮我，一只手不好操作。”
霍让凉凉的瞥了他一眼，陆港挥了挥自己破皮的手。
几秒后，霍让上前拆了止血贴，动作略微粗鲁的帮他贴上。那动作不像是照顾医患，反而有点像上刑。
好在没发生什么医患矛盾。
他把垃圾丢进垃圾桶里，在冰柜里挑了几支水，顺便问陆港要喝什么。
陆港说不喝。
他额头流着汗，短袖也被打湿，整个人散发着热腾腾的荷尔蒙，超市外不时有女生回头望他。
霍让看了眼他额头上的汗，没说什么，只是在最后走出超市时，扔了瓶矿泉水给他。
刚从冰柜拿出来，冰冰凉凉，瓶身还冒着水珠。
“给你。”霍让道。
陆港愣了几秒：“不是说，不要了吗。”
霍让斜眼瞅他，眼神明晃晃的写着“你好矫情”四个大字，语气是惯有的尖酸刻薄不近人情：“喝你的吧，我不至于连两块钱都出不起。”
明明是赤｜裸裸的讽刺，陆港却忍不住笑了笑，他一数那袋子里的水，就知道这人没算上自己。
陆港把瓶盖扭开，把水伸到霍让面前：“第一口让你，咱俩都补补。”
霍让没要，“我没打架，不渴。”
这倒是事实，赵铭孙嘉茂打的起劲，发疯似的抡着胳膊，到后面陆港和霍让都靠边站着看他俩奋斗了。
陆港又把水往前伸了伸：“大热天的，不喝点水不行，你快点啊。我渴死了。就赏你这一口，别喝多。”
霍让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伸手接过，没对嘴，仰头咕噜噜的就是一大口。
是真的一大口。
等霍让把水递给他时，陆港看到他唇角扬了扬，略带挑衅的看着他：“够了吗？”
陆港“嘿”了一声，也跟着笑了，“看不出，嘴巴挺大的啊。”
霍让学着他的语气，一挑眉道：“看不出啊，书香世家也会打架啊。”
陆港一愣，几秒后忍不住笑了，“你怎么也知道这个，我以为过了一年，大家都忘得差不多了。”
霍让说：“曹戈告诉我的。”
“欸这件事，说来话长。”
-
高一分班时，班主任要求每个人都要做自我介绍。
本来大家介绍的好好的，我爱唱歌我爱跳舞我爱学习，虽说中规中矩有点枯燥，但气氛还算和谐。
结果上来一个富二代，上来就开始介绍自己的家世，说自己爸爸是哪个公司的老板，自己去过哪里旅游，坐过谁家的私人飞机。
受他的影响，后面上来的人都开始了家庭介绍。
大概是都挺有钱的，吃喝玩乐样样在行，将有钱人的快乐生活描绘的淋漓尽致。
直到陆港上来。
他在富二代得意洋洋的眼神中走上讲台，望着富二代挑衅一笑：“大家好，我叫陆港，我爸律师，我妈教授，我——书香世家”
暗指之前的人毫无内涵，稳妥妥的富暴发户。
富二代感受到他的挑衅，脸上有点挂不住。
对了，忘了说，那富二代高博赡，现在和他们一个班。
不过霍让对这人没什么印象，整个学校他认得的，十个手指都数的过来。
书香世家的故事刚讲完，也就走回了学校后巷。
霍让把水分给大家，孙诗瑶说要把钱转给他，被霍让拒绝了。
赵铭一遍抿着唇小口小口的吞咽，一边忍不住偷瞄霍让，心里的好奇的探究欲挠心挠肺，但就是问不出口。
和他想法一样的，还有剩下几个人。
想问又不敢问，怕冒犯到霍让。
他们想说：孙鑫鹏在学校肆无忌惮，你和他结仇
但话到嘴边，又突然想起来，霍让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其他人多多少少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赵铭最藏不住事，欲言又止的模样惹来霍让侧目。
他像是看出赵铭有疑问，站在墙角想了想，说：“你们是不是想问为什么？”
他一挑破，其余人终于耐不住性子了。
金佳佳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霍哥，可以吗？”
赵铭也在旁边眼巴巴的瞧着他，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好奇。
然后霍让就开始讲故事了。
其实故事情节很简单。
孙鑫鹏喜欢的一个女孩和他表白，霍让拒绝了。孙鑫鹏大概因为这件事记恨上了他，三番两次找他麻烦。
霍让揍了他一顿后，他就去查他家底。在得知他的个人资料后，更是威胁他离开学校，否则就公之于众。
刚好那时他因为网吧要打工，就旷课没来。
这件事有点巧合，刚好给了孙鑫鹏膨胀的机会。
他认定霍让怕了自己，所以这次回来，估计恼羞成怒，发了帖子。
“所以，在陆哥发了私信警告孙鑫鹏，孙鑫鹏以为是霍哥发的，一气之下直接上门赌霍哥了。”
孙诗瑶很快就把前因后果串联起来。
陆港摸了摸鼻子，咳了声说：
“我昨天心情不好，之前就想骂他，干脆一起爆发了。”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是这也有好处嘛，直接就把人炸出来。现在大家都知道是谁发帖了。”
霍让波澜不惊的瞥他：“我早就知道是他了。”
金佳佳率先忍不住“扑哧”笑出声，随后大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陆港看着霍让嘴角上扬的弧度，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有时候人与人的距离会因为一件事被缩短，在一瞬间消除所有偏见。
赵铭笑嘻嘻道：“走吗？学校后街的烧烤店开门了，我都闻到香味了。”
孙嘉茂第一个举手同意。
于阳吸了吸鼻子，“走啊，你这一说我都饿了，我现在和我妈说我在学校自习晚点回去。”
“哈哈哈。”孙诗瑶笑道，“我现在也去和我妈说一声。”
“陆哥你呢？”
“走呗。我住宿舍的，不用和我爸妈交代。”
“霍哥呢？”
霍让本来打算回去的，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大家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赵铭：“霍哥，来嘛，缺一不可。”
孙嘉茂也说：“对啊霍哥，一个团队，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嘛。”
金佳佳疯狂点头。
要是霍哥不在，乐趣都少了一大半了。
霍让动了动嘴唇，那句“你们不怕我了吗”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他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中点了点头，那丝丝疑惑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化为乌有，最后也跟着笑了笑。
他们还站在学校门口，欢呼声动静太大。
孙鑫鹏和小弟们一瘸一拐走出门口，听到这声音扭头望了一眼。
小弟们也看到了，心有余悸，生怕孙哥想不开又去找人麻烦，连忙劝道：
“孙哥，算了，咱们忍忍吧，霍让有他们出头，我们打不过的。”
孙鑫鹏恶狠狠的盯着霍让的背影，脸色狰狞。
他被一群人围着，陆港比他高一点，笑嘻嘻的凑上前想要揽他，被他一把推开了。陆港像是在说些什么，女孩们又是一阵笑声，霍让抬脚踹他，陆港一下没站稳差点要向前倒去，又立刻被霍让拉住了。
他们笑的肆无忌惮，经过路灯时，暖黄色的灯光像是给他们打了高光，反而显得孙鑫鹏这群丧家之犬像是躲在黑暗的角落里。他抬头看了眼头顶上那盏年久失修的路灯，气的踹了一脚灯杆。
孙鑫鹏冷冷的看着这一幕，牙齿咬得格格响，一字一句道：“这、事、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