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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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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烨是在两个时辰之后, 发现她不见的。

    首先先发现的,是陈琨不见了。

    陈知县原先的确答应了陈琨去修仙的请求,他没想过让儿子修仙真能修成一个仙人, 但好歹也能延年益寿,只是这修仙不能娶妻, 那还是算了。他生怕儿子执拗脾气上来, 干脆将其关起来,等关到脑子清醒了,也差不多就可以放出来了。

    一直到用膳的时候,送饭的家仆发现好久没有人来接应,推门一看,才知道人不见了。

    陈知县请了檀烨去谈经, 仙人过两日就会离开,他也不可能长留这位仙人在此, 既然如此, 不如抓紧时日, 好好向仙人请教请教。

    得知儿子竟然跑了之后,陈知县吃惊之余大为不解, 明明他一句叫人团团看守住, 自己儿子的本事有多少,他这个做父亲的再清楚不过, 明明就是看守的和铁桶一般, 怎么可能丢了?

    阖府上下找了一个时辰没找到, 檀烨不欲掺和到陈知县的家事理, 自己回房休息。

    但很快他发觉了不对,苏蘅不在。

    她不爱在知县府里乱走,也不爱回她自己的院子里, 嫌弃那里香味太重,闻着鼻子痛。平日里休息,和在朝云宗里一样,和他共处一室。除此之外,她哪里都不爱动,哪里也不爱去。

    但是他没有见到她的人。

    檀烨立即将知县府内外全都寻遍了,都没有她的半点消息。

    两人一同消失,是巧合,还是他们两人一起走了,檀烨根本就不敢想。苏蘅走的干净利落,半点蛛丝马迹也没有留下。那些守着陈琨的家仆也说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他拿了陈琨贴身的东西,遵循他的气息,一路寻了过来。

    果然,这两人在一处。

    这几个时辰内挤压的所有情绪,在此刻全都死死的被按捺住,压抑在他的眉梢眼角里,透出他的嗓音。

    泠泠月光笼罩在他的身上,乌黑的眼瞳在冷色月光里越发冰冷。

    “过来。”

    她站在那里没动,终于檀烨失却了所有的耐心。

    “仙君……”

    陈琨被檀

    烨浑身散发出的冰冷给压的瑟瑟发抖,他开口才想解释,那冰冷的仙君一眼扫来,视线落到他的身上,刹那间,陈琨浑身冰冷,似乎浑身上下的血在此刻都全然冻住了。

    “你怎么找来了?”苏蘅皱起眉头,她上下打量檀烨。

    此刻的檀烨莫名其妙让她觉得很奇怪,那平静到可怕的表面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汹涌流动。

    檀烨手掌向她伸来,修长五指伸展开,在月色下展示出一片纯净的玉白。

    “来。”

    苏蘅没动,她不喜欢受人使唤,不管做任何事,必须要她自己有兴致才成。这件事也是,如果不是她自己也觉得好玩儿,任凭那个玩意儿在她脑子里嘴皮子都磨掉,她动都不会动。

    檀烨终于失却了所有了耐心,他疾步上前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手掌的劲头大的吓人,饶是她这种根本就不是人的魅,也感觉到了手腕处传来的力气,还有隐隐约约的疼痛。

    她都觉得痛了,可见这力气是真的大,放在修为稍微低一些的人身上,恐怕现在只会觉得自己手骨都会断掉。

    苏蘅就从来没有受过这份委屈,她立刻瞪了檀烨一眼,檀烨不动如山,依然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腕,没有半点放开的意思,他侧首看向陈琨,“你父亲在到处找你。”

    陈琨的嘴终于动了动,“爹。”

    “难为你终于想起来了,”檀烨温和的时候,接人待物令人春风拂面,哪怕不让人对他有好感,也绝对让人觉得他懂进退,品行温良。但是此刻,他言语如同利刀,短短几句就能直中要害。

    “你父亲已经找了许久,派了许多人出去,你母亲也着急到一日都水米未进。”

    檀烨唇角牵出一抹笑,在月色里浮出浓厚的讥讽。

    “关他什么事?”苏蘅在一旁听的莫名其妙。

    檀烨遽然回首过来,定定的盯住她,双眸将她死死锁住,他怒极而笑,“关他何事?他私自出逃,弄得他父母不得安宁,与他无关?你到底是远离人世太久,还是太过肆意妄为,以至于你还能轻而易举的说出和他毫无关系这话

    ?!”

    他蓬勃的怒火从他的话语里透出,苏蘅望着他皱紧了眉,檀烨平日里藏在温和表面之下的那份锋利此刻完全袒露而出,眉眼如刀剑凌厉,月色笼罩,更是生了一层霜。被他厉色注视的时候,如同刀剑加身,不敢出声。

    苏蘅嘴唇动了下。

    檀烨没有给她继续开口的机会,他回头看向陈琨,“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父母为了你如何慌乱,立刻与我回去!”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陈琨哪里还会在这里留着。满脸愧疚过来,“不管苏姑娘的事,是我……”

    檀烨怒极而笑,笑容绽放在那张脸上,让看着的人心惊胆战,他面上浅笑,周身气压之沉重,压在人身上叫人喘不过气来。

    他也不和陈琨继续掰扯,一把拉起他,直接往回御剑去。

    如同和来的时候一样,不过小半盏茶的时间,就回到了知县府。

    陈知县夫妻看到儿子,悬起来的心终于落下来,但接着还是先把儿子打一顿再说。

    这种家务事外人不适合在场,檀烨拉着苏蘅先回去。

    檀烨手掌紧紧的扣在她的手腕上,从襄阳到这里一路上檀烨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腕,没有半点放开的意思。

    等把陈琨交于陈家人之后,檀烨反身带她离开,他手上的劲道极大,她都被拉的脚下踉跄了两下。

    “你干什么呀!”她气的跺脚,反手就把自己的手往回撤,他察觉到她的意图,不但不放开,反而力气还更大了。

    檀烨对她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有求必应,这模样她从未见过,就算当初把她当做别有用心的时候,也没有如此。

    这个时候,陈琨在前堂受罚,下人们为了自己冒冒失失跑出去看到了主子的丑,能躲的全都躲起来,不敢露头。这一路走过来,庑廊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人。

    檀烨一把推开远门,硬拉着她进去。

    他拉着她进去,反手挥袖,原本敞开的院门轰然合紧。

    “为何?”

    他猛地回身过来,他施加在她手腕上的力气还在,她被拉的向前来,差点一头撞在他身上。

    “什么?”她定了定神,听到他的话,又觉得莫名其妙。

    他生性淡泊,哪怕是在知县府内被当做座上宾招待,屋子内也只是点了盏灯,灯火幽幽,照在他的身上,他脸颊侧过来,脸颊的一侧投下了昏暗不明的影子。

    檀烨的大半张脸都隐入阴影里。

    他眉骨那儿有些高,光落下来,双眼也没入昏暗里。

    他不说话,但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手紧握在她的手腕上。

    “……”他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

    “你为何要带他离开。”

    过了稍许,他终于开口,苏蘅满脸的不可置信,闹了这么久,气势汹汹的把她拉过来,结果竟然是为了这么一句。

    “这有什么为什么?”她只觉得好笑,“我想做就做了,看着他在那儿可怜的很,就把他带出来了。”

    “可怜?”檀烨突然笑了,笑声和脸上一样,冰冷刺骨,“我从未见你可怜过什么人,如今倒是可怜起他来了,这世上可怜之人千千万万,他到底是有什么悲惨的地方让你给看上了?”

    他罕见的言语尖利,完全不饶人。

    “你知道你做什么么?”

    今夜的檀烨实在是太过不同寻常,她想了一通也没明白他到底在搞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带了个人跑出去玩了,她又没打算把陈琨拐的无踪无影,而且也保护着人,绝对不会让人出去了就回不来。

    她没把人丢了也没有把人杀了,他到的时候,人还好端端的,这是要干什么?

    苏蘅看着他满脸的冰冷,突然笑出声,她唯我独尊习惯了,被人质问是她最讨厌的。

    “我喜欢他呀,带他出去玩玩有什么了不得的。”她扬起脖颈,放肆的盯着檀烨,“他趴在窗台上,特别可爱,眼睛里水汪汪的,看着就让人想要喜欢他。怎么,这个你也要管?”

    这个时候檀烨松开了手,雪白的手腕上浮现出淡淡的指痕。

    苏蘅不但不退,反而向前进了一步,“看来,有些话是要说清楚了。”

    檀烨沉默着看她,烛火摇曳,那点火光跟着摇曳的烛火摇动,那双

    之前陷入昏暗里的眼睛完全袒露出来。

    他那双眼睛和他的人一样沉默着。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听人管束,我不是人。活得长了,很多东西早就不在乎了。行事肆无忌惮才是我真面目。”

    她被他今天的喜怒无常给弄得心烦。不过就是带个人出去走走,没出人命也没闯祸,活该她看他脸色咯?

    苏蘅缓缓逼近,灯光下她那张貌美动人的面庞上似笑非笑,妩媚被浅橘灯光氤氲出另外一种风情,洋溢在眉梢眼角。粗鲁的直接撞入人的眼里。

    她抬手,手指触碰上他的脸颊。

    檀烨的体质有些怪,常人包括修士,身上都是暖的,但是檀烨的身上却是冰凉的。檀烨被她触碰的时候,触火般向后躲闪,却被她一把拦住。

    “怎么,之前拉着我手不放,到了现在才来装正经,是不是晚了?”

    她说着,手掌已经完全贴上了他的脸颊,掌下的肌肤冰凉,没有多少热气,他被她制止了后退避开的道路,没有继续往后退。

    他们不是没有肢体碰触过,但这次却完全不同,覆在脸颊上的手掌透着一股暖意,流转在肌肤上。那股暖意透过了肌肤,往肌理里钻,让他不得安宁。

    但那股暖意却是他想要的,他从来没有过,自己也无法温暖自己,他没有得到过,看着别人有,他也想要。

    那暖意在肌理里流转,将他心里暴涨的戾气缓缓压下去。

    然而下刻她开口,“我想你恐怕是弄错了什么。”

    她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上,缓缓摩挲,柔情蜜意,可是殷红的嘴里却是吐出刀子一般的话语,“我从来不受人管束,也从来不受人指摘,我留在这里,只是因为我乐意,而不是我对你有什么非你不可的东西,我既然可以来,那么我可以走。”

    檀烨面上平静,躯体细微的颤抖。

    她似是完全没有任何察觉,依然道,“这些话之前我没有和你说过,既然如此,有些话还是说开了的好。我来来去去没有任何束缚,也不会听什么人的话,我留在你身边,不代表我就会时时刻刻守着你,又

    或者一直呆下去。”

    她原本就没这个打算,只是等事情差不多办完,那么她也会挥挥手了。只是这些话她一直没有说过,毕竟真话不好听,为了和气着想,还是不说的好。反正聪明人闻弦雅意,有些话不说,彼此都心知肚明。

    但现在看来,就算难听,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她扬起脸来,“我和你一块,不是我要听你的,也不是你能掌控我的来去动向。”

    她的手从他的脸颊上滑落下,冰冷清润的肌肤在掌中滑过,她感叹他一个男人竟然还有这样的美色。

    落到了他的脖颈上,脖颈是要害,除非必要,也是避免误会,她能不碰就不碰。

    指尖只是在脖颈上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轻轻的触碰了下之后,她就挪开了。

    檀烨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她很满意,要是两头吵起来,那才不好收场。现在看起来,可能他只是怕她妖女本性发作,把陈琨给吃了杀了。

    “放心吧。”她提了下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不过茶水已经凉了,勉强尝了一口,只觉得舌面发涩,赶紧丢开。

    “我这么多年并不主动害人。”她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这歹话说完了,还是要把自己的作风说一说,毕竟两人相处的不久,相互不了解,狠话说完了,还是得说说自己并不完全为非作歹。

    “所以你也放心,除非真的招惹到我的头上,否则我一般不会出手。”

    说完之后,她等了一会,并没有等到檀烨说话。

    他依然站在那边昏暗和寂静里,浑身上下似乎和周边的一切化作了一体。

    檀烨整个人已经完全融入了周身的夜色里,连呼吸都可以完全忽略不计。

    “我说了这么多,你总该说一句表态吧?冤枉我的事,你还没说话呢?”

    “我冤枉你什么了?”终于原本缄默的人开口。

    感情她刚才说了那么多,都是没用?!

    “我说我带他走,不是我要吃人,也不是我要杀人,你能不能别有下次了?”她腾的一下直接到了他的面前。

    檀烨缓慢的眨

    眼,似乎终于明了她的意思,轻笑一声,笑声出口,竟然是说不出的悲怆。

    他眼神落到她的脸上,白净的面庞在灯光下能折出光晕。

    “你说的是这个?”

    “不然呢?”她蹙眉。

    突然间,他向她这里动了几步,步伐间隐隐挟着压迫,她敏锐的向后退。

    “你怕什么。”檀烨开口,他的眼眸黑到了极点,反而生出无尽的冷光,他唇角牵出个笑,缓缓向她迫近,“你不是什么都不怕吗?”

    他垂下眸子,紧紧的锁住她,让她无法逃开分毫。

    到了这里她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是没想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

    今夜的檀烨很不对,若不是他的体质还有一些细微处,根本就假冒不来,她都快要觉得是不是他被什么人给假扮了长相了。

    她被逼的再向后退了一步。

    这感觉让她很不好,她向来就不是什么会露怯后退的人,干脆直接上前,两手抱上他的脖颈。

    她轻佻又狎昵,故意掐着嗓子,“如果不是为了那个小子的性命,那你是为了我咯?”

    当那双手臂抱上来的时候,檀烨浑身上下轻颤了下。而后他死死的盯着她。

    沉默而来小会,苏蘅依然是那副纯净又妩媚的模样看着他,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做什么。

    “你想多了。”他低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过了小会,“放开!”

    苏蘅干净利落,不带任何拖泥带水,直接松开。她坐回桌子边,“那就好,要是你真的对我有意思,那我可要吓死了,还有下次有话好好说行不行,别弄得刚才那个样子,我还以为你要把我怎么着了来着。”

    方才的檀烨太过陌生,好像完全换了一个陌生人似的。刚才那一声叱喝,倒是让她找回一点他的正经影子了。

    “还有话要说吗?”苏蘅问

    “痴心妄想。”他站那里,没有拉开和她的距离,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一毫的躲闪不及。语气平静到毫无波澜。

    苏蘅也不生气,持着茶杯吃吃的笑,“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嘛!”

    檀烨走到桌面坐

    下,提起桌上的茶壶给他自己倒了一杯。

    “这茶冷了,不好喝。”她见状提醒一句。

    檀烨像是没听见,将那杯冷茶给喝了。

    她已经说了,听不听那都是檀烨的事,她不会管。

    此刻夜色已深,她折腾了一日,又和他吵架。

    她说了一声去睡了,起身躺在了床上。

    檀烨坐在远处许久未动。他过了好会,终于抬头起来,看向她。苏蘅到了这个时候,依然能吃能睡,不知道是白日里到处玩耍,还是刚才和檀烨吵架花费了心力,躺在那儿没多久,一头睡了过去。

    檀烨坐在桌边,外面的夜色越发的深了,深夜的凉意如同流水从门缝里流淌进来,将他周身全数包裹住。

    他眼眸动了下,转向床榻上的人。

    终于他放下手里的茶杯走向床榻,她对他没有任何男女之别,在朝云宗的时候,如果不是他强烈要求,她恐怕连遮挡一下都不在意。

    在得知她不见的时候,莫大的恐惧涌上心头。他太适应她的存在了,似乎她在他的身边,就如呼吸那般理所当然。

    但她却不会和他想象的那样,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他尝过寂寞的滋味,寂寞在这么多年早已经入骨,如与他一同伴生一般。他早已经习惯了,甚至还学着如何和寂寞相处,享受寂寞里的滋味。

    这世上的道理都是物极则反,或许他寂寞的够了,当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他猜不透她的用意,却对他毫无所求,却比任何人,乃至于他自己,都更为重视他的性命。似乎对她来说,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是比他的性命更重要。

    没有过的东西,不知道之前,他是没有任何感触,或许看到别人有过,他羡慕过,想要过,却知道自己不会拥有。但的的确确最后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他被莫大的恐惧和失去掌控的无力感逼到了悬崖边上。

    方才她说,她的来去并不能为他左右。他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完完全全的摁入了冰冷的水里。绝望和窒息同时涌来,将他完全吞没。

    她不为自己掌控,且也不会一直留在他

    的身边。

    心口处再次传来密集的疼痛,他捂住胸口感受到心口的痛楚,他闭上眼,细细的感受着。这疼痛对他来说,从曾经的折磨到如今的享受,似乎只是一日的长短而已。

    这痛苦似乎在提醒他,他还活着的事实。他感受着心口处传过的每一丝痛楚。

    他坐下来。

    檀烨动作很轻,怕惊醒她。

    檀烨手掌压在床褥上,床褥铺的很软,因为他不爱用熏香之类的东西,所以床榻上所用的被褥都只是晒过,并没有粘上别的熏香味道,没想到这样竟然出奇的对她的胃口。

    “你并没有你自以为的那么了解我。”

    檀烨看着她,她睡着了的模样和孩子一样,之前的针锋相对和妩媚嘲讽全部消失,袒露出来的是完全的纯白。

    他靠在床边仔细看着,明明是之前每日都见到的,但却不觉得厌烦。

    “同样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样的。”

    他感受到心口那里刀剐一样的疼痛。那疼痛绵长而尖锐,沉甸甸的压在心脏上,心脏的每次跳动都会带起那阵痛楚。他手掌压在心口,仔细体味那细长的痛楚。

    他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在他刻意表露出来温文无害之下,又是什么。

    “没关系。”檀烨笑起来,眉眼弯弯。

    “我曾经想,既然之前都没有人为我着想过半点,也没有人真正在意我,那么这样一直下去也不错。”他说着面上的笑意淡了,“可是你出现了,”

    他对她的出现,先是不解,再是试探,而后是愤怒。

    那种对于世事无常的愤怒。他已经被鄙视,被抛弃的够久,久到他自己都完全绝望,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她来了。

    檀烨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只留下全然的是漠然。

    “我这些年全都是在别人的鄙夷和冷眼里,你来是为了什么?”他很是疑惑的看她,“你又为什么现在才来?”

    “为什么在你来了之后,又说不会留下来?”

    床榻上的人睡的安稳,对于他的质问毫无任何反应。

    他都能感觉到她的呼吸畅快绵长。

    稍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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