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过了没多久,两人非常自然地回到正题。
“用勉子铃来侮辱都督,毫无疑问,凶手一定是都督的仇人,普通的杀手没必要做到这样。”白秋推测道。
萧奕笑得神采飞扬:“我也是这样觉得~”
萧奕思索片刻,继续说道:“勉子铃薄极,稍有不慎辄破,凶手却能在都督身上造成血窟窿,证实了凶手的武功内力恐怕早已到了很高的境界。”
他们又议论了一些细节,感到些许疲惫。
不,应该只有白秋一人感到疲惫。
白秋径自来到了厨房,开始捣鼓中午的饭菜。
而萧奕在一旁添柴烧火,美丽的墨瞳里波光流转,嘴角勾了勾。
白秋正在炒一盘苋菜豆腐,紫色的苋菜汁将稀巴烂的豆腐染成深紫色。
萧奕不知何时出现在白秋身后,白秋去拿碗碟时吓了一跳。
他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注视着白秋。
“师姐的厨艺一如既往的堪忧……”
白秋立刻瞪他:“闭嘴!”
第二天一大早,白秋又被萧奕拖了起来,去调查意润的来历。
白秋睡眼惺忪,心怀怨气。
萧奕舀了一碗粥亲自递到白秋嘴边。
白秋自顾自地没有理会。
不远处的杂物间,千面郎君哀嚎的声音传来:“大侠行行好吧,给我一口吃的吧!我快饿死了!”
萧奕起身,杂物间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
目前,萧弈所知晓的,都督的仇人,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遭受他百般折磨的意润,都督之死也是由意润所生的男婴引起的。
还有一个是与他势同水火的城主,两人政治立场不同,这些年一直在争权夺利。
从他们两人身上找线索,或许能有些许眉目。
很快,白秋和萧奕就从都督府找出了一些卷宗和画像。
卷宗上记载,意润出身青楼,在十九岁那年被都督看中,纳为了妾室,她不会武功。
所以,都督身上那些血窟窿不可能是她造成,如果凶手真的是她,她一定还有帮凶。
画像大多数是意润的肖像画,但其中有一幅画,被都督藏在了很隐秘的地方,通过破解机关才找到。
那幅画像里的女子跟意润竟然有七分相像,画上的题名为左茵。
在高大人的帮助下,萧弈他们连接了圣渊阁的情报网,得知左茵是左桐逝去的女儿。
为何意润和左茵如此相似?
白秋和萧奕肩并肩走在大街上。
正逢解铃大会,浮图城人流如织,每间客栈都挤满了武林豪杰,其中不乏一些非常有名的江湖门派,比如红鸾宫、神掌门、歃血刀、大乘派,以及圣渊阁。
红鸾宫的红衣美人是大街上最为吸睛的一道风景线。
她们的门派服装鲜红亮眼,配饰和武器看起来也格外昂贵,走起路来摇曳多姿。
而大乘派则是一群衣衫简朴的僧人,行走时乌泱泱一片,如同在地面上移动的乌云。
至于圣渊阁,这个传奇色彩最为浓厚的天下第一门派,他们的阁主有夜帝之称,还曾帮助当今陛下打下江山,称得上是风光无限,但行事却极为低调,阁人一袭黑衣,上有血色嗜魂铃图案,不喜欢成群结队地暴露在世人视线之中,总是分散在各个角落,颇有些无孔不入。
许多江湖人正围拢在酒馆,饮酒作乐,高谈阔论。
“依我看啊,凶手分明就是城主,他与都督斗了这么多年,最有杀人的动机!
“可是案发当天他并不在浮图城啊!”
“正因如此,太过于刻意,他应该就是想摆脱自己的嫌疑!”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怎么哪里都在讨论都督和城主的事情!
看白秋露出无聊的表情,萧奕硬拉着白秋走进了一家说书楼。
说书先生案板一拍,精神抖擞滔滔不绝地讲述了起来。
他正在向外地游人介绍浮图城的当地习俗——“向心上人赠送雨花石”。
“一百五十五年前,懿国为旭国所灭,懿国皇族带领皇城的士兵和百姓抵抗旭国军队,最终被旭国屠城。”
说书先生低沉有力的声音到这里时突然被另一个声音取代。
“从此,懿国皇城夜夜可闻鬼哭,可见鬼影,成为了一座名副其实的鬼城。多年后,旭国宣武皇帝命令全国高僧来到皇城超度亡灵,并听取僧人意见,为了驱除邪祟,改名为浮图城。”
那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鹂婉转歌唱,又带着丝绸滑过玉石般的妩媚,让人听得如痴如醉。
众人诧异地回头,便见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个十七八岁左右的美人。
美人额间一朵海棠花钿,容光焕发,生的是天香国色。
看见她的人登时两眼放光。
“她是谁?!”
“世间竟有如此清丽脱俗的美人!”
“估计鲛血榜上的四大美人到了她的面前,都要自惭形秽吧!”
说书楼因为她的到来,立刻沸反盈天,气氛到达高潮。
美人挑眉仰颈,接过说书先生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
“可尽管如此,浮图城再也不复皇城时的昌盛繁华,只有数万贫民充斥其中,这种局面因一个人的到来而彻底改变…”
“八十六年前,落魄贵族左家子弟左铭来到浮图城,发现浮图城四面环山绕水,珍奇玉石不计其数,犹以雨花石最多,羊脂白玉最贵。后来,左铭通过开采玉矿,发展商业,改变了浮图城贫穷落后的面貌。”
“传说他的妻子,是一块成精的雨花石,陪伴他走过了漫长的岁月,最终在他逝去之后,变回雨花石长眠于他的墓中。因此浮图城的百姓,往往会送给心上人一块精挑细选的雨花石,以此来表明心意,相互定情。”
美人讲得头头是道,嬴来满堂喝彩,说书先生竟然也没有怪她打断了自己,反而鼓起掌来。
她微微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
“我爱好之一就是说书,所以在此献丑了。”美人浅浅一笑,说话轻声细语,跟刚刚说书时的铿锵有力完全不一样。
说书楼的男子一时被她柔媚纯真的笑容迷得神魂颠倒。
白秋看向萧奕,却见他低着头,似乎对美人毫无兴趣。
这时,美人的目光不经意间朝白秋和萧奕扫来。
接着,美人坐在了他们旁边,说书楼的店小二立马殷勤地跑过来,询问她要喝什么茶。
一个羽冠锦袍的男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撞倒了店小二。
他脸色酡红,一看就是一个酒鬼。
“大美人,你跟爷回帝都吧,爷的父亲可是正三品官员,你跟着爷绝对吃不了亏!”
美人定定地打量着他,微笑着摇摇头。
男子依旧不依不饶,直到后面,干脆恼羞成怒起来。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惹怒了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男子的手下就要来拽美人,她踉踉跄跄,跌入了萧奕的怀中,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久久出神。
萧奕扶起了她,淡定自若地走向男子。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男子的目光不善地落在萧弈身上,无意间瞥见了旁边的白秋。
他立刻眼前一亮。
“想不到浮图城一个边陲之地,竟然有这么多美人。不知这位美人姓名为何?”
男子忽然被人一脚踢飞。
萧奕怒气冲冲地将男子和他的手下暴打了一顿,拉着白秋离开了说书楼。
美人着急忙慌地追了出来。
“多谢少侠出手相救,辞嬅感激不尽,不知少侠和这位姑娘可愿意到寒舍做客?”
萧奕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唐辞嬅的潋滟双目含笑望向萧奕,一般人定会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
“少侠帮我摆脱了那些人,无论如何,我都要报答少侠。再说了,相识即是缘分,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她亲昵地挽着白秋的胳膊,热情洋溢却并不惹人厌烦,一两句话之间,就让人放下戒备,对她心生好感。
萧弈和白秋没有拒绝。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唐家。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唐家竟然就在萧弈购买的宅邸的附近,中间只隔着一条深巷,称得上是半个邻居。
“我们也太有缘了吧!”唐辞嬅喜出望外道。
唐家十分阔绰气派。
唐家管家站在门口迎接他们。
他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瘦弱男子,一身长袍搭在身上松松垮垮,眼眶下陷,目光锐利,仿佛随时都在窥探别人的一举一动。
前来端茶倒水的下人表情很僵硬,其中一个小丫头被热水烫到后一声不吭,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感觉整个唐家最有活力的就是唐辞嬅了。
唐辞嬅热情好客,一开始请萧奕和白秋欣赏唐府珍藏的名人书画,但发现萧奕和白秋似乎都对诗文书画不感兴趣,于是灵机一动,召来府中的乐师和舞娘,亲自为他们表演了一段自制的剑舞。
她喜欢说书,聪慧狡黠,脑子里都是稀奇古怪的想法,表演剑舞的过程中,还有一大段诗文旁白,讲述了一个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配上唐辞嬅生动的演技,酣畅淋漓,一场剑舞蹈结束后,回味无穷,白秋和萧奕热烈地鼓起掌来。
到了后面,萧奕与唐辞嬅惺惺相惜,一起上台舞剑,动作配合得无比默契。
擦肩、相视、转身、碰撞,他们似乎融入了一种特别的气氛之中。
台下的白秋百无聊赖地看向四周,忽然发现,侍立一旁的唐府管家正灼灼地注视着台上的唐辞嬅,身躯一动不动,眼珠子却随着唐辞嬅移动的身形而转动。
他不再阴沉郁浊,像是燃烧着的一团忽明忽灭的暗火。
白秋暗忖道,难道他喜欢唐辞嬅?
萧弈和白秋离开唐家时,萧奕对唐辞嬅说道:“想不到你身为一个深闺小姐,身上竟然有一股子江湖人的意气洒脱,长剑也舞得飘逸灵动。”
唐辞嬅莞尔一笑:“怎么?觉得我是一个可塑之才?闯荡江湖带上我行不行啊?”
“你想得美。”萧奕傲娇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